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巧取史家大院
队伍行进到距离福山还有二十多里一个叫八角寨的海湾时碰上骑着骡子的狗蛋,由于没有马鞍,狗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床破被褥捆在骡背上,一路颠簸被褥一角已经托在地上,累得满头大汗,见到田庆庚翻身下骡兴奋地跑到跟前说道:“田叔叔不好了,我爹让我通知你们不要去‘屎壳螂’家赴宴,他把他的手下不知都调到什么地方去了,怕你们中了埋伏。” 章馨海和田庆庚闻听急忙叫停队伍询问详情。 原来张千欧连夜返回寨圩后,把正搂着小妾苟合的史财厚硬生生喊出卧室,气得袒胸露腹的史财厚恨不得掐死眼前的第三者,J皮蒜脸问道:“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大事明早说不行啊?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大人,我已经打探清楚来的这伙人马的来历,而且还为大人讨到一副夺回登州府的灵丹妙药!” “老爷,干什么哩?还不快点回来?”卧室里传出一个嗲声嗲气的娇嗔声,史财厚闻得张千欧的话,下面的活计早已变成一条软绵绵的泥鳅钻进R逢里,没好气喊道:“着什么急S蹄子?我马上回来!”说完,带着张千欧快步走进隔壁的书房。 张千欧于是把打探的情报和章馨海借尸还魂之计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史财厚闻听让自己拿出万金破财消灾当时就急了,瞪着充血的大眼珠子嚎道:“你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话就让我拿出十万两白银?你要我老命得了!这什么他娘的的鬼主意?我宁可背着弃城的罪名举旗造反也不干这刮骨疗伤的蠢事,不行,绝对不行!”史财厚L露的胸脯一鼓一鼓地气得一口就回绝了张千欧的建议。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举旗造反的事情还不到时机,只要咱们洗涮了身上的罪名重新控制住登州府,那金银财宝还不是滚滚而来?如果丢了脑袋那可什么都没了。”张千欧苦口婆心劝道。 史财厚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放在火上熏烤的鱼,怎么翻身都难逃厄运,痛苦得站起身哼哼唧唧来回走动,转了一百八十圈突然转身说道:“千欧兄,要不咱们这样,你不是说田庆庚他混得也不是太好吗?等他们来了之后咱们一刀先把那位贪得无厌的丑鬼给宰了,再拿出五两白银送给田庆庚,答应他只要回到我身边,不仅官复原职,还每月加赏十两的饷银,对他的那些手下我保证不再欠一文饷银,你看怎么样?” 张千欧撇撇嘴,心说不怎么样,站起身把史财厚拉回座位语重心长说道:“老爷,你这主意只能解一时之忧却不能保咱们长久之安!那黄孛黄大人过几日就要乘坐战舰到达登州港,你想想,能够称上战舰的得是多大的家伙?估计他身边的人马也一定不在少数,他们兵强马壮连洋人都不是对手,咱们岂能打过他们?到时候战火一起,咱们连回头路都没有了,此计万万不行。” 史财厚视财如命,一次让他献出万金实在是要了老命,唉声叹气说死也不愿破财免灾,张千欧没办法只好另寻出路,过了良久才想出一计说道:“老爷,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一计,不过得冒点风险。” “千欧兄快讲!”听说不用掏腰包,史财厚管它风险不风险急忙追问道。 “那个丑鬼说他要率领一百名亲兵护卫前来赴宴,咱们就按他的意思办,好吃好喝招待着,临走之时还让他带走金银,然后派一支人马提前埋伏在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让弟兄们全都化妆成捻匪灭了他们,这样一来钱财不仅被夺回来,还把罪责嫁祸到捻匪身上,等黄大人到了蓬莱之后咱们再帮他一起剿匪不就万事大吉了?” “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真有你的千欧兄,”史财厚闻听万金可以失而复得忍不住拍掌叫好,微笑地问道:“这么好的计策如何会有风险?” “老爷,那丑鬼说带一百名亲兵护卫,万一他率领三百或五百呢?你也看见了他们那些绿营兵配备的是什么武器,其战斗力甚至比洋人还厉害,如果伏击失败事情暴露,那咱们还是难逃一死!” 史财厚贪财好色,可是戎马一生对打仗倒是不外行,沉思片刻说道:“你顾虑的有道理,要想万无一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围歼他们,咱们把寨里寨外的所有弟兄们全都召集起来去打埋伏,无论他是带一百人也好还是五百人马也罢,我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定好计策,一时寨圩里外人喊马嘶,深更半夜只有一河之隔的铁拐李想不听见都难,急忙爬起土炕领着狗蛋绕到房后的山包上举目眺望,但见寨圩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很快两千多人马在寨圩外的营地列好队伍朝西南方向驶去。 “爹,他们这么晚了要干什么去?不是去蓬莱杀田叔叔他们吧?” 南洋河和大沽河其实是两条非常短小的河流,长度都不到一百里,流过寨圩的两条河流在上游已经不受潮汐的影响,所以水流很小,有好几处赤脚就可以淌过去,铁拐李见“屎壳螂”的绿营兵朝西南方向驶去就怀疑他们要越过南洋河北上蓬莱,但这只是自己的猜测,等队伍消失不见之后才对狗蛋说道:“狗蛋,明日你一早还进寨圩打短工,看看寨圩里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然后找个借口溜出寨圩把情况告诉我。” 