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跟踪（下）
黑格紧紧握住破幻魔杖，眼神微凝，全神贯注地盯着葛朗台的枯槁双手。 红和法兰两人皱着眉头看了看葛朗台，又转过头来充满期待地看着黑格。 “出来了，收敛气息。”黑格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压低声音说道。 三人全力将溢散于体外的魔力收敛，红和法兰定眼望去，房间内一切如常，葛朗台全无气息，双手上并没有出现伤口或小虫。 而在黑格的视野里，葛朗台的右手皮肤一阵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突然在大拇指上停住，皮肤放佛被针刺一样破开，露出一个钩子般的细小尖嘴。 随后小虫发出悉悉索索地尖叫声，整个身体挣扎着从拇指中钻了出来，浑身淡黄，密集的黑斑遍布全身，令人心生厌恶。 小虫钻出来以后，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了下，展开了翅膀，向着窗外飞来。 窗户虽然关住了，但还是有一丝缝隙，足够小虫扭动着身躯挤出来。 隐身中的黑格拍了拍红和法兰，手指放在嘴边做嘘状，拉住两人的胳膊，缓缓向后移动，退到窗户的一侧。 “虫子出来了？”红不敢发生声音，有些紧张地传音道。 黑格一边眼睛眯起，仔细观察着怪虫，一边轻声回答道：“出来了，正在往窗户外面钻。虽然有些灵性，但应该发现不了我们，待会悄悄地跟着。” “好。” 红和法兰的感觉有些怪异，虽然黑格说了虫子就在眼前，但两人完全看不到，还需要小心翼翼躲藏，显得无比可笑。 在黑格的注视下，淡黄黑斑虫发出嘶嘶如蛇般诡异的叫声，相对缝隙稍显臃肿的恶心身躯竟然摆动了几下就灵活地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扑腾着蜜蜂般的翅膀，在空中飞了一圈，似乎在辨认方向，然后慵懒地向左前方飞去。 黑格三人保持几十米的距离，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这黑斑虫一路晃晃悠悠，飞行速度极慢，和普通人慢跑差不多，足足飞了一个沙漏时，在黑格三人的耐性几乎耗尽之时，终于飞到了迷雾城的西南角。 展开魔化地图，黑格看到地图上的标注，西南区域是迷雾城的贫民区，没什么像模像样的建筑，大都低矮狭窄，年久失修，衰败不堪，人口密度也极低。 过去的十年中，迷雾城飞速发展，住这里的贫民都迁往别的区域了，哪怕是要饭的乞丐，也不愿留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区域。本来这里被规划成新城，但是一直没有动工。 黑格三人心头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来这种地方看一看，这里人烟罕至，不受关注，很可能就是幕后主使的老巢所在。 想到这一点，黑格三人对视一眼，不由产生一丝兴奋和紧张。 “咦，那是？”法兰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轻咦一声，指了指远处。 黑格和红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幢占地较广的低矮石楼，建筑还算完整，门窗紧闭，周围长满了杂草，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 石楼对面街道的拐角处，竟然隐藏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三人定睛一望，竟然是克里斯和芬尼尔两人！ “哦？他们竟然也找来了这里？”黑格心中微微吃惊，两人小心翼翼地隐藏在阴影之中，一脸阴沉地盯着不远处的低矮石楼。 似乎感应到黑格三人的目光，克里斯突然抬起头来，阴沉的目光扫视空中，三人心中一惊，好在他扫视过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面前的石楼上，并没有发现魔力内敛、处于隐身状态下的黑格三人。 “是克里斯和芬尼尔，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看来他们也发现了什么。”法兰传音道。 “暂时不用，以免惊动了这只虫子，前功尽弃。”黑格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正在这是，前面的黑斑虫突然放缓了速度，慢慢往下降，目标竟然也是那栋低矮石楼。 黑格三人绕到低矮石楼后面，缓缓降落下去，躲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看着黑斑虫颤颤悠悠地飞进了低矮石楼之中。 这石楼只有两层，占地却极广，灰白色的外立面已经有些腐朽脱落了，正门前立了几根高大粗壮的大理石柱子，地下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石块，不要说是人了，连只野狗都没有，一片寂静，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石楼门窗都封闭着，却还是向外散发着一股极为浓重的腥臭味，在几十米之外都可以闻到。 “这石楼是干什么用的？”红眉头皱了皱，一脸厌恶地说道。 黑格铺开地图，凝神查看，沉声说道：“这楼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最初是一个市政礼堂，用来举行重要典礼，后来被改成了垃圾处理厂，石楼的地下有一个深坑，用来焚烧和埋藏垃圾。现在据说也废弃了。” 仔细嗅了嗅，黑格皱眉道：“这股腥臭味不太像垃圾的味道，倒和那些病人们身上的味道有些类似，果然垃圾场用来掩盖那股味道最好不过。” 红转过头，诧异地看了看黑格，“噗嗤”一声娇笑道：“黑格，你竟然还认真去闻这股味道，我都快窒息了。” 这句话说得旁边的法兰也呵呵笑了起来。 “嘿嘿，红，你这巫师是怎么当的，一个钝化嗅觉术不就可以了。”法兰调侃道。 “我开玩笑，逗逗黑格而已。这种味道都忍不了的话，怎么做一名巫师？以前协助导师做实验，那些魔化材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可比这个难闻多了。”红轻笑一声，微微有些陷入回忆。 “现在怎么办？我们是直接进去？”法兰转头征求黑格的意见。 黑格摇了摇头，一脸凝重，说道：“如果真是对方老巢，里边肯定守卫森严或者陷阱密布，我们不可贸然地进去，先暗中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人或灵体进出，如果能逮住一个拷问一下最好。” “既然里面危险，倒不如先回去告诉黑岩城主，让他率领大军前来扫荡。”红低声建议懂道。 黑格沉吟了一下，眼中精光流转，缓缓说道：“有黑手在西南角的这么一大块地方搞这种勾当，掌控全城的黑岩城主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反而是我们初来乍到，查了一天就发现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黑岩城主的能力太差，要么就是和黑手也有勾连。” “我希望是前者。”黑格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 红和法兰愣了一愣，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有道理，如果是后者，可就麻烦了。”红的凤目中流露出忧虑之色。 “怎么可能？那他还主动向学院请求派人来调查此事，黑格，你可别自己吓自己。”法兰摇了摇头，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确实，如果真的是城主所为，向学院求救岂不是自投罗网。”黑格点了点头，“或许是我猜错了。” 三人屏气凝神，耐心等待了两个沙漏时，都没有看到任何生物从石楼里出来，只是陆陆续续多只黑斑小虫从四面八方飞了回来。 终于，法兰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人要先回去。 在法兰走后，黑格拿出了破幻魔杖，让红使用，她终于也看到了散发着一股邪性的淡黄黑斑虫，完完全全相信了黑格。 两人一边继续等待，一边讨论各种可能性，然而一直到夜色完全降临，面前的石楼也没有任何动静。 “算了，走吧。今天应该没有收获了。” 黑格露出失望之色，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和红正准备回去。突然之间，红的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动静。” 拿着破幻魔杖的红沉声说道，赶紧拉了拉身旁的黑格，往阴影里缩了缩。 下一刻，一群黑斑小虫从石楼的烟囱里面飞了出来，密密麻麻，嘴器微微颤动，狰狞可怖，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冲向天空。 “嘶！好家伙！”红不由深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震惊万分的神色。 “怎么了？”黑格看不到怪虫，不禁问道。 “这么多！你自己看看。”红凝重地摇了摇头，将魔杖递给黑格。 黑格拿住魔杖，往天空一看，那黄色黑斑小虫放佛漫天黄沙一般，狂舞着向四面八方飞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起码有上万只。这幕后主使已经丧心病狂了，好狠毒。”黑格眼中厉色闪过，发病以来也就死了将近万人而已，现在一下子放出上万只黑斑虫，岂不是将有上万人要死亡？ “怎么办？”红脸色阴沉，眼睛之中杀意浮现。 “没办法，这么多黑斑虫，我们根本杀不完。但是也不能等了，今晚回去聚集其他人，明天攻破这里。”黑格杀伐果断说道。 “这件事情还得告诉黑岩城主，单靠我们几人恐怕有些危险。有黑岩城主相助，再带些军队，应该十拿九稳。”红想起刚才的虫群，不由心有余悸，这幕后主使实在太狠辣了。 黑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说的对，单凭我们几个人，没有任何把握。待会回去让格林通知黑岩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