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惊鸿剑诀
修剑，即修心！ 人剑合一，这是绝顶剑修才能达到的无上化境。唯有几十年如一日地刻苦练剑，心无旁骛，不为世间浮华所动，才能使手中长剑随心所欲，所至之处，尽皆披靡！ 何足道心地耿直豪爽，狂傲不羁，是以其剑术锋芒毕露，气势如虹。寻常武修只是把剑当做杀人利器，并不懂得用心去感悟剑道中的神韵，又怎能成就高深的造诣！ 何足道那清亮爽朗的话语在阿飞心间悠悠回荡。青芒三尺，原来内中蕴有如此玄妙的乾坤！ 阿飞心驰神往，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一双小眼睁得老大，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何足道：“前辈，就请您带我修炼剑术吧！” 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已经决定修剑，那就从今日起，仗剑天涯，做一个洒脱豪放的剑客吧！ 何足道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今天是修行第一天，我便传与你第一种剑技！”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纳戒，一丝神念从眉心处飘流而出，缓缓没入纳戒上那枚墨绿色的宝石中。不一小会儿，就将一幅样式古拙的暗黄色卷轴从纳戒中取了出来。 阿飞小心翼翼地捧到手里，徐徐打开卷轴。 卷轴上几行笔势遒劲有力的字体赫然醒目，映入眼帘。阿飞双目精光绽放，在心底默默念起。 “【惊鸿剑诀】：玄阶中品道技。 此剑诀有三十六式，得其精髓要义之时，则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剑随意到，唯快不破！ 剑未出时，当敛息守静，心如止水，万物皆寂；剑一出鞘，自游走龙蛇，矫若惊鸿！” 何足道静立一旁，默然不语，注视着阿飞闭目坐于地上，努力记忆卷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剑法口诀。 约一炷香功夫，阿飞终于大功告成，将其烂熟于心。他徐徐睁开双眼，深吸了一口树林里清凉湿润的新鲜空气，精神焕发，全然没有了刚来时的慵懒颓废。 何足道见状，走上前来，手里递过一柄长剑，“此剑名为【天璇】，暂且借与你用。你试着将所记的剑诀演练给我看！” 阿飞深深点头，双手接过长剑。他神念微微一动，掌心处元气骤然涌现，包裹在颀长的剑身之上，灵气缭绕。他大喝一声，身体就如同一头挣脱牢笼的猎豹般，敏捷地弹射而起，挥动长剑，在何足道面前卖力cao练了起来。 古树下，那精瘦灵活的身躯腾挪跳跃，剑影纷飞，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矫健的姿势在空中划出道道优雅的弧线。一柄长剑在他手中舞得威风凛凛，如寒霜般冷冽的剑光裹住他的周身，挥洒间透出丝丝晶莹的元气匹练，衬托得他更添几分英俊威武。 稀疏的阳光斜射而下，洒在这偌大的树荫里，映得分外光鲜明亮。丛林里一时尘土飞扬，光影攒动，凌厉的疾风尖锐地嘶鸣着，划破了这片古老领域原有的沉寂。 何足道紧盯着在眼前翩然舞剑的阿飞，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才看了一小会儿，他便忍不住大声喝止道：“停！” 阿飞定住身形，收起长剑，看着剑眉轻挑的何足道，悻悻地走上前去，聆听他垂训。 何足道神情冰冷，颦蹙之间，心中不悦显露无遗。他对门下弟子一向要求甚严，纵使眼前这个初涉修行的少年并非自己的授道门徒，他也难掩不满之情，不吐不快，想要厉声训斥一番。 绝世强者的心中，往往都容不下任何一丝瑕疵。在棋逢对手的决斗之间，失之毫厘，往往付出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生命。 更何况，在何足道眼中，阿飞自我感觉良好的表现里，瑕疵还远不止一星半点。 他那浑厚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严厉的呵责。 “你是在练剑，还是在跳舞？剑是用来战斗的，不是用来表演的！” 阿飞忐忑的心不停地颤抖，承受着迎头浇下的冷水，心内哪里还有半分自我陶醉。 “武修挥出的每一剑，都是为了战胜对手，都要使出全身的力量去进攻，务求一击制胜，击毙敌人。再看看你刚才的表现，花拳绣腿，华而不实！剑势应当凌厉迅猛，但你挥剑绵软无力，一味追求华丽姿态，简直就是对剑的侮辱！” 何足道字字铿锵有力，沉重地敲打着眼前这个未经雕琢的灵魂。是鞭策，也是启蒙。 阿飞低头不语，自知方才舍本逐末，谬之远矣，默默将何足道的教诲深深铭刻在心底。 何足道脸上愠色愈发深重，他沉声喝道： “小子，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剑！” 