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当斗志不再高昂,甚至失去(4)
在德莱文面前的城门‘咿呀’被城里的人顺着机关拉开,德莱文也不怀疑,也不欢呼,仿若刚才并没有打赢了一场战争,面无表情地带头走了进去。 耗子观察了一下场景,头皮有点发麻,他也开始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太安静了,纵然胜利的欢悦或许并没有战争的喧嚣让人耳聋..可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连那沉重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而且,为什么这呼吸声如此沉重?紧张?害怕?敬畏? 甚至在荣耀军团本部城墙内的大街上,都无法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似乎所有人都藏在房屋里面,为什么要躲避在房屋里?躲避箭雨?可战争已经结束,不对,他们只是躲避在房屋里面,城墙上的人又被德莱文大人这趟厮杀所惊愕没有吹响长号..所以应该还不知道而已。 而这么久了还不吹响长号..耗子苦涩地养起脑袋,明明是夕阳,明明身上穿着暖和的布衣与盔甲,耗子依旧被那些城墙上冰冷的眼神看得冒出了冷汗,赶紧低下头,松了口气,忍不住对德莱文笑着说道:“德莱文大人,看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啊。这群家伙,没有外出战争过,完全不知道战争的可怕啊,即使身为边界军人,跟多了沃里克,一个个都习惯了松开双手做大爷,在城墙上看我们冲出来杀得这么欢乐,完全没有想到是我们在救他们,而是觉得是我们在抢功一样,啧..” “都什么时候,还骗自己。”被耗子弄得哑然失笑的德莱文摇着头,拍了拍耗子的肩膀。 “..我不信,也不敢相信。”耗子猛然抬头,差点没有撞到德莱文的下巴,“我们一直以来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他们居然还..” “被人背叛的滋味,还算可以吧。以前我也曾经尝试过,嗯..虽然有点区别。”德莱文猛然想起那个叫做荏扎的家伙,还没来得及感概自己差点就忘记这个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却听到身后的城门毫无预兆地骤然关上。 城门咿呀关上,壮丁们全部都被抛弃在了外面,所有人都惊讶地发出了叹号,在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叫骂声,依稀似乎能够听到在叫喊着城墙上的人的名字,嗯..。其实不少是呵斥晚辈或者与长辈问好的声音。 可城墙上,依旧一片漆黑的死寂。 不过,因为处于意料之中,所以德莱文连惊讶地挑挑眉都没有做。 所以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么? 德莱文笑着摇头,似乎认栽了一样举起双手,甚至有闲心地催促耗子也一样摆出这个有点白痴的姿势,说道“我想我们进城那一刻已经吸入了足够的毒气了,那么,辛吉德先生,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手现身呢?你又不是沃里克,不会胆小到连脸都不会漏吧?” “不不不德莱文阁下,我可是比我的老师更渴望活着,不然我又怎么会除了科学研究和完成斯维恩指点下来的任务之外,还要偷偷地跑去锻炼身体呢?你看看我身上的肱二头肌,是不是要比你这个莽汉还更具有几分美型?” “嘿,你这是在我要的命啊!”德莱文居然还有闲心对远处房屋里,在几个身披重甲的士兵的保护下的辛吉德真正地去攀比肌rou的意思,可当他靠近的时候,却又被那几个重甲兵用长枪给示威推开,德莱文耸肩,“哦,我想我们应该在讨论美术哲学,何必弄枪舞棒呢?” 辛吉德却没有心思继续开玩笑了,他挑眉:“我害怕死亡,所以投靠了斯维恩大人,现在结果很明显,只有相信斯维恩大人才能活下去,德莱文。” “或许我们不熟,即使你现在坐在我该坐的位置上..。” 辛吉德的发言还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被德莱文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如果你想用言语来勾/引诱惑我的话还是罢了请不要再恶心你我的耳朵谢谢,我比较想早点知道斯维恩,到底想对我说点什么。” 辛吉德直接皱眉,却是顺了德莱文的话头:“他什么都没说。” “哦,看起来你对他倒是真的没什么敬意,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德莱文嘲讽道,“直接用他来代称啊?不错。” “而且你是不是偏科了?我的意思是,斯维恩到底想怎么处理我?我们能不能开门见山?像你这种说话喜欢藏来藏去的方式,实在不适合我这种莽汉啊。” “..。”