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即本我

    昨日推杯换盏，等灼灼醒来已是艳阳高照，辗转了一下，寻思着自己现在在哪里。看着装饰奢华的房间，一瞬间，她有了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能吃能喝能遭罪，多么完美的人生境界。飘飘然然的从床上滚下来，然而床铺太高与她平日睡的不同，还险些崴了脚。这一下让她梦醒，原来自己还在陆府。

    居然还在陆府呢，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应该欣喜。对比着刚进来时的忐忑，担心师父和师兄很快就能找到自己，而现在二人连影子都不见，原来自己在他们心中就是这副模样，这般重量。还真是自作多情了，除了欣喜与失望，她还有说不完的伤心。

    师兄与苏小城还好吧？亏自己暗恋他很多年呢，等待我18岁就会有游侠先生前来搭救我，我们红尘作伴共享人世繁华。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游侠先生就是师兄，期待着游侠先生能够像师兄一样漂亮，这话还真是私心的，原来被师兄和师父抛弃了以后，他才知道自己应该面对的是什么。

    很小的时候师兄就带着自己一起玩耍，而他就像一个倒霉鬼，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当然是为了照顾灼灼。

    她又上树了，其华在树下仰望着她，担心的皱起眉来。那时的杨树还没有现在这样高，但对于灼灼的小身板来说已经是够为高大了。

    你这丫头不会下树还要飞上去。他每次都这样教训她，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在灼灼心中师兄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吵嘴的时候跟师父一样都会败给她。不过唯有一点，在练习武功的时候他们二人对灼灼都十分严厉。

    但或许是玩心太大，或者是她本就没有习武之才，也就只有一套剑法拿得出手，当然也是在那二人的逼迫下。

    “师兄你为什么非要把武功给练好？”儿时的灼灼坐在桃花树下，拿着一根小绳子编织手链。

    “你这个傻子，练好武功就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啊！”说着其华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轻不重。

    看吧那个时候其华就开始欺负师妹了，但在灼灼心里师兄还是很温柔的。她从来不说只在心里这样想，倔强的人总是很少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是说没有而是藏在心里，需要对方慢慢地用心去体会。她总是任性地说师兄欺负自己，一边又深陷于宠溺之中。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人呐，居然才分开几天就开始想念。

    他说的真对，只要天下无敌就不怕失去想要保护的人。由于自知打不过苏小成所以没办法把她赶下夜山，眼看着跟自己玩了十九年的师兄居然要跟她在一起了，真是得吃几个鸡大腿也补不回来。

    “今天天气不错，正适合出行，你睡醒没有？”陆苌幼轻轻敲门道，他穿着一身淡蓝色薄衫，长发用木簪轻轻挽起，整个人在阳光下看起来白皙剔透。

    “没有。”她抓了抓头发，用刚睡醒的嘶哑着的声音回答道。

    “那行，早饭已经为你备上了，随时等你起来，那我们下午再去逛街。”陆苌幼温和地说道。果然是有教养家的孩子，哪像师兄每次还没等她收拾好就闯进房里，害得灼灼知道现在也只得和衣而睡。

    “什么？出门玩啊？那我立刻就起。”说着就从床上跳下来，也没整理一下衣服和发鬓就把门打开。

    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陆苌幼轻轻摇头觉得无比可爱:“你现在这个造型实在是太帅了，不如就这样跟我上街去，回头率不要太高哦。”

    “哎吆，我天生丽质，随便刷刷洗洗抓抓头发就宇宙无敌了。”灼灼手一摆，颇为自信，好像此事根本就不算事。

    陆苌幼又修长又白皙比女孩子的手还漂亮的玉指把灼灼拉进房里，他淡蓝色的外衫像是一块无瑕的天空投射进灼灼的眼睛，多么明媚多么温馨，她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进入陆府看见陆苌幼对着镜子为自己上药的妩媚而深陷其中的场景。想想还真是货真价实，“花美男榜”榜首果然有令人无法超越的颜值与气质。

    “看什么看，看来你很喜欢我这件衣服。”陆苌幼也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薄衫，嘴唇勾勒至完美的弧度，一张小脸如樱花般粉嫩和纯洁。他将灼灼推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把象牙梳子，企图为灼灼梳好头发。

    灼灼慌了神连忙躲开去，一把抢过来象牙梳子，尴尬地笑着说道:“我自己来就好，我自己来就好……”陆苌幼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也没有任何失望。

    “那个爆炸案有没有头绪了？”灼灼不想让场面尴尬便询问了他工作上的事情，而且那天大爆炸的时候她也是有所感应到的，就连夜山也受到了波及，想必损失一定很惨重。

    “那都是‘解语亭’的事情了，我要做的也不过是把他们调查的结果呈现给朝廷。而我前两天去‘解语亭’也不过是把情况核实一下。要知道对于江湖中的事情，只要不危及到朝廷的统治，他们还是不愿意插手的。”陆苌幼很少同旁人讲这样的话，但少女灼灼例外，她这个家伙太没有势力太没有心机，标准的傻白甜一枚。