阿飞闻言，猛然抬头去看时，就见何足道已然伸出了他那只粗壮有力的左臂，食中二指并拢，凝成一道笔直的剑势，停在身体左侧的半空中，纹丝不动。 紧接着，他举起手臂，缓缓从头顶划过，移至右侧腋下，定格下来。两指依然伸得笔直，直直地指向身后的地面。而他的身体前倾，宛若被人定住一般，滞在那里。这一连串的动作平淡无奇，朴实而坚定。 阿飞屏息凝视着何足道的一举一动，却没有感知到丝毫的元气波动，甚至连何足道的呼吸都捕捉不到。树下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他心里暗忖，难道这就是惊鸿剑诀起手式里所说的“敛息守静，岿然蓄势”吗？ 倏忽之间，何足道双目骤然一凝，眼中顿时激射出锐不可当的凌厉气势，如鹰隼般犀利地刺向阿飞那对清澈明亮的眸子！ “看好了！” 阿飞紧紧地盯着何足道，只见他腋下夹着的双指之上，突兀之间剑气陡起，元气攀附缭绕，氤氲着一股森然的杀伐气息，散发出洁白的光华，将四周的空气割裂得嘶嘶作响，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身形也蓦然动了起来。阿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何足道，但还是仅仅只看到了他那雪白衣袖挥舞时留下的一串虚影。 他的动作如此迅捷鬼魅，以闪电般的速度，将腋下的指剑疾甩向了身旁的那棵盘虬卧龙的参天古树上！ 一息之间，一气呵成。一个字，快！ 指尖上依附的那道剑气脱离了源头，有如离弦之箭般飞驰射出，疾速没入了皲裂的暗黑色树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依旧安详地立在那里，一如往日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飞还没反应过来，兀自愣在那里，衣领就被何足道一把揪住，随之腾空而起。轻盈一跃之间，二人身形已经飞出了十几丈远，落在了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阿飞转过身再去看时，几十道纤细的光亮线条凭空生出，交错纵横，好似一张密密织成的蛛网，均匀整齐地铺盖向先前自己停留落脚的那棵苍翠古树，悄无声息地将那庞大的身躯割裂成无数细小的方块，缓缓飞散开来！ 而四周的空间恍若变成真空一般，让人产生恍若隔世的错觉。阿飞静静地看着整棵大树徐徐支离破碎，这个古老的生命在何足道的恐怖一击下土崩瓦解，四散的碎片漫天飞舞，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声响，如同是一幕正在上演的默剧，充斥着被剥离般的寂静。 从凝剑到出击，何足道的动作都是干净利落、朴实无华。这一剑看似平淡普通，但产生的破坏力却是恐怖至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撕裂了对手的身躯。而最令阿飞震撼的，是何足道对于剑道力量的驾驭，眼前的分崩离析都在悄然上演，被他控制的恰到好处。如果这是一场暗杀，那么此刻敌人早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杀掉，毫无反抗之力！ 何足道立在枝头，飒爽的晨风轻拂过他那俊秀的面庞，雪白的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就是惊鸿剑诀的精髓所在。你有何感受？” 阿飞眼睛微眯，在脑海中冥想着适才自己眼前上演的画面。 “快！发挥出身体最大的机能来完成一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矫饰，简单却有效！” 何足道微微一笑，侧过头来看着并肩而立的这个少年。 “还有呢？” 阿飞依旧沉浸其中，深深回味。 “狠！虽然我不是正面面对这一剑，但是能够感受得到，前辈释放出的剑气中蕴涵着恐怖的杀意。更为可怕的是，这道剑气并未流失浪费，而是全部都集中于一点，攻击到了对手身上！如果我是您的对手，恐怕神志会被彻底震慑住，丧失反抗的念头！” 何足道听罢，点了点头，庄重地道：“我刚才汇聚元神挥出的一剑，其实包含了三十六道斩击。我只是想通过这一剑，让你领悟到剑道的精妙所在。速度与力量，这才是武道中人追求的至高极限，剑道也不例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功法品阶衡量的，只是对于同一个人而言所能发挥出的威力程度。只要你的剑够快、够狠，能够心无羁绊，那么即便是使用黄阶功法，也能轻松战胜弱者使用的天阶功法！” 阿飞认真聆听在心。速度与力量，决定了自己出剑的威力。如果自己出剑时不能拼尽全力去攻击对方，只是浅尝辄止，就算姿势再为优雅，不能击败对手，也只是徒有其表的假把式而已。 何足道神情肃穆地对阿飞说道：“从今天起，你的艰苦特训就正式开始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你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