辛吉德强被德莱文憋了一口气,却没有发作,更没有在这些大庭广众之下反驳自己的观点,咬牙切齿过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斯维恩大人说,你肯定不会选择活着,可也希望我能够劝勉一下..。我实在不理解,像阁下的经历和人生追求,为什么却又偏偏被斯维恩看死是绝对不会投降” “一个早已经被锻炼得薄恩无情的家伙,怎么会舍得在生死选择之中,给自己留下死亡的道路?难道说,你觉得做一次墙头草,有损你那追求的所谓英明?觉得难以再驯服自己未来的下属?会让那些心怀杜卡奥系余恩的下属,在暗地下嘟囔你的软弱畏惧?” “拜托,难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重复?” 哼。 德莱文却是冷哼一声,甩了甩手,说道:“你懂什么?什么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既然是一世,那么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干净一辈子,当然了,之前那些黑历史自然不用再提,到时候历史记载,只需要年少轻狂四个字来掩盖不就得了。” “要屠,要杀就杀,哪里这么多废话?” 辛吉德却还是没有急着动手,纵然被德莱文轻藐得心中冒火,可他依旧深呼吸之后问道:“我不信你的说辞,太荒诞了,我希望你在临死之前,能说一句真话,我..。” “能够替你向你哥表达。” “..。”似乎辛吉德提的条件让德莱文有点心动,德莱文略微沉默之后,又恢复了那毒蛇模样,只不过语气放缓了不少..。,只听见他说道,“啧,难道你就这么不舍得让我死么?要知道在胜利者的历史书上,反派总是死于多话哦。” “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好好地向你解释一番吧,对了,上面那句话出自于各种版本的小说哦,我想你这种科研疯子,脑袋里面肯定没有装这些东西吧。” “..”德莱文一直表现的轻松自然,让无论城墙上强令冰冷着脸的士兵、房屋里面冰清着脸的老人、房屋更里面依旧听到声音被捆绑起来的士兵、以及城外的壮丁,一直被德莱文护在身后、脸色发青的耗子,都略微轻松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语。 “因为我死了,对双方都有好处啊。” 话音过后,夕阳之下,应是早春时迎来的赶早鸟儿,可城墙里面,却依旧安静得能够听到细针落地、人们呼吸的声音..不,人们呼吸是因为那呼吸声越来越重。 因为他们,越来越紧张,且不安。 为什么,是互利呢? “我不知道斯维恩手里还是否捏着能够制服死战军团的底牌,可你们既然不想要杀死我们,那么我也大概能够想象斯维恩的暂时方针是什么,既然他不想弄得诺克萨斯大乱..塞恩和我哥之间必须留下一个。”德莱文懒洋洋地解释道,“那么接下来,送分题来了,一个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抓住的、看不穿真假的人,和一个心中有牵挂、其实真的很好把握的人,斯维恩会选择哪个?” “斯维恩这种多疑的人除了我哥之外别无选择。可我这个牵挂有点不一样,我哥那个无情的家伙,是的,铁斧无情你听过没有,我哥他那个人啊,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我呢。” “所谓的国家第一、弟弟第二,那弟弟,该拿名声来顶替,不然你觉得一个从十年开始军事化训练的少年,怎么会踏上追求认同和掌声的路上?还不是因为我哥给带坏的。” “所以,我哥其实做不做墙头草,他没有所谓,毕竟斯维恩想要掌握这个国家,对他想要的东西来说没有影响,甚至可能还算是有所帮助。那么,他该怎么取信于斯维恩呢?主动把我这个把柄交出去么?不,他了解我,斯维恩了解他,他了解斯维恩。” “所以,斯维恩说了我必然会死。” “因为我变了,自从被那双小手握住自己的脸腮那一刻,我已经变了。对于名利的追求,自然还是少不了,可至少,我不再像我的大哥一样,铁斧无情。纵然我已经不把人当人看,可是很明显,我已经不会离开杜卡奥系,也离不开卡西奥佩娅身边了。” “你这种把信仰当作敬畏的家伙自然不能够理解,如果锐雯在我身边的话,应该能清楚,一旦人类借助某样东西去冲破笼罩在乌云里的恐惧的话,那么‘失去那东西’,就又变成了人类所最恐惧的事情。” “卡西奥佩娅已经出事了,这个消息还是老村长告诉我的,他怒喝着要我赶紧滚蛋,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必须死。只有我死了,斯维恩才会真正地不再怀疑我的大哥,这个说法或许很矛盾..。这样说吧。” “斯维恩很害怕我的大哥会为了名声而再做一次墙头草,如果我活着,杜卡奥回来之后,我必然会成为大叔的一大助力,到时候兄弟相残,这对他渴望的英雄名声,那是何等的损失?所以,德莱厄斯必然会犹豫,甚至会反叛斯维恩。就算他将是最后的胜利者,当他编写历史的时候,却已经无法把德莱家族里面有一个逆子这个信息给消除掉了。