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旗军
曾国藩一声令下，大江南北的湘军、淮军和左宗棠新成立的楚军很快转攻为守，等待清廷新的旨意伺机而动。 同时，几骑快马在各驻防清军保护下火速赶往京师，速度比黄孛的队伍快上何止几倍！ 说起来黄孛离开六安的速度也不慢，安顿好龚得和苏三娘众伤员后立刻动身启程，一定抢在安德海船队驰出骆马湖之前拦截下，否则功亏一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连串意外事件打碎了黄孛如意算盘。 清江浦距骆马湖虽然只有不到三百里，安德海的船速即缓又慢，但是三天足够安德海的船队驶过这段航程。而黄孛所走的陆路却不一样了，从六安快马加鞭赶到“三不管”运河段最少需要两天时间，前提还不能绕道八公山汇合方汉鼎的华夏先锋队和郝侉子的五营，否则连安德海的影子都看不到。 黄孛为此临时改变了行军路线和时间，一边用电报提前通知方汉鼎集结队伍向骆马湖靠拢，一边率领只有许洪和大熊的几十位贴身护卫队赶赴码头镇，与马杰的老三营汇合后马不停蹄直奔“三不管”宿迁，将成分复杂的混合队伍远远甩在身后。 队伍中不仅有周凤、邵秀姑花娘子两位女眷，还有神炮手西门强和北上登州府取经的黄坤，连怀揣梦想的盗墓高手董壮也随队同行。要数队伍中最重要的人物莫过于李世贤一行太平军，黄孛怕消息泄漏全都让李世贤的太平军换成独立团装束，由卫朵和郭大嘴率领的一千火枪营护送。 周凤跟黄淑娟一样，因为黄家大院惨案对太平军一直耿耿于怀，碍于黄孛的威压才把怨恨压在心底，偷空只能跟卫朵等黄家大院老人发发牢sao。 郭大嘴则不然，第一次跟随独立团主力准备北伐别提有多高兴了，本就话多的毛病犹如打开的闸门，不管认识不认识见谁都聊上几句，不一会儿就成了队伍当中的知名人物。 郭大嘴出身太平，周凤众人对李世贤不屑一顾，在大嘴眼里却高不可及，虎死不倒架就是这个道理。 “侍王，你老人家为了这点小事就得亲自跑一趟，派个亲兵过来通知一声就能搬到援军，黄团主是位仗义之人，冰康先生更是天国的功臣遗老，就连我这个小人物都有一支自己的人马，既然黄团主答应援助太平军，不才愿为侍王献犬马之劳。” “大嘴胞弟，你家团主高义薄云天，连天王洪秀全都对其赞赏有加，若是天王知道在独立团队伍里还有像你这样的一批忠义太平将士，天王一定给你们封官加爵，这次回去面见天王我就保荐大嘴贤弟。” 李世贤又是许愿又是称兄道弟，美得郭大嘴差一点找不到北了。 李世贤讨好郭大嘴有自己的目的，婚礼上的一幕让李世贤明白自己在黄孛独立团并不招人待见，难得碰上一位出身太平的同行且拥有点地位，虽然是这支队伍的副手，但是聊胜于无，自己此行能否圆满完成任务也许就落在此人身上。 李世贤六安一行看似出手阔绰，其实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太平天国连年征战所耗无度，弄得国库空虚四面楚歌，就算那些王侯宫殿里藏有不菲财物，要想让那些过惯了奢侈生活的达官贵人们掏出腰包比杀了自己还难受，何况太平天国被清妖封锁得水泄不通？想运出去换成军火难上加难。 安德海搜刮的民脂民膏可是一个意外之财，自己虽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但是能让自己亲手夺回献给黄孛，多多少少能换回一些功劳，为太平天国购买军火减轻点负担。 安德海随行人员除了那些大内侍卫外一定还有各地护送的清军，靠李世贤自己这点人马劫持船队连想都不要想，若是有独立团出手帮忙，全歼安德海的队伍不敢说，赶走这群苍蝇绰绰有余，摩天岭龚得所描绘的独立团战斗力令李世贤至今还难以忘怀。 李世贤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怂恿封熙永前去当说客，借口加速与黄孛汇合，让独立团分出一支人马护送自己。 周凤本就不愿与李世贤同行，加上封熙永是黄家有恩之人，周凤毫无疑心满口应承下来。卫朵跟周凤一样心思，要不是有令在身，早把李世贤赶出队伍，见周凤无异议，借机将护送的任务交给大嘴。西门强不明所以，为了追上黄孛的大部队自告奋勇一同随行，于是李世贤轻轻松松骗到一支三百人的独立团火枪营，外加独立团两位大将。 队伍过了码头镇，听说黄孛已经北上凤阳府，李世贤借机哄骗大嘴，要想追上黄孛必须抄近路，顺着南凤阳直插泗州府，越过苏皖边界就能追上黄孛。 