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斩断
牛家村坐落于一个小山谷中，从牛家村到外界只有一条路，以往这条路颠簸不堪，不过前两年，有个施工队伍把这条山路给修了，从那以后，牛家村接待了不少人，说是体验山村风情。 牛家村的人不理解，无非是到山里打打猎，到山里寻找一些野果而已，这些事情他们经历了几十年，倒看不出来有什么新鲜的，不过城里人送钱给他们，总归是好事，就是这样，村长家办了一个农家乐，还挺红火。 牛家村左侧有一座山，山上有座破败的道观，以往这里有人的时候，村里有个小病小灾都会找道观里的一老一少两个神仙帮忙，倒是药到病除，甚至村里有什么人办丧事，也会找两个道士办一场法事。 两年前老道士死了，牛家村的人很不理解，神仙也会死？后来村里来人了，说那些都是鬼扯，世上哪有什么神仙，纯粹是那两道士糊弄你们的。 后来村里甚至请了一个医生，不过牛家村的人老感觉这医生医治效果比道观里的两个神仙差多了，对医生也不待见，以往感个冒，到道观里舀上一碗水，喝过后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可是这医生居然一个感冒都要治上个十天半个月，那药还贼贵贼贵，以前有两个神仙的时候，家家富足，可是自从来了个医生后，他们赚的钱居然连医药费都不够，牛家村的人差点指着医生的鼻子开骂，那医生也委屈啊，要不是上面派自己下来，鬼才愿意呆在这地方。 道路修好了，据说到外边搬个砖头都有五六十一天，呆在家里一年也就两三千，后来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合计，得，出去打工，至少要给家里盖个像样的瓦房。 牛家村的人，在闲着的时候，总会找几个人，呆在树荫底下，打打牌，往往这个时候，都会聚集不少人看。 汽车喇叭按得嘟嘟响，呆着打牌的也没几个起来，无非是哪个城里人闲得不耐烦了，跑山村里找乐子，不过这次他们可走眼了，对山村里的人来说，他们哪晓得什么是出租车，什么是私家车？ 推开车门，走出一个头发梳的锃亮，一身西服，脚穿皮鞋的小伙子，不过，村子里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人骨子里怎么就是山村里的气息？ 推开车门的那小伙子付了钱后，一个趔趄，也没拍身上的尘土，急忙大吼道：“你们几个不要打牌了，小神仙回来了！” “你是虎子？”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人疑惑的说道：“小神仙回来了？” 愣了一下开始跳脚，直接把牌扔了出去，抓住虎子的衣领：“你说什么？小神仙回来了？你怎么知道，要是假的，看我怎让你老爸收拾你！” “是真的，我在城里看到的，老大车队朝我们村里来，我看得清楚，前头那个就是小神仙，不会错，我搭车赶在他前头跑回来！”虎子一哆嗦，看来他还挺怕他老爸的。 几个打牌的也不打了，直接扔掉手里的牌，大呼小叫：“牛二，你去村子里通知其他人，剩下的人都到家里拿家伙，要在小神仙来村子之前，把道观给俺打扫好了！” 小神仙走后，还以为他不回来了，没想到小神仙居然回来了，这可是牛家村的大事，村长直接把来他家吃饭的城里人晾在一边，天大地大，没小神仙大。 一连十几辆车开进小山村，开头的居然是一辆悍马，后面跟着十几辆大货车，虎子眼睛都直了，他当时没注意小神仙乘坐的是什么车，悍马啊，要百来万啊，看着自己的这身西装，虎子本来以为自己算是光宗耀祖了，却跟小神仙没法比，不过神仙有这派头也应该。 车门打开，走出一个一脸微笑的小伙子，约莫二十来岁，一脸阳光，身上穿着休闲装，头发又些散乱，不过在这青年身上却分外和谐。 村长老头看着眼前的人，从自己脑海种的字典搜出“人模狗样”这个形容词来，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当年那满头稻草、脸蛋赶得上他们家锅底的小神仙，他小心翼翼的道：“叶小神仙？” “什么神仙不神仙的。”青年摇摇头：“老村长，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叶天就行，不用整什么神仙不神仙的，要是神仙，那老头还会死？” “那好吧，叶天，道观俺们已经给你整理好了，你这次可要在这里多住上几天！” “不了，我这次来就是祭拜一下老头子，过后就走！”叶天摇了摇头，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把过去一切斩断，他的修为最近开始退步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神仙，能不能不走？”一个大婶走出来眼泪啪嗒的说道：“你可知道你走这两年，村里人是多想你！” 叶天长嘘一口气，如果老头子还在，他又何尝想到外边去，山村纯朴，非常贴近大自然，更适合修炼，可是叶天却不能，睹物思人，呆在这里他灵动七层的修为将会彻底退化，也许会重新跌落到最低境界。 两年没回来了，山村也起了变化，大家都有许多话要说，不过牛家村的人默默站在车辆边，直到叶天去老村长家里。 