除非他有本事把我的一切痕迹都销毁掉。” “可就连数百年前的恕瑞玛痕迹都已经流了下来,他德莱厄斯又何德何能能做到这点?所以,我必须死。” 辛吉德忍不住插嘴:“可这对你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不,你不懂,辛吉德,像你这种虚伪的科研家,真正的小人,对于荣耀的理解实在太过肤浅了。一旦我这样自然死亡投降,我哥将会得到斯维恩的无上认可,那么,一旦斯维恩获得胜利,我哥、我,在史书上将会被如何编写?我哥要求的这么少,斯维恩肯定不会吝啬。” “这就是互利。” “从小到大,身边人只有我哥,他渴望的,自然就是我渴望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成全他又如何?”德莱文咧嘴一笑,推开那些拦路而又不知所措的重甲兵,直接走到辛吉德的面前,沉声说道,“关于怨恨之类的事情..” 辛吉德让那些重甲兵让开,独自面对德莱文,脸色不太好看。 “你似乎忘记了呢,我可是一个疯子啊。”辛吉德只感觉眼前一花,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右手有意无意地按住了自己的盾牌,只看见德莱文在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收手的动作,因为距离太短,那把飞斧甚至在回到德莱文手中的时候,上面还仍存着重甲兵铠甲的残骸..包括被残骸包揽在里面仍在滴血的血rou。 德莱文哈哈大笑:“斯维恩没给你拔太多英雄单位,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明白,如果我执意反抗或者逃跑,你都拦不住。所以想用话语和这种小小的阴谋诡计来请君入瓮,用话语来软弱我之后杀掉我,可是你却在引诱我的生存欲望,那么辛吉德,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什么呢?” “还是从你老师身上挖掘到了什么信息,然后恐惧呢?不再像你口头上那么诚恳于斯维恩呢?是不是害怕..有朝一日也会像你老师一样,变成斯维恩的一枚弃子?哦,抱歉,忘记你老师和斯维恩一个等级了。那么,辛吉德,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是在为自己收揽手下,以备有斯维恩翻脸的一天,然后把我这种早该死了的家伙,搬到台面上跟斯维恩摊牌么?” “辛吉德,你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小人物,所以不重要,所以更要活着对吗?” “很抱歉,正是因为自己是小人物,所以才连怎么活着,都无法决定啊!” 辛吉德一个哆嗦,心中越发后悔在德莱文入城之前为什么不把毒气都布置好,听到对斯维恩的忠诚问题,冷哼了一声:“怎么,你是心有不甘,不肯就这么死去,所以临死之前都要挑拔一下我和斯维恩大人之间的关系么?” “我说了,你忘了,我是疯子啊。” 辛吉德冷哼骤然变成了痛哼,早在德莱文动手的瞬间就已经高举盾牌,却没想到,德莱文根本就没瞄准他的要害位置,飞斧在德莱文手上转了一圈,从盾牌的下方转了进来,硬生生让后退的辛吉德的右腿划出一道血rou淋淋的伤痕,辛吉德心里发狠,从盾牌里面冒出半个脑袋,刚准备咆哮,却在看清楚情况之后,把话语吞了回去。 只看见,那被重甲兵包围、重甲兵还没来得及出手的德莱文,已经挂在城墙上,那双飞斧,一把扣在他的右肾上,另外一把,则是把他的脑袋固定在城墙上。 双腿随风摇摆着,双眼瞪大,嘴巴像笑般狰狞睁开。 笑得一点都不猥琐。 他的脑袋微微低着,俯视着辛吉德,笑容越发刺眼。 像是在嘲笑着辛吉德:纵然他是疯子,他也有自己喜爱的东西;纵然他伤了他,这点小过节,却依旧不会让斯维恩有任何改变。 更恶意的是,仿佛在嘲笑辛吉德,投注不专心的后果。 对,这些都只是小过节,小过节而已..。辛吉德把愤怒再次埋在心胸,把所有负面情绪忍在脑海,清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安静了好久好久,让那些偷偷从房屋里面走出来的胆小士兵、城墙上下来的老兵不要去处理现场,远远抬头看去。 恰好看见,在红日之下,有一个身材神妙的女子,站在山头上,似乎不可相信地看着这里面发生的一切,而在那座山脚下,有一些黑影已经开始悄然往上爬。 辛吉德心里打了个哆嗦,斯维恩料事如神,会不会..也想到自己的叛心? 可是他的嘴边却还在哈哈大笑,并故作深沉地说道:“我说过,你迟早会是我们的人。”(注:在本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辛吉德就在泰隆面前对锐雯说过这句话。肯定不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意思一样就够了。) 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有何等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