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十一）龙纹雀虎凤凰令

    一柄洁白如雪，长三尺三寸，薄如纸片，纤如细柳。刀身略有弯曲，弧线优美，其上条纹密布，宛如云彩盛开一般，光彩夺目。不似人间之物所铸，通体惨白之色，唯有手柄之处嵌着一颗猩红如火的珠子，有如恶魔之眼。刀身毫无光泽，不显神异，只是妖异的白，阴惨惨，白渗渗。

    老者捧着这对奇特兵刃，说道：“此物，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实乃大凶之物，不是这世间所有，亦不是寻常人能所能驾驭。此物，只分阴阳，是为龙纹雀虎。阳剑需以赤子神魂养之，日夜不能停，二十年方可；阴剑需以百族之血喂之，反复浸泡，方能消其戾气，四十载乃成。此物一出，不分高下，不讲胜负，只论生死，还望慎之又慎。此物能判生死，亦能调和龙虎，堪破玄门，逆转阴阳，开无极道藏。若能龙虎合并，阴阳调和，冰心玉骨，能破苍穹，登龙台，成就胎息人仙，褪去凡尘俗体，可观天地法相，成就金丹大道，破命之极数，方知天地轮回，亦可参生死造化。却不知你是否有命走到这一步了。”

    杨玄风爽朗大笑，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虽说天命难抗，但事在人为，结果如何，尚未可知，若是连试都不敢试，也白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老者颇为赞同，说道：“天道无情，却并没有规定谁胜谁负。就如同天这地之差，看似遥不可及，只要每天一小步，每天朝着目标挪动一点点，积小成大，积水成河，终将汇聚成汪洋大海。，天道之下，尽为蚁蝼。不在乎你此时修为高低，地位优劣，只要你有希望，有目标，每天朝着目标前进，那便是取胜之道。莫看人族先天孱弱，莫看手段通天，时光如刀，此消彼长，日积月累之下，凡人也可登临天地巅峰，亦会跌落云端。百万年山河轮转，数亿载天地幻灭，神也好，凡也罢，到头来不过一培黄土。云起云灭，造化轮回，胜负成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老者长叹一声，接着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今时人族，寿不过百年，犹如白驹过隙，瞬间即逝。自当勤奋自强，诚心向道，刻苦修习，方能在这乱世之中有一份自保之力，不至于在屠刀之下无力反抗。可笑，这世间大部分人都是舍本逐末，追求名利浮夸之辈，又或者终日无所事事，踟蹰不前。便有希望，有梦想者，整日安于现状，把这理想、抱负尽数抛诸脑后。一日拖一日，一天推一天，明日复明日，何时是个尽头？却不知，这光阴似箭，岁月如刀，最是能消人志气，磨人棱角于无之中形。待到潘然醒悟之时，这如刀岁月已经将原本丰神俊朗的自己削的是垂垂老矣，白发苍苍了。这时候，再回首往事，却是悔之晚矣，令人振腕叹息，徒增伤悲罢了。”

    老者白发飘飘，须眉如雪，叹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生一世，不为家国天下，不为父母妻儿，只为自己拼搏一把，但求青春无憾，此生无悔。”

    杨玄风只觉老者这一番话讲到自己心坎里面去了，大为赞同，说道：“男儿当自强，大丈夫生于盛世，当顶天立地，提枪纵马，保家卫国；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手提三尺青锋，建功立业，立不世之功。国将不存，民将焉附？人族若亡，我等岂能活命？自当奋起残躯，与这天地间魑魅魍魉斗个你死我活，方显我人族豪迈本色。”

    老者把手上的龙纹雀虎剑递给杨玄风，嘱咐道：“乱世得用重典，大凶之世，当用大凶之兵，方能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份净土。这龙纹雀虎剑，虽不是天下无敌，但锋利奇特之处却是冠绝天下，世间少有兵器能与之匹敌，还望你将它用在正处。大乱将起，将来之事难以预测，只愿你不忘初衷，要时刻记得今日话语。”

    老者说完，左手一招，一枚古色古香的令牌已经到了手上。令牌上面脉络条纹交织，繁复无比，正面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欲飞，背面纹理交错，托出一片汪洋大海，其上一只硕大无朋的眼睛泛着幽幽蓝光，诡异莫名。