    灼灼点点头说道:“那天我跟师父还有师兄以及石心道长还有他的徒弟都在夜山上听到了那个爆炸声，当时可真把我吓了一跳。”

    陆苌幼猛然一惊，继续问她:“什么？夜山与‘解语亭’分支相隔虽然不是太远也不至于传到那里，这么说来亭里还是有所隐瞒。”

    “隐瞒什么呀？”她放下了梳子扭头问他。

    “大概还是伤及到了无辜吧，可怜。”无论是在江湖中还是在朝堂里，各派之间明争暗斗着实令他心烦。其实每次某派有了巨大的举动，如果有伤害的话，受到伤害最大的还是普通的无辜的百姓。陆苌幼不是菩萨心肠，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艺小青年，有点小才华也不过是沉浸在忧伤之中。

    “江湖大派行事居然如此，哎吆喂，”灼灼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想行侠仗义的好办法，还是无奈的摇摇头，经过此事再次印证了其华的断言，这样一个武功非常高深的人才能够保护自己愿意保护的人，帮助自己想帮助的人，行侠仗义，实现满腹的古道热肠。

    “好了不说这些大事，但是你这个月里还没有看《游侠列传》吧？”

    “这倒是，自从雇了我们派的师兄做封面人物，石心道长现在可大牌了，居然本月没有给我送来一本《游侠月传》，这么说来，我还真的想起了《游侠志》里小师妹苦苦等着游侠先生归来的场景。石心道长当然从来不剧透，害得我猜了也白猜，他肯定是个欺负如此虐待两位有情人。”灼灼面目扭曲，好像已经将梳子看成了石心道长，正在使劲握着宛如掐着他老人家的脖子。

    “掐死了，掐死了。”陆苌幼连忙夺过梳子，劝她道:“待会儿我们去街上买一本不就行了，何必动怒，动怒伤肝。”

    灼灼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陆苌幼的说法，她道:“石心道长给我是签名加免费刊物，你买本送我正好没有那个恶心吧啦的签名，甚好甚好。”

    陆苌幼无奈地仄歪着头，似乎第一次听见有女生这样评价一个长辈。他又勾勒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把眼睛半眯，从黑色瞳仁里射出灿烂的光:“行行行，给你买买买。”

    灼灼一边花痴状看着他精致的笑容，一边迷迷瞪瞪地说道:“笑这么好看，想勾引谁呢？”

    “怎么，你没上钩？”陆苌幼痞痞地望着她，他今日将平日细碎地留着的几根刘海也挽了上去，一枚清秀的美人尖整齐地趴在发际线，粗细均匀的眉毛眉尾上扬，尤其是低下头的时候，看起来几乎飞入双鬓。

    “哎吆……”灼灼受不了如此灼热的目光笼罩，实际上陆苌幼只是随便地看着她，一切“灼热”的目光不过是灼某人的主观感受罢了。她羞红了脸，用手背拍着陆苌幼稚嫩的脸叫他赶紧:“滚蛋。”

    突然受到灼灼袭击，陆苌幼忙地躲了开去，找对象还真不能轻易找江湖中人，万一有暴力倾向或者自己根本打不过一动手就是找死，甚至有心理疾病突然爆发的报复社会倾向迫使ta先杀掉身边的人，出现了如上情况，可真是倒霉。

    “还真是…”他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换了个话题道:“我说你不会就这么一件我送你的‘绯烟纱’吧？”

    “奥吆，你歧视无产阶级啊？”灼灼分明已经不好意思了但嘴上还是逞强。

    “别动不动就给我扣帽子，为了关照难民，我再去叫丫鬟给你送一件过来。”他又问道:“送你的礼物找到了吗？”

    灼灼摇头:“早忘了。”

    “奥，”陆苌幼有些失望了，但也强装无所谓的态度:“没关系，早晚都是你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同样都“早忘了”还有陆苌幼初心备上的全城最漂亮的鞋子这回事。

    “我去叫我屋里的丫鬟纹春给你弄一套，等着吧，我先走了。”陆苌幼放下手里一直把玩着的一只椭圆兽纹小铜镜，柔声细语地同她说道。

    灼灼摆了摆手背，叫他退下，临到他转身走到门口了，她又叫道:“嘿，如果你抓住了机会在其华之前做了《游侠月传》的封面人物，说不定我超喜欢你呢，毕竟在我心中，师兄只能是等于游侠先生，而你是高于游侠先生。”

    陆苌幼知道她是赞扬自己比其华更美，但是，在他听来这话似乎很堵心呢。她喜欢的是游侠先生，其华等于游侠先生，纵然自己高于游侠先生，但始终都不是她心上的那个人呐。陆苌幼没有回头，听她说完就迈开脚步，推门而出，关门的时候，他说道:“无论游侠先生是谁，而我始终都是陆苌幼。”

    灼灼望着他关门，惊讶地合不上嘴巴:“这小子讲话，好有哲学意味呢，果然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