第四十章 死亡公交（1）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道：“妈，您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脸上此刻一定是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母亲显然料到了我会这样，直接解释道：“小凡，妈不是要你出家当和尚，而是觉得觉空大师是有真本事的得道高僧，你拜他为师多少能学到一些东西，这样的话万一以后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也能有自保的手段不是？所以妈希望你考虑一下，找大师他问问看，能不能收你做一个俗家弟子什么的，算妈求你……” “妈，您别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明天我就再去圆通寺走一趟，拜觉空老……大师为师。” 我知道母亲最后一句话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这是在为我着想，我怎么忍心让她为了我的事，反而对我说出“求”这个字，因此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有了一个不算结果的结果，至少对我这样一个拥有特殊眼睛的普通人来说，这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已经足以让我松下一口气来。但是谁能想到，当我第二天再去圆通寺的路上，却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变故…… …… 为了早点儿去到圆通寺，第二天一早我就出了门，本来母亲是要与我同行的，但却被我劝留在了家中，因为爬山毕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虽说飞霞山并不算高，而且通往山顶的路清一色都是人工修凿的石阶，还算是好走，可要走完这些石阶上到山顶，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左右，我不想让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陪我去受这份罪。 今天正好是周末，我原以为休息日坐公交的人不会像平时那么多，至少在不到八点的这个时段里不会有那么多人，却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只见公交站内人头攒动，候车的人数跟平时差不了多少，如果非要说有跟平时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些人里面有那么几对带着孩子的夫妇。从他们随身带着的那些零食和饮料来看，很有可能是趁着周末休息，带孩子去飞霞山踏青游玩的。 要说我的家乡南湖市风景还是不错的，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兼具南北方的双重气息，有山有水、四季分明，被誉为江南北国、北国江南。 在众多的山山水水中，相对出名一点儿的就是飞霞山和南湾湖了，因此本地人要是外出爬山戏水，多会选择到这两个地方。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的好几次春游和秋游，也都是把游玩的地点选在了飞霞山。 就在我触景生情，回忆起小学时代的春游和秋游时，开往飞霞山方向的公交车进站了。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即将去拜一个和尚为师，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排除在了世俗之人的范畴以外，这次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削尖了脑袋往车上挤，而是刻意远离挤车的人群，冷眼旁观着这些人在那你争我抢。 大人们的叫骂声，小孩的哭声和喊声，参杂在一起是那么的刺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尊老爱幼、锄强扶弱等等这些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说没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钱至上、利益至上。 雷锋精神被说成是傻子精神，扶摔倒的老人反倒被讹上，就连坐个公交车也是如此，人人都想先人一步挤上车，争抢到一个临时属于自己的座位。 这是人心不古的表现吗？不！我更倾向于这是物质文明发展过快的副作用。它蒙蔽了现代人的双眼，让人们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忽略了更为重要的大义！ 这种现象是偶然出现还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这一点我无从定论，因为我自己实际上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就如昨天以前，我都还是像这些人一样，为了一个座位去争去抢，也许我这一刻的清醒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当我最后一个走上车，车厢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座位，过道里也都挤满了人，我就这么倚扶着投币箱与驾驶位之间的隔栏站在那里。 “嗨，小伙子，还真巧，又是你？” 就在这时，开车的司机转过脸来望了一眼车门，紧接着他就发现了站在附近的我，直接跟我打起了招呼。 我一看还真是巧得很，这辆公交车的司机正是我昨天与之交谈过的那一个，他那张脸虽然其貌不扬，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但两次见面的间隔时间还不到一天，我倒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他的样子给忘了。 我挤出了一点儿笑容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一来我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二来跟司机交谈也不符合乘车规定。 可能是看出了我没有与之交谈的意思，也可能是出于职业的cao守，总之对方没有再对我多说什么，专心地开起了车。 公交车每经过一站，就会重复停车、起步、开门和关门，在这反反复复的过程中，车上的人也一直都在上上下下，走了很多老面孔，也换来了不少的新面孔。 不过上车的远不及下车的多，当公交车驶出市区的时候，乘客数量已经明显减少了很多，我也终于找到一个空置的座位坐了下来。 不知怎的，每次我在乘坐公交车的时候都特别容易犯困，这次也不例外。一开始站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当我才刚坐了一站路之后，上下眼皮就开始往一块凑，就跟吃了安眠药似的。 恍惚间，我看到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小男孩调皮地转过身来，看样子应该是他爬到了座椅上，把两条腿跪在了那里。这么一来，我跟这个小男孩就成了面对面的坐姿，我自然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脸。 只是这一眼，却让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刚才的那股瞌睡劲儿也跟着飞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映入我眼帘的那张脸，根本就不属于活人！ 小孩子的脸应该是什么样子？纯真、灵动、富有活力。可是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脸，却给我一种腐朽、僵硬、死气沉沉的感觉。 如果硬是让我来形容的话，就像是殡仪馆里，那些还没经过化妆的死人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