次日一大早,狗蛋跟着一群苦哈哈跟往常一样乘坐渡船到寨圩里打工,等进了寨圩才发现寨圩的异常,平时东一簇,西一堆的绿营兵已经不见踪影,寨墙上只有很少的练勇在守护寨圩,四门大敞,仿佛一座不设防的要塞。 几千绿营兵的离去使得大伙无活可干,不用找借口狗蛋就随着人流回到家里,把寨圩里的变化讲述一遍后铁拐李当机立断说道:“狗蛋,你骑着你田叔叔给咱们留下的那匹骡子跑一趟蓬莱,不管‘屎壳螂’在打什么坏主意,让你田叔叔做好防备都有好处。” 狗蛋连午饭都没吃,揣上两馍馍急忙赶往蓬莱,恰巧半路上碰上独立团二营一千人马。 听完狗蛋的情报,田庆庚明知道昨晚从寨圩开出的绿营兵跟二营有关,但还是猜不透史财厚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好求教章馨海:“章先生,‘屎壳螂’不会来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偷袭蓬莱吧?” “那蓬莱水城连炮台都建在城池里,除了韩家冲外我还没见过比它更坚固的防御体系,别说还有江守备一枪人马驻守那里,就是一千普通团练也不是史财厚几千人马所能攻破的,你不要担心这个,趁着他寨圩空虚正好端他的老巢,还省去咱们不少精力。”章馨海回头招来刘大黑脸说道:“刘兄,你跟着狗蛋回烟台山,让曹洪心率领五百人马到福山镇外待命,只要听到寨圩里传出枪声,你们就冲进镇内控制住寨圩东门的渡口。” 等狗蛋和刘大黑脸离去,章馨海微笑道:“走吧七娃,找一个可以安置人马的地方,咱俩就率领一百兄弟去会会你的老上司,看看是他脖子硬还是大熊的拳头硬,今晚就让你的好友铁拐李搬进‘屎壳螂’的家,让他和你李嫂躺在‘屎壳螂’的大床上享享艳福!哈哈哈……” 黄昏日落时分,天边的红晕还没完全散去,章馨海一行一百多人已经来到寨圩西门的南洋河渡口,早已得道信息的张千欧等在渡口上满面含笑抱拳朝章馨海和田庆庚热情地打着招呼,其喜悦的心情可没有一点掺假,真是真情流露,因为张千欧发现章馨海率领的这支小队伍竟然没有一个人佩戴火枪,全是普通的刀枪冷兵器,实在出乎张千欧意料之外,惊叹道:“章先生,我还以为你跟我说笑只带一百随从,没想到是真的,还把你们的大杀器火枪全都留在家里,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章先生乃光明磊落之大丈夫,实在让鄙人汗颜!” “嘿嘿,怎么千欧兄?难道你还有害我之心?” “不不不,卑职岂敢?”一句话没把张千欧下N裤子,摇手张口结舌说道。 “哈哈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成那样,请前面带路!” 一行人大摇大摆走进寨圩,转过一个空无一人的校场走进史财厚的家宅,站在大门口迎接众人的史财厚已经恢复精神气,大步流星走到章馨海面前抱拳笑道:“先生不辞辛苦踏于贱地,实在是蓬荜生辉,你要的那些金银都准备好了,装在三辆马车上停放在宴客厅门口。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还特意从栖霞请来一伙民间艺人为先生助助兴,”客气完,史财厚转身走到田庆庚面前,竟然给田庆庚鞠了一躬,诡笑道:“以前有对不起七娃的地方还请七娃多多包涵,如果以后我再对你苛刻,就让天老爷劈死我!” 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情报,章馨海和田庆庚都会被史财厚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这老小子也太会演戏了,仿佛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似的,田庆庚抱拳回礼恭敬道:“史大人放心,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兵,章先生是第一次到你的家宅,我也是好久没有光顾,还望史大人满足我们一点心愿,参观一下闻名胶州半岛的史家大院。” “哈哈哈,请!” 众人跟着史财厚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几十个贴身镖师外的确没有伏兵,章馨海这才放下心决定提前采取行动,等走到停放三辆马车的宴客厅门口时突然站住脚,指着端着食盘来回穿梭的仆人笑道:“史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间房子就是宴请我们的地方吧?” “先生猜的不错,此厅叫‘食之味’盛斋堂,如果各位不想再参观了就请随我到里面推杯换盏。” “谢谢史大人,用不着你们陪着,我们自己食之会更有味道!”没等史财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章馨海右手一挥,大熊和大妞分左右冲向史财厚周围的保镖,田庆庚则突然掏出一把短铳顶在史财厚的脑门上,剩下的士兵每人都从腰里掏出一把短铳冲出史家大院,不一会就传来乒乒乓乓的火枪声音,唬得张千欧张大嘴面色苍白硬是没挤出一句话,还是久经沙场的史财厚保持着冷静的态势冷眼旁观周围的打斗,等发现自己花高价雇来的武林高手不到一袋烟工夫就全被两位人高马大的丑男女敲得脑浆迸裂突然开口问道:“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待你真心实意,你却面是背非,这么做有损黄家大院黄公子的威名吧?”