叶天在老村长家，和牛家村人聊了好久，眼睛红红的唏嘘无比，叶天在老村长家吃了一顿饭，而其他司机却推拒了山村人热情的邀请，让牛家村人非常不满，不过这些都是跟着叶小神仙来的，他们却也不能硬拉。 不少调皮的孩童想掀开车布，看看里面有什么新鲜玩意，却被自己大人拉过去狠揍了一顿。 吃过饭后，叶天走上山，看着被收拾整齐无比的道观，叶天心理苦涩无比，自己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五年，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又有多少十五年？ 站在道观前叶天有点恍惚，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和老道士一起生活的日子，自己经常把老道士辛苦寻找的猴儿酒偷了，老道士却经常急得团团乱转，叶天知道，他师父全部都清楚，只不过顺着自己而已。 辛苦为他人武器附加器灵，制作符箓，换来晶石，老头子经常藏起来，限制自己使用晶石，自己却埋怨他，说他小气，可是老头子限制自己使用却又为了谁？当老头子一脸红光的叫自己过来的时候，自己又何尝知道师父的大限已到？ 老头子强行把修为渡给了自己，掏出藏起来的晶石，一个不少，叮嘱自己不要浪费，自己何尝明白他的苦心？ 眼泪顺着眼眶滴答滴答往下滴，师父，我最亲爱的师父，我欠你的，恐怕已经没有办法还清了，希望你下辈子转世投胎，成为一个幸福之人，再也不要为每天修炼必须的晶石努力。 叶天推开门，道观里熟悉的点点滴滴都印在心头，这两年，故意不来这里，就是怕想起以往的生活，害怕自己已经停止不前的修为退步，可是老头子，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的修为有何尝进步过，努力修炼，也只能保证修为不退步而已。 叶天盘坐在自己的那个蒲团上，眼睛红红的，抚mo老头子曾经坐过的蒲团，叶天泪如泉涌。 跪在老头子的墓前，叶天从腰带中掏出一大坛猴儿酒，洒在老头子的墓碑前：“老头子，我知道你生前最爱喝的就是猴儿酒，不过每次只能寻找到一小葫芦，徒儿来了，徒儿给你带来一坛子的猴儿酒。” 月上柳梢头，叶天从中午一直跪到了晚上，叶天摆出两个杯子，自己喝一口，就倒一杯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彷佛将十五年和老头的对话都说了出来。 ...... “老头子，你走后，我去了省城，让别人安排我进和谐大学，我学金融，每日拼命的学习，建立公司，就是为攒够足够的资金，熔炼太乙精金，提炼赤练红铜，利用尘世科技，效果不错，赤练红铜，已经有十斤了，一斤的太乙精金也快出来了！” “老头子，你可知道，每次想到你，我的心境就会混乱，修为就会一点点的跌落，老头子，你为什么要把修为渡给我，你知道我为了保住你渡给我的修为，我没日没夜的学习，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日没夜的修炼，就是要忘记你！” 喝了一口酒，叶天眼睛红红的继续说道：“可惜，老头子我办不到，办不到啊！” “我们门派的功法只有筑基期以前的，而且功法有点残缺，老头子，我会用太乙精金和赤练红铜换取一本完整的修炼功法，老头子，原谅我抛弃本门功法！” 叶天对着墓碑磕了一个头，落寂无比：“我这算是背叛师门吧，呵呵，可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怕我会辜负你的期望，你常说我以后的成就肯定超过你，可是老头子，如果继续修炼本门的功法，我恐怕会辜负你的期望，彻底成为一个凡人，每当修炼这功法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想起你，我的修为就会跌落。” “老头子，我走了，希望你也走好！” 叶天擦了擦眼泪，坚定无比的站了起来：“老头子，事无两全，想你和不辜负你的期望，我选择了后者！” 叶天眼睛闭上了一会，再次睁开后，眼里彷佛少了什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充斥着道观，而后这股情绪彻底消散，斩断，叶天斩断了，老头的景象逐渐在他心中淡去。 伸手把台子上充当香炉的器鼎拿起来抖了抖，灵器级别的器鼎，只有金丹期才可能用，可是叶天师门有几百年没出现过金丹期的修士了，只能当成香炉，叶天把香灰抛落，一手托着器鼎，大步朝山下走去。 叶天走进车里，躺在后座，一抖手，一张低品质的麒麟符被点燃，麒麟控制天地走兽，低阶麒麟符虽然用处不大，不过用来让全村的人狗不叫却是足够了。 对司机挥挥手：“把电器都分给大家吧，记得不要惊动村里的人，我累了，分好之后，就回省城！” 对山村人的脾性叶天很清楚，如果当面给他，他们肯定不会要，就算要了，也会给钱的，不过当他们发现自己门口有一大堆电器，而再也找不到叶天后，他们肯定会不愿意浪费，更何况这是叶天的一点心意。 当电器送出去后，叶天将彻底斩断于牛家村的关系。 叶天躺在车上，很快就睡着了，他哭了一天，精力消耗太多了。 牛家村人第二天早上发现每家门口都摆了十几样电器，不过他们却哭了，他们知道，这一次，小神仙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