    老者把令牌送给杨玄风，说道；“天道流转，难有再见之时。这块令牌送给你了，就当信物罢了。他日你有生死大难，或者大劫未死，可持此信物来东海太玄城，如若上天眷顾，能越过守望之海，你我便有机会再次重逢，把酒言欢，谈古论今，述说天下英雄。”

    老者说完，袍袖一甩，整个人如惊鸿遁影一般，已经杳无踪迹了。

    杨玄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老者消失的地方，却已经两目空空，心中却是无数疑问不得其解，只能大声喊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他日有缘得见，必当厚报今日恩情。”

    声音中气十足，传的很远很远，却了无回音。

    过了半响。天际一个苍凉、豪迈的声音远远传来，唱道：“曾踏天关，扣御门，天道无情圣火焚，明光暗影笑浮沉，九霄云外任平生。”声音渐行渐远，已经是去的远了。

    老者走后，过了不久，公孙青苓悠悠醒转了过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杨玄风把事情告知夫人，自然不能全盘托出，只说路遇世外高人，因此捡回一命。公孙青苓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见杨玄风神色有异，并没有追问到底。

    经此一难，夫妇二人再也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思，赶忙寻了路，火速赶回越州将军府。

    杨玄风回府以后，虽然每日强颜欢笑，却是心事重重，多日下来，思前想后，仍然始终无法安心。

    杨玄风近年身在楚州，早已听闻见空禅师菩萨心肠，乃是当时活佛。武学修为，道行佛法俱是冠绝南域，传说中更是修得佛门大神通—天耳通。能料世间吉凶祸福，可知天命贵贱，有如意智慧之法，端的是神通广大，神异无比。心中早已慕名已久，遂处理好府里大小事务，携夫人一同前往灵台山拜见见空禅师。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空门之人，不同于朝廷江湖人士，自有其神异之处。见空禅师乃是佛门高僧大德，杨玄风又是有求于人，自然将这番遭遇全盘托出。

    这一番话语讲出来，却是如同天花乱坠一般，几人听的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不过杨玄风乃是大乾烈亲王，官拜楚州大将军，一言九鼎，却不会无故戏弄于人。

    见空禅师眉头紧锁，久久思索不见眉目。站起身来，对着四方亭子施了佛礼，问道：“师侄执掌十方禅院已有四十五年，掌管禅院十万僧众，未曾听闻这江湖中有这一番惊天动地之人物。四位师叔已是年纪过百，在此坐这枯禅已有一甲子岁月，不知几位师叔有听闻否？”

    四位老僧皆是双手执掌，道了一声佛礼，说道：“我等四人遍览藏经阁三千经卷，五万杂书，通读禅院上下五千年经史，未曾有闻。”

    王忠也道：“我居京师几十年，虽然不像几位大师一样博览群书，却也是经常读史名义。也未曾听闻。”

    杨玄风说道：“我回将军府之后，也是遍查古籍，广猎野史，也没有发现有关此人的任何记载。但是，此事关乎我儿性命，亦是关乎天下苍生的生死存亡，乃是天下第一号要紧之事，丝毫马虎不得。”

    见空禅师说道：“玄风施主此言有理，诚如玄风施主刚刚所讲。此人能飞天遁地，随意cao纵物质，能聚能散，能言生死，能知世间幻灭轮回，亦能窥生死造化，此人修为已达神鬼莫测的地步，只怕是上古金仙，菩萨尊者之流。如此神仙人物，翻掌间能填山海，没必要消遣我等。观其行事，亦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是那邪魔歪道之辈，怕是此人所言非虚。”

    杨玄风也道：“正因为如此，才让人难以安心。”说完，从后背解下了随身携带的木匣打开，里面两柄奇形兵刃，正是龙纹雀虎剑。

    杨玄风双手抱拳，说道：忠叔，大师请看，这就是神秘老者送给我的那对兵刃。”

    明月高悬，佛光普照之下，龙纹剑微微颤抖，剑身隐隐有轻吟之声传出，雀虎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明亮如水，整个剑身微微颤动，似在吞吐月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