大嘴口直心快，是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物，没太多心眼，加上自己对李世贤敬若神明，二话不说便改变方向驶向皖西，次日进入泗州府辖区。 黄孛要经过的区域是灵璧县，归属凤阳府管辖，而李世贤的队伍所路过的泗州城归属泗州府，两地相差八十里却天各一方。 灵璧名义上虽归清廷管辖，实质在华夏帝国控制之下，秦容还是黄孛的亲人，以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独立团来往进出，何况这一点已得到朝廷的默许？所以黄孛畅通无阻驶过灵璧，沿着刚刚架起的电报线进入江苏地界。 泗州府却不一样了，完完全全被清军控制，送走安德海的文祥就驻扎此地，与刘铭传南北呼应堵截李世贤逃离六安的出路。 李世贤立功心切，尽量挑偏僻荒凉的不毛之地行军，仗着有独立团撑腰不断深入虎xue，一路上击溃几支小股清军后有惊无险来到苏皖交界处，最后在一个叫马公店的小地陷入绝境。 李世贤的太平军虽然换装成独立团，可惜剪辫蓄发的独特造型还是暴露了其身份，很快被文祥得到消息，吹胡子瞪眼睛不胜唏嘘：一恨黄孛果然私通发匪狼狈为jian，二喜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世贤还是没逃过自己的手掌，不把李世贤生擒活捉献给朝廷，自己严饬黄孛的折子份量都大打折扣，于是文祥在通往江苏的方向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文祥指挥当地绿营兵沿着老汴河设防，一直延伸到洪泽湖，兵数超过两万多。 而李世贤所经过的马公店恰恰是清军防守的重点，驻守此地的清军足有三千人马，双方一照面独立团便陷入包围之中。 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击退几次清军进攻后，火枪营便迅速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高地做为防御阵地，顿时铁锹、镐头上下飞舞，麻袋、地雷布成一道道防御阵线，看得李世贤和封熙永面面相视。 “熙永，怪不得龚瞎子对独立团战斗力赞不绝口，看来确实了得，黄孛是怎么把这些人训练成这样的？那埋在山脚下的是什么东西？” “侍王，听大嘴说是地雷。” “地雷？这么小的东西会是地雷？” 难怪李世贤大惊小怪，太平军也有地雷，是把火药一袋袋地埋在挖好的地洞里引爆达到破坏目的，一次地雷埋设最少耗费几马车的土炸药，主要用于攻城。二者名称尽管相同，可惜用处和效果却差之千里，简直天壤之别。 很快清军就发起了冲锋，没靠近跟前便被地雷炸得退了回去，遗下漫山遍野的尸骸，乐得李世贤跑到郭大嘴旁赞不绝口。 “大嘴胞弟，强将手下无弱兵，果然你们独立团与众不同，几颗地雷就炸得清妖损兵折将，你们还有没有其它秘密武器了？咱们呆在这里可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突围出去，早早与黄公子汇合才是上策。” “几颗？”郭大嘴撇撇嘴苦笑道：“我们在山脚下布下了上百颗地雷，刚才一下子就消耗掉几十颗，等用光了就得枪炮伺候了。” 说到这，大嘴老毛病又犯了，骂骂咧咧嚷道：“侍王你也不是没看到，对方他娘的最少得有几千人马，就算耗尽所有弹药也他娘的突围不出去，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此地等待援军，有我郭大嘴和神炮手西门大哥在，保准伤不着你一根头发。” 李世贤第一次亲眼见到独立团这种奇特打法难免心生幻想，听完大嘴一席话渐渐也冷静下来，暗讽自己天真可笑，开始对自己的鲁莽行动悔恨不已，自己死不足惜，就怕这次六安求救计划随着自己的消失而功亏一篑。 此时已经过了大半响，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眼睁睁看着清军在远处调兵遣将安营扎寨，急得李世贤束手无策，干着急没办法。 就在这刻，清军后营突然杀声大起，一支骑兵仿佛从天而降，在一员大将率领下势如破竹将清军防线撕开一个大口子，在一面黑色大旗指引下快速冲向独立团临时阵地。 “黑旗军，是宋景诗的黑旗军！” 李世贤见多识广，从旗帜上一眼就分辨出来者何人，激动地脱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