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9 章 命悬一线
“少衍，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背叛妖族？” “父皇，儿臣不敢。”少衍朝妖皇行了一礼，“儿臣以为，倘若灭神剑今日落入妖族手里，妖族日后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虽说以我妖族如今的实力，已不惧怕刁难，可终究是不利于父皇的霸业。” “这般说来，你倒是在为我妖族思虑了？”妖皇淡淡道，“若本皇今日非得将他二人留下，你又如何？” “若父皇执意如此，那儿臣也只能脱离妖族与父皇为敌了。” “放肆，”妖皇面色一沉，怒喝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儿臣不敢。”少衍俯腰拱手道，“儿臣自知不敌父皇神威，可若是父皇执意如此，也只好从儿臣的尸体上过去了。” “你……” 这么多年来，终归还是太宠他了。妖皇叹了口气，也罢，这次且看你如何收场！ “百年内，不准踏入妖界，你就在外面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妖皇言毕，竟是看都未看少衍，便带着一众妖君离开了。 少衍目送妖皇离去，眼底情绪杂然一片。 他的父皇甘愿隐忍数万年，不光是为了一统三界，更是为了妖族的繁荣强盛。可仙妖魔三族自有其存在的必要，一旦妖族挑起战乱，致使杀戮四起，天地怨气剧增，天道之下，妖族今日的繁荣便会尽皆付诸流水！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将出神的少衍惊醒了过来。想到已经重伤的瑶光和漓星，少衍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妖皇一走，滞留隐月山的众多妖族也一并离开。而仙界散修见得净虚仙君几人的做法，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悻悻然地驾着祥云离了开去。 “瑶光道友，漓星道友如何了？” 瑶光的视线落在了少衍脸上。这位妖族太子满脸急切，眼眸含担忧，丝毫没有初见时温雅的感觉，更没有方才与妖皇争吵的激烈与坚定。但瑶光看着他，心里却有着难言的讶异。 本以为他不谙世事，却没想到与他们二人不过数面之缘，便能放下妖族太子的责任，施以援手。 方才那番争斗，他已然重伤，以妖族的实力，场中众仙决计护不住灭神剑。妖族已占上风，可少衍却能尽全力维护他们二人。这妖族太子有此做法，便是不想让灭神剑落入妖族手中，徒曾杀孽。 若是三界中人都像他这般，那么这片天地必然可以美丽许多。只可惜，太多的生灵做不到这一点。 “将这粒凝神丹于她服下吧！” 瑶光回过神，接过净虚仙君手中的丹药，给漓星服了下去。 “净虚师叔，这便可以让魂魄受损的她清醒过来吗？” 一旁的岚雨仙君笑道：“你应该知道，你师叔一门皆是专攻于魂魄一脉，而这凝神丹更是你师叔这千年来提炼出的滋养魂魄的圣药，所以你放心就是。” 忽的，岚雨仙君神情一正，一双眼睛在瑶光身上仔细打量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心惊，失声问道：“你可是要晋位古神了？” 见得几人讶异的模样，瑶光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轻轻点了点头。 “嘶”，一阵吸冷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众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岚雨仙君感慨道：“你这小子倒真是天纵奇才，想我等修炼近数万年才进阶仙君巅峰，你倒好，修行数千年便要晋位古神。” 净虚仙君道：“瑶光，你能有此成就我们甚是欣慰，只是你明明看见我三人，为何不与我们相认？要不是这女子拿出你师父的秋殇剑，又唤你的名字，我等三人恐怕到现在尚不知你是谁。” 早在瑶光和漓星出现在隐月山顶的时候，他们三人便留意到了二人。只是他们想不到仙界何时出了如此修为高绝的人，而且还和一个修为弱小的小妖走在一起。但当漓星祭出秋殇剑，出手帮助瑶光的时候，他们便想到了什么。