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产的雪利酒?” “充满风情的西班牙南部地区,原汁原味,你知道的那里正经历着战乱,弄到这酒可真不容易。” 老者的脸上始终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并且,没有因来人都带着特大号沿帽而不悦,不得不说,他是个非常有修养的绅士。 圣地亚哥在前面开路,一行人跟随