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披星舞
“先生，那我接下来该去哪里修炼呢？” “现在是几月份了？”沉睡了太久，何足道尚还不知现在是何年月。 “七月初，河界之战刚刚过去不到两个月。” 阿飞的识海里，何足道略一沉吟，道：“嗯，那还来得及。白帝城里有几所学院，会在七月底陆续招收学生。到时候你去报名参加剑阁分院的招生考试，进修剑术。记住，只报剑阁！” “剑阁？”阿飞嘴里嗫嚅着，好怪异的名号！明明是所学院，偏偏却用阁楼的名称来命名，而这样的一所怪学院竟然还会有分院！ “先生，那我现在是不是马上就动身，赶往白帝城？” 飞蓬堡这种小地方，对于阿飞来说，再做逗留似乎毫无意义。白帝城，才应该是他此行的目标。 “不！距离报名还有一段时间，你之前不是说在飞蓬堡还有一些琐事没有处理完吗？就先留在这里吧，不必着急。” 阿飞明白，先生嘴里说的琐事，指的是他本来想要参与其中的四大家族矿争。但阿飞不明白，既然自己要去剑阁学剑，又何必在此地陪当地的土财主们浪费时间！ 何足道看出了阿飞的疑惑，他的话音悠悠萦绕在阿飞的心间。 “剑阁并不是谁都能进的，每个考生都要经历极其苛刻的考试才能被录取。而铸剑则是每年必考的基本科目之一，你连最基本的铸炼技巧都一无所知，怎么可能通过考试！这段时间你还是留在飞蓬堡，找个地方学习铸炼灵器吧！” 阿飞疑惑不解地问道：“可是，剑阁既然是传授剑道知识的学院，为什么还要考核这些对学生毫无用处的技艺呢？” 何足道负手而立，眸子里闪烁着精光，“剑道一途，博大精深。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其中的奥秘了！” 阿飞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为了能够入剑阁进修，看来自己只能乖乖地先成为一名炼器师了！ “先生，您让我回飞蓬堡学习铸炼，可他们四大家族都在到处追捕我。四大家主的武魂修为都在三四十级左右，而我只会一部惊鸿剑诀，怎么能应付得了呢！” 阿飞狡黠地眨了眨眼，静静地看着何足道。嘿嘿，您既然贵为一方揭谛，何不先教我几套厉害的剑诀呢！ 他的花花心思怎么能够瞒得过何足道的眼睛！何足道苦笑着说道：“那部惊鸿剑诀确实不能再用下去了，不然迟早会有人识破你的身份。我这里倒是有很多剑法可以传给你，但是你现在的剑道根基还太浅，并不适宜修炼它们。你之前不是说从拍卖所里得到一部玄阶剑诀吗？就先好好修炼那部剑诀吧！” 阿飞闻言，沮丧地叹了口气，唉，先生可真抠门，居然连一部剑诀都舍不得传授！ 实际上何足道说得并没错。武魂修炼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而剑道作为独立的修炼领域，也同样泾渭分明。至尊剑道强者能够以气凝剑，寓剑意于无形，舞动乾坤，而现在的阿飞很显然还处在剑道的最低层，根基薄弱，只能凭手中寸铁施展剑术，自然还无法驾驭那些高深的剑法心诀。 阿飞取出了从江陵那里得到的星坠剑诀，坐下来开始精心研究。在拍卖现场时，他随意瞟了几眼，当时便觉得这部剑诀的风格清新脱俗，很多剑式都别出机杼，带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阿飞聚精会神地默读剑诀，神念仿佛在浩瀚的星空中遨游一般，飘然欲仙，酣畅淋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无数璀璨的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是在无声地对他倾诉。 他曾经无数次仰望过星空，而这星坠剑诀让他觉得，自己之前从未跟这无尽星辰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受！ 回味良久，阿飞抽剑出鞘，心里默念着口诀要义，在山洞里摸索着演练起来。 一道炫目的剑芒陡然怒放在半空中，恍如一颗炽烈燃烧着的流星，划破虚空疾速坠落下来，轰的一声重重地击在地面上，顿时砸出一个深深凹陷的巨坑！ 星坠剑诀的每一式，都宛如摇摇欲坠的流星，挟带着大自然赋予的无穷威势，势大力沉地轰击向对手，爆发出恐怖的破坏力。 一式使完，阿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地上的深坑，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这星坠剑诀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整个山洞里，气浪攒动，剑影纷飞。