但并不确定，是以并没有出*夺瑶光手里的那把剑。 “净虚师叔，我原本想取到转魄刃，再与三位师叔合力将它带出妖界，却不想事情演变成如今这样。” “你这小子，若你不幻化容貌，改变气息，一开始便和我们相认，事情自是不会这样。”一旁的岚风仙君扯着大嗓门道。 瞧见瑶光十分尴尬，少衍关切道：“瑶光道友，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我已无碍，修养几日便好了。”瑶光将漓星扶了起来，朝少衍拱手行了一礼，“此次多亏了道友相助，我与漓星感激不尽，日后若用得到在下，道友只管言明便是。” 少衍摆手道：“道友说笑了，我这也是为了我妖族子民罢了。若是灭神剑落入我妖族手里，不仅人间和仙界不得安宁，恐怕我妖族也会不得安宁。” 倘若灭神剑落入妖族手中，再被他们找到奈何珠，那灭神剑便真的落入妖皇手中了。三界自然不得安宁，而三界忌惮于灭神剑的威力，势必会在无形间结合在一起打压妖族，那妖族自然也无法安宁。 虽是如此，但少衍毕竟帮了他们二人，是以瑶光未曾介意少衍是为了什么，只是对着少衍又行了一礼，但却被对方巧妙地躲了过去。 少衍狡黠一笑道：“若道友执意如此，那在下倒有一件事需要道友帮忙。” “道友有何事只管说便是，瑶光能做自会尽全力帮助道友。” “在下被父皇责罚，百年内不得入妖界。但在下又从未曾出过妖界，是以这次出去还望能与道友相伴。” “就这么简单？”见他不好意思地点头，瑶光旋即了然，“此事缘由在我，道友又从未出过妖界，自是对外界不熟悉，和我们在一起倒也无妨。” “如此，便多谢道友了。” 净虚仙君朝笑得温文尔雅的翩翩青年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眸中分外赞赏，心下夸奖道：“这个妖族太子倒真是心思澄明，也未见有什么心机或是野心，这一点倒是和那妖皇不同。” 岚雨仙君疑惑道：“瑶光，你既然没有陨落在仙魔之战，那为何不来风雨谷和莫闲宗？” “当年妖魔二族攻上天问山的时候，师父就将我封印在了后山禁地，待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八百年了。” “八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想清楚很多事。虽说魔尊得到了灭神剑想要称霸三界是事实，可如果仙界当初未曾肆意斩杀妖魔二族，或许这场灾难就没有那么惨不忍睹了！” 三位仙君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当年之事全因仙界以除魔卫道之名打压妖魔二族，所以在某一方面确实是仙界中人所作所为有些欠妥。是以这些年来下界历练的仙界中人也有些收敛，残存在穷山恶水间的妖魔虽然不少，但是仙界中人也没有过分打压。 净虚仙君抚了抚颌下微须，唏嘘道：“当年魔尊和妖皇二人带领数十位魔君妖君高手，借助灭神剑划破空间，攻上天问山，当我们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入眼已是满目疮痍之象，更无生机可言了。” 由于仙魔之战来临之前，少衍便已去了妖界聚神池修炼，倒是没有参加仙魔之战。待他出了聚神池，仙魔之战早已过去。虽说是魔族挑起仙魔之战，可妖族毕竟与魔族一道肆虐人间、屠戮仙界。 此时听到瑶光他们之间的言语，才明白瑶光的师门覆灭于妖魔二族之手，他的神色不由显得有些尴尬。 净虚仙君又道：“你只是被封印在了禁地八百年，那后来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又为何有如此可怖的心魔？” “想明白了之后，我也没有再想重建天问阁，便下了仙界在这世间随处游荡。后来在人间东海之上开辟了一处洞府，就一直留在了东海修行。只是后来发现，世间许多事想明白是一回事，放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师父和师兄弟们毕竟陨落在我眼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渐渐衍生出了心魔。直到近日我已无力再压制心魔，这才出了东海寻找化解的办法。” 细细听着瑶光的话，众人不免一阵唏嘘。若不是今日在机缘巧合之下化解了心魔，只怕他难免会沦入魔道。 岚风仙君怒道：“你既然在千多年前便出了禁地，为何不去看看一夕？