“嘿嘿,你还懂得仁义之德?为了让你死的明白我就实话告诉你,黄公子之所以威名远播,就是铲除了无数像你这种贪赃枉法、不仁不义、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衣冠禽兽!就是把像你这种靠强取豪夺得到的不义之财分给全天下所有的劳苦大众才搏来的威名,你碰上我们独立团算是你走到了末日穷途,给我十万金是杀,不给也是杀,不是为朝廷,而是为福山千千万万的穷哈哈,杀啦!”章馨海一番义正言辞之后恶狠狠朝田庆庚下令道。 “半仙,这就杀呀?”田庆庚望着一脸惊诧的章馨海急忙解释道:“你和小皮绠关系闹得那么僵,把他押到蓬莱让小皮绠亲手砍了多好?能砍下一位清廷二品大员的脑袋我估计小皮绠天天围着你叫姐夫,省的回到家跪搓衣板。” “噗嗤……”章馨海笑了两声赶紧绷着脸说道:“那就绑起来扔进马车里,等咱们吃饱喝足后再押回蓬莱。” 话音刚落,刚刚反应过来的张千欧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告饶道:“章先生,七娃兄,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面子上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就是‘屎壳螂’手下一个跟班随从,除了跑跑腿从来没干过丧天害理的事情,我还知道‘屎壳螂’的许多秘密,只要你们饶我一命,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死心塌地为独立团效劳。” 张千欧思维还挺敏捷,章馨海刚刚提一句独立团就顺竿往上爬,为了保命说得是天花乱坠,嗑得是满脸是血,章馨海见状眨着三角眼走到张千欧跟前扶起,和颜悦色说道:“千欧兄,我并没有说要杀你,干嘛这么糟蹋自己?”说着,用衣袖替张千欧擦去脸上的血迹笑道:“走,咱们进屋一起喝两杯,就算为兄替老哥压压惊。”说完,章馨海牵着张千欧的手连拉带拽走进盛斋堂。 大堂中间摆放一张大圆桌,七个碟八个碗的堆得像小山似的,十几位被惊吓的丫鬟婆子挤在靠墙一角瑟瑟发抖,从一个敞开的偏房门缝里还传出哽哽咽咽的女人哭泣声,章馨海松开张千欧的手对仆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找的是史财厚,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等明日天亮之后愿意离开的每人五两的盘缠,无家可归的分房分地,从此以后你们不用再受‘屎壳螂’的欺辱。” 话音刚落,十几人一哄而散,什么盘缠分房分地,能离开血腥的屠宰场已是万幸,哪还顾得上身外之物? 大厅是清静了,可是悲悲戚戚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息的意思,反倒哭得更加悲伤,章馨海诧异道:“千欧兄,里面是什么人?为何啼哭不停?” 张千欧抱拳弯着腰恭恭敬敬道:“章先生,里面捆绑着的是史财厚从蓬莱黄水寨抢来的一对双胞胎,年尽二八年龄,她俩的家人都被史财厚杀个精光。在你们没来之前刚刚被史财厚糟蹋准备献给先生,因为悲伤又被史财厚的手下打了一顿,为此哭啼不停。” “他乃乃的,”站在一旁的田庆庚闻听大怒,露胳膊挽袖子转身就要杀了史财厚,被章馨海高声制止道:“七娃,刚才你怎么说的?怎么转眼就弃我于不顾?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哈哈哈,”田庆庚赶紧回到章馨海跟前嘻皮涎脸笑道:“忘了,一着急忘了,那这两位弱女子怎么处理?” “让人暂时带到一间空房,等咱们返回蓬莱时一起带走,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比小皮绠也大不多少,先让小皮绠陪陪她俩,等黄公子回来交给他处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赶紧把你的好友铁拐李一家人接过来,咱们说话要算数,今晚让他们享福绝不拖到明日,顺便接回所有的兄弟,然后咱们今晚就在史家大院开庆功宴!” 等田庆庚兴匆匆离开,章馨海微笑地问道:“千欧兄,你说你知道‘屎壳螂’的许多秘密,现在四下无人你给我讲讲。” “章先生,在史财厚的卧室里侧有一个暗室,那里面藏着他几十年搜刮的万贯财富,足够独立团几万人马十年的开销;另外史财厚已经派出两千多人马到你们回去的半路上设下埋伏,他们都打扮成捻匪的样子要把你们一网打尽,然后嫁祸于人,等黄公子来了之后也束手无策;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史财厚听说蒙古铁骑和八旗兵被英法联军打败,他已经准备投靠洋人,私自缝制一件龙袍,要在登州府登基称帝建立‘大汉鲁国’,打着恢复汉制的旗号召集全天下的有志之士问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