阿飞手里那柄漆黑的剑，此刻在虚空中不断闪耀，点亮无数星辰。而在他的识海里，何足道正默默地注视着阿飞舞剑，眼里泛起淡淡的幽光。 何足道望得出神，他认识这些星辰，这些剑式的光芒，它们好像是在诉说，是在照亮他回家的路！ …… …… 心潮澎湃的阿飞一鼓作气，继续练习着那一招招精妙的剑式。没过多久时间，他的心开始慢慢沉了下来，适才的喜悦顷刻间烟消云散。因为，他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部剑诀，是不完整的！ 星坠剑诀的每一剑式，都像是流星坠落，居高临下，摧枯拉朽。这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流星本来就是出现在空中，而剑却无法一直都高举在空中，对着敌人顺势劈下！ 一击坠落之后，劈下的剑锋只有重新回到上空，才能实现下一颗流星的坠落。而这部剑诀的每一式却都是自上而下斩击，根本没有自下而上的招式。也就是说，整部剑诀都不连贯，而是断断续续的！ 而在修炼者体内，每一式所迸发出的元气冲击，都是凭空从某个xue位上冒出，然后循着剑身激射而出，无法如江河一般在体内奔流运行，这在武学中根本行不通！ 阿飞将暗影剑狠狠地插在了地上，眼里爆发出冷冽的光芒。没想到，他被江陵给算计了！这样残缺的剑诀就算能够修炼成功，在实战中运用起来也是破绽百出，简直就是鸡肋！ “你终于看出来了，这只是半部剑诀！”何足道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在阿飞心间响起。 阿飞愤愤地道：“剑锋若是无法归位，谈何星坠！我总不能真的每次都举剑竖劈吧！您还是传我一部剑诀吧，这个我不练了！” 何足道幽幽地道：“这部玄阶剑诀，名为【披星舞】，分为【星坠】和【星芒】两部分。星坠就在你的手上，至于星芒，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每个人心间，都有一部自己独创的星芒！” 阿飞一怔，独创的星芒？ “怎样让已经坠地的流星重新回到天上，寻回原来的威势，这是修炼披星舞最大的难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版本的见解，也就产生了不同版本的披星舞。剑道天赋越聪颖的剑修，他手中的披星舞就越锋芒！所以，你要自创星芒！” 阿飞终于明白了何足道的深意。剑式是死的，而剑修是活的。星芒本来就不存在，或者说，星芒本来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心有慧根的人，才能修炼披星舞。而在心无慧根的人眼里，星坠就只是半部废剑诀。 所以，这对阿飞其实是一个考验。 他要用自己的心，创出一部只属于他自己的披星舞！ 阿飞的脸上恢复了平素的沉静。他又缓缓闭上眼睛，重新陶醉在脑海里的那一片星空中，开始不断从中冥思、探索、领悟。 星起于空，星坠于空。所有的答案，都要从浩瀚星空中去追寻。披星舞，应该是星与剑的完美融合。 端坐在那里，他神情肃穆，仿佛苍穹之上那些隐约闪烁的星光真的透过万丈高空，洒进这个山洞，轻盈地让他披在了身上。 十几年如一日，他曾夜夜仰望星空，窥测天象，不知疲倦。 而今夜，他未曾开眼，整片星河世界却都已在他心中！ 在他的脑海里，那纷繁的点点星光，被一条条光滑的曲线有序地串联到一起，勾勒成一幅幅精妙的图案，蕴含着剑道世界无穷的玄机； 在他的身体内，星坠剑诀真元运行路线上的那无数xue位，似乎感受到了星光的感召，不自觉地律动起来，同样引星辉贯穿流通，连成一片！ 片刻，阿飞骤然开眼，掣剑在手，身形陡然凌于半空之中，忘我地尽情挥舞起来！ 像是在舞剑，又像是在舞动着浩瀚星辰！ 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主宰、天地的中心！ 在他的身体四周，在他的手中剑上，无数如荧光般晶莹的淡淡星辉依附于上，高洁清冷； 再看阿飞那张俊朗的面庞上，充满了陶醉和安详。一张一弛、一颦一蹙之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山洞之外，今夜有无数繁星，点缀在浩渺的夜空中，格外璀璨。无尽的星辉洒下，晕亮了漆黑一片的人间。 今夜，有一少年，披星独舞，出世创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