你可知道自与你失去联系之后，她竟是独自一人去妖界复仇，若不是因缘际会之下被我仙界中人救下，只怕已然陨落了！” 瑶光听了这话愣了一愣。那个昔日只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女孩，未曾想到胆小的她，却也会那般无所畏惧。 “道友……” 瑶光循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七苍古神拖着重伤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七苍古神朝瑶光拱手行了一礼，道：“道友此次将噬魂剑与转魄刃融合，其威力已不弱于灭神剑，此番际遇，着实惹人羡煞。” 七苍古神如此举动，倒是让几人微微一愣。即便瑶光的修为已近古神，可毕竟没有受过玄都天劫的洗礼，算不得古神。可那七苍却是货真价实的古神强者，他完全没有必要放下身段与瑶光行礼才是。 见几人防着自己，七苍笑道：“若是道友有暇，在下烦请道友至九幽一叙。” “在下与魔族素无往来，却不知七苍古神此言乃是何意？” “此中关节，待道友不日入了九幽，再容在下于道友分说。” 场中几人面面相觑，七苍古神语调诚恳，面色不似作假，举止也甚为礼敬，却不知以他古神之尊，这番作为是为了哪般？ “虽然在下与魔族素无来往，但如今三界局势不容乐观，终有一日在下会亲去拜访魔族。” “如此，在下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话到此处，已无需再多客套，于瑶光行了一礼，七苍古神便驾着魔云回九幽去了。 瑶光的视线落在那渐渐模糊的身影上，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也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瑶光，这七苍古神让你去九幽是为何？”心里藏不住事的岚风仙君，一脸疑惑的问道。 “恐怕是为了魔族冲出九幽，回归魔界吧！”岚雨仙君眸中亮光闪动，凝声道。 “师兄，魔族困居九幽将近两千年，他们想要回魔界和瑶光有何关系？” “你呀，当真是……”岚雨仙君“哎”了一声，“算了，我们还是先回人间吧。” 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可魔族想要回归魔界和瑶光本就没什么关系，那为什么大家都是那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岚风仙君本是不爱琢磨之人，实在想不明白的他，也只好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便快步追上了众人。 就在瑶光几人离开之后，两道人影悄然出现在了隐月山上空。 “主上，噬魂剑与转魄刃已经融合，但如今却是落入了仙界手中。以灭神剑之威，仙妖大战一起，妖族便多了几分顾忌。以妖皇的手段，他怎会如此轻易的舍弃灭神剑？”一袭碧色长袍的女子望向一旁的红衣男子，疑惑道。 “妖皇这人有野心，但他那儿子却是他的软肋。再者，没有奈何珠的灭神剑也无甚大用，妖皇若是想取灭神剑，不过举手之事。”男子凤眼一眯，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只是，他的盘算却是要成空了。” 中年女子闻言一怔，抬眼见男子唇边挂着一抹冷笑，便连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亦是分外冷漠阴寒，毫无感情波动，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角。 男子略略瞟了她一眼，也未想要同她解释，随口道：“那丫头如今重伤，玉曲，你不担心？” “主上未曾出手，她自是无碍。”玉曲妖君叹气道，“丫头昔日为了那个青年走火入魔上百回，今日又为了他导致魂魄重伤。一千多年了，她竟还是那固执的性子！” “她又何曾变过？为了那人她又什么不能放弃！” 这声音落寞凄凉，不像是疑问，反倒像是感伤，短短两句话便仿似承载了千万年的孤寂。 玉曲妖君微微一愣，抬首看向身前的红衣青年。隐隐间，她似是听见一声微不可见的低喃。 “看来，是该找个日子让她见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