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何苦相遇（三）
果如苦瓜所料，鹿行真的不甘罢休，找****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苦二人还在房里蒙头大睡的时候，鹿行就已经在风来酒楼外破口大骂，高声叫阵了。 苦瓜急忙对何云飞说道：“你不要出去，赶紧在这里服用凝元丹！放心，我能应付得了！”说罢，就箭步走了出去。 何云飞没有出口相拦，他知道这和尚深不可测，既然敢说能应付得了，必然问题不大，赶紧起身，开始逐粒服用凝元丹，消化吸收掉其中的充沛元气。 苦瓜走出门外，蓦然发现，这次与鹿行同来的，却不是那个八环天才鹿笃，而是一个鬓发皆白的长髯老者。那老者身穿青色长袍，悄无声息地屹立在虚空之中，俯瞰下方。 鹿行见苦瓜走了出来，全然没有料到他也会在这里，迎上前去：“大师！好巧，我们又见面了！你可知道，何云飞那小子是否在里面？” 苦瓜双手合十问礼，慈眉善目地看着鹿行：“鹿兄所言不错！何云飞确实是在里面。”说着，又侧过身去，恭敬地朝着虚空的那个老者行了一礼。 他知道，恐怕真正难缠的，不是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的鹿行，而是那个不愿降落的老者。 鹿行闻言，剑眉一挑，对着酒楼里面厉声喝道：“何云飞！给我滚出来！” 苦瓜见状，愁眉苦脸地对鹿行说道：“鹿兄这是不服归鸿道前辈的判罚，前来搦战，想要索回那枚纳戒吗？” 鹿行神色一凝，语调不阴不阳：“不错！大师你有什么高见吗？” 苦瓜并未搭腔，而是对着那老者恭敬地说道：“前辈，鹿行兄回去之后没有跟您说过，那何云飞所使的剑招路数吗？” 老者见这和尚隔空与自己说话，目光一滞，“没有。怎么，有问题吗？” 苦瓜脸上露出nongnong的笑意，“前辈，您有所不知！何云飞使的是惊鸿剑诀！” 说罢，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闪烁，炯炯有神地盯着虚空中那张模糊不清的苍老面庞，试图捕捉到丝毫精彩的表情变化。 果然，那老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悚的光芒，沙哑的嗓音中隐约透着些许细微的慌乱：“你说的……是真的？” 下方的鹿行自然不知惊鸿剑诀中有何玄妙，只是觉得威力不过如此，不屑地说道：“惊鸿剑诀又如何？那个废物今日难逃一死！” 苦瓜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等待那老者表态。历经风雨的武道前辈，绝不会如鹿行这般见识短浅，自然会明白，惊鸿剑诀意味着什么！玄阶道技并不足虑，真正让人坐立不安的，而是这剑诀的由来！ 那老者沉吟了半晌，目光矍铄，悠悠开口说道：“我听鹿行侄儿说，上次以他的纳戒为赌注，约定三十回合比试。但是仅仅过了两个回合，胜负还未分出，纳戒就被人强行掠走了！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讨回纳戒，别无他意！” 苦瓜点了点头，凛然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不过，当时掠走纳戒、判定结果的是一位归鸿道的前辈，而不是何云飞自己抢走的！依我看，二位还是先去找归鸿道的诸位前辈商议妥当，再前来要回纳戒吧！” 鹿行一听，恶狠狠地吼道：“不知死活的臭和尚，原来你是站在那个废物一边的！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挡得住我叔侄二人吗！” 苦瓜脸上并无愠色，平静地对着老人说道：“恕晚辈多嘴，提醒您一句。何云飞既然习得惊鸿剑诀，自然是跟归鸿道一众门人下榻在一起。二位若是不信，就请便吧！”言毕，他站到了一边，让开道路，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嘿嘿，够胆你就进去送死吧！ 那老人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苦瓜，试图找出一丝破绽，心里踌躇不定。他思索良久，情绪渐渐有些激动，愤愤地说道：“难道堂堂归鸿道非要恃强凌弱，强抢别人的丹药吗！” 苦瓜和尚略一停顿，朗声说道：“贫僧作为局外人，说句公道话。是鹿笃和鹿行两位仁兄寻衅滋事在前，以比试为名扰乱报名现场秩序，小惩大诫，也无可厚非。如果二位心中实在耿耿于怀，不服判罚，我看不如这样吧！” 苦瓜向前迈出了一大步，继续说道：“何云飞由于跟归鸿道的渊源，不便出手，就由小僧我来代劳吧！我来替他领教鹿兄三十回合高招！若是小僧技穷，自有办法说服何云飞完璧归赵。若是侥幸撑了过去，还望能够信守诺言，就此作罢。二位意下如何？” “你？”鹿氏叔侄同时惊疑出口，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竟然会甘愿替何云飞出头！ 那老者心中暗道，那小子既得剑揭谛真传，自然不是鹿家能够招惹得了。现在骑虎难下，正好借这个小和尚要回纳戒，又不开罪归鸿道门，岂不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那老者眸子一冷，向正在征询自己意见的鹿行暗暗示意，不必手下留情！ 