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香巴拉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绳,屏息等待。 潮汐浪急速地推着蛇形船向目的地前进,但前面是开阔的海洋,不是喇叭口地形,它已经没有了黑暗海洋中的汹涌澎湃,就好似移动的沙丘,平稳地让小船从黑岩下方飞速掠出。 终于,龙骨舟如同脱离桎梏的小鸟,完全离开了头顶的刀削巨崖。 此时,才真正看清这充满史前动物的海洋。 海水下,完全是浮游生物的天堂,各式不知名的原始鱼和水母在水面聚集成群。 时不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深海浮出,大嘴就像巨大的勺子,将那些群体生物一口吞没,然后飞速逃离,唯恐被更巨型的生物擒杀。 一只长相好似大白鲨,体形却是大白鲨的二至三倍,约有十米长度的巨鲨,在吞食一种拥有盔甲似的头颅小鱼时,只贪婪地多吃了一口,便被身后的可怕猎人拦腰咬为两截。 而那好似座头鲸,却长有两排森寒利齿的大型猎手,仅咬住巨鲨的后半截便匆匆逃离现场。 在它的身后追逐的,正是那有桨状鳍,长着鳄鱼脑袋,体长足有三十米的可怕家伙。 座头鲸长相的猎手,囫囵吞掉半截巨鲨后,被追得急了,一个猛子向海洋深处扎去,可身影只在黑暗中一闪就不见了踪迹,好像被更可怕的埋伏者给吞下了肚。 那鳄鱼脑袋也似乎预感到危机,掉头就往回游,眨眼消失在深海。 海面上很快又聚集了数量庞大的漂浮生物和小鱼,同蛇形船一起,随着潮汐浪向海洋的另一头涌去。 这就是充满杀戮与掠夺的原始海洋,每时每刻都上演着追捕与逃亡。 看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鱼儿和海生物,终于确信,这里是古生代。 时光在此处停歇,封闭的环境造就了永恒,即便是几亿年前的古生物,也早已不再进化。 海面有淡淡水气氤氲,能见范围大概不超过两公里,他们便在这半径为两公里的圆形区域内,看着一幕幕生存之争反复上演,好像一场场史前影片,却又如此真实。 越往前,氤氲的水气越是淡薄。那遥远的地方,就像迷雾中的一幅水墨画。 传说中的香巴拉,逐渐褪去朦胧的轻纱,将它那唯美的一面,真实地展现在这群久经磨难的人眼前。 浪头推动下,远方的香巴拉如同少女的初夜,逐一褪却薄如蝉翼的轻纱,半带羞涩地将最迷人的胴体裸露,怦然心动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最初浮现在迷雾中的,是青灰色的树影,不,应该说是森林的影子。那片墨绿森林,远远望去,凭空虚立,苍苍郁郁地连绵成起伏的草甸,就像铺在半空中的魔毯,向远处展开,最后同雾化开,隐于天际。 从远处观,只看到前端,便是这般如空中楼阁的景象。叠翠垒碧,云笼其间,逶迤缓行,好似云中有仙人驾驭,留恋美景不胜收,一步回头,步步回头。 浪卷飞舟,及至更近了,便能看见树影中另有奇景,水影迢迢,却是那飞瀑流云,但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魄,却是诗仙李白所未能亲见。 一刹那冲破层层迷雾,光明乍现,再无氤氲的水气阻隔。 水在山中,山映在海里,碧海银沙,水天相接,云在海里游,鱼在天上飞,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山,哪里是水? 脚踏古生代,身在水云间。 那一刻令人窒息的心醉啊!已不需用双眼去观察。 呼吸清新的海风,聆听和弦的涛声,整个身心舒展开来,每一寸肌肤都被情人的手轻轻触碰,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吸吮着空气,要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那是香巴拉的召唤!承载了太久的眷念,只渴望为这船插上一双翅膀,迎着风,飞向那神圣的彼岸,如乳燕投林般,回归心中的天堂。 所有的人都无法克制心潮的澎湃,不管起先带着何种目的,当亲眼看到香巴拉时,便放弃了一切世俗的念头,只渴望离它近些,近些,更近一些…… 这次的潮汐之浪,一直把小船送至距离海岸不足十里的地方才平息。顺着海涛继续向前,看到那一抹新绿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需要发号施令,纷纷抄起船桨,船内响起了敲破水花的声音。 接近海岸的水域,与大海深处全然不同,清澈的海水足以倒映出天上白云的每一根云丝,也可以看见海面下的沙以及另一个绚烂的世界。 七彩的珊瑚筑起城堡一般的珊瑚礁,五色的水母和各种闪着粼粼波光的鱼在城堡中畅游,还有些不曾见过的生物露出狰狞的面孔,虎视眈眈地盯着城堡的原住民和寻求庇护的逃生者。 沙盘下是三叶虫的栖息地,那种长着外骨骼的硬壳动物一定不怎么好吃,它们在水中到处窜游,却丝毫不担心自身安危。 只是有时,沙地会突然腾起一股烟雾,一些伪装得很好的庞然大物猛然自沙底现身,拥有强劲的巨螯。在那钳子面前,三叶虫的外壳根本不堪一击。 “哈哈!我们到了!!”卓雷、木格、虎子等人大笑,在船头蹦跳。他们活着,他们到了,他们要向天空呼唤,让整个香巴拉听到幸福的呼声。 “哥——” 其实不用木格叫唤,卓雷已然看到从远处的潮汐中,隐现着杨~洋大海内的一叶叶孤舟。 那是与他们龙骨舟相似而又看似不同的船只。 一、二、三……足足有五条之多,每条船上站得的人不多,只有二到三个,如果按照路途的划行而言,应该是一路以来遭到了惨烈的死亡。 此时,乌拉大师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视线之下,每叶孤舟船头站立的和尚对他而言都是一把利剑,剑剑扎在他的心窝。 至此,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住持师兄让他来香巴拉恐怕并未安什么好心。 如果在路途中死了,一了百了。 若是活着,同样会变成死人。 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师兄的眼中钉、rou中刺? 恐怕是他表现出了那惊才绝艳的密修之时起,一直等到了今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和尚,真正能做到清静寡欲的又有几人?
又是一个小浪潮翻滚,将众人的小舟推向边缘。 “哥,那是我们的盟友吗”?虎子轻轻的问。 卓雷皱了皱眉,答:“奔驰车、宝马车都是德国制造,但将奔驰车标插在宝马车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虎子一愣,挠了挠头,道:“哥,你能不能说的直白点”? “来的是同一个组织,但未必是盟友”。一旁的木格看得透彻,当他发现卓雷与乌拉大师的脸色,略一推想便也明白了。 虎子脸上茫然,或许他还没意识到江湖险恶,依然疑惑的问:“既然是同一个组织,为何……不懂”。 卓雷凝视着他,摇了摇头,心中念叨,真是一个傻孩子,可也真是这份纯真,让他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混账,竟然连这样的兄弟曾经都萌发过杀意,“你不需要懂,只要知道除了我们几个,你谁都不要相信,现在赶紧上岸,逃——能跑多远跑多远”。 “跑不掉的,”乌拉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叹道:“他们出自小昭寺,最前方与那蒙面女子一起的便是我那寺中住持乌延师兄”。 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未死在穷凶极恶的大自然面前,却要惨遭自己人的迫害? 唯一希望的是他想多了。 他正念叨着,那边小舟若干小昭寺高僧来了个天梯纵,在空中犹如平地一般向着陆地踏来,挡在了他们前方。 一个老和尚转身,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说:“乌拉师弟久违了”。 乌拉还了一礼:“乌延师兄”。 “师弟,咱们就不叙旧了,小昭寺人才凋零,我辈甚感惭愧,想要恢复我曾经大苯教的风采,请师弟交出古格金书”。乌延老和尚说的轻巧,但从他双眼不时泛出的精光来看,是志在必得。 乌拉大师皱了皱眉,淡然说道:“师兄说笑了”。 “师弟乃是出家人,当不打诳语才是”。老和尚风轻云淡。 乌拉大师隐晦皱了皱眉,望向一旁无垠大海,缕缕波涛暗暗搅动,缓缓之声响起:“佛家所言,万物既为空,是空又哪来万物之说”? “空的是心,物非空”,老和尚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而道:“师弟,为兄知你一生佛法高深,不想与你辩之,古格金书,志在必得”。 “那可真是辛苦师兄了,如果不是还未到香巴拉的天空,只怕你早就按耐不住了吧”!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又何必继续装下去。 “然也,古格金书唯乌延可得,当年苯教的威望也只乌延可以创造”。说道这时,老和尚眼中所散发的光芒,简直可以与一线天空下的香巴拉阳光相媲美。 “你让和尚来,只是为了灭口,为什么”?他懂,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