鹿行心领神会，眼中凶光骤起，冷冷地道：“和尚！接招吧！” …… …… 二楼房间里，阿飞对外面的形势一无所知，正聚精会神地服用吸收凝元丹。从昨天到现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他已经服下了整整三十七枚凝元丹！ 此刻，在他的体内，已经囤积了大量的元气。由于这些元气太过充沛，形成了无数股强大的真气气流，不受阿飞神念的控制，四处剧烈冲撞，体内处境极其危险！ 阿飞也知道现在形势不妙，不敢再继续服用凝元丹。他耗尽元神，试图控制住这些横冲直撞的气流，每次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收效甚微。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会损伤到自己的肌肤和经脉，而是害怕这些气流会与那两股阴阳真气碰撞到一起，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 …… 风来酒楼外。 三十个回合已毕。 有一个人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精疲力竭，气喘吁吁。 那个人不是苦瓜。 此时的苦瓜面不改色，神情依旧淡定从容。他轻诵一声佛号，平和地说道：“鹿行兄，承让了！” 鹿行闻言，恼羞成怒，就欲爬起身来，与之决一死战。 不想却被那虚空中的老者打断：“算了，愿赌服输！我侄儿的天资与实力，我心里一清二楚。你居然能够轻松胜他，并苦心孤诣让了他十个回合，有佛家气度！更难能可贵的是，年轻人能够不骄不躁，谦恭有加，后生可畏啊！小和尚，你身出何处？” 苦瓜微微一笑，正色答道：“冥域！” 那老者的身形隐隐地颤抖了一下。又是一方不好惹的势力！ “罢了！”老者强忍住这口闷气，厉声喝道：“还不快随我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鹿氏叔侄离去不远，苦瓜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从容不迫，慌乱地跑回楼上。 当他走进门时，才惶恐地发现，盘坐在床上的阿飞已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苦瓜赶紧扑过来，颤抖的嗓音里有几分哭腔：“你……你这是怎么了？” 阿飞目光呆滞，气若游丝，皲裂的干唇嚅动了几下，微弱地呻吟着：“我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了！” 就算是使用蚀月心诀，也得先能够引导气流才行。阿飞的体内现在如同百泉汇聚，已经乱成一团了！ 苦瓜心急如焚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束手无策。他打算跑去找归鸿道的人前来搭救，又恐怕眼前无人照应，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忧心忡忡之时，脑海中倏忽浮现出了恩师曾经传授给他的一门功法。当时恩师曾说，这功法能够助人控制体内的元气流动，引导强行灌入的真元收为己用。 他不敢再犹豫，急忙说道：“阿飞，现在我口诵一部功法，你按照我说的尝试运行。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成功与否，全看天意吧！” 说完，他开始缓缓对阿飞诵读起这套功法口诀。阿飞虽然身体状况很差，但是神志依然清醒，听到苦瓜的功法口诀，在体内摸索着尝试起来。 过了足足有三个时辰，阿飞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苦瓜紧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恩师当年口头传授与他的这套功法，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阿飞终于化险为夷，慢慢引导着元气平息下来，并逐步把它们彻底吸收掉，融入到了白鹅武魂中。若不是苦瓜在场，他真想立即释放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阿飞直感觉自己现在脑海中神念清明，仿佛能够捕捉到这房间里任何一丝细微的气流波动！ “这是什么功法，竟有如此奇效？”阿飞好奇地问道。 苦瓜愁眉苦脸地说道：“地阶下品功法，【易筋经】！” 地阶功法！ 阿飞胸中顿时波涛汹涌，神情激荡。救命之恩，还送给了他如此珍贵的功法，他这次欠的人情算是欠大发了！ 他掏出了洛如风送给他的纳戒，递给苦瓜，真诚地说道：“无以为报，你任意挑选吧！聊表心意，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苦瓜目不斜视，愁眉苦脸地说道：“不用了！你送我的那枚丹药，比这地阶功法值钱。就这么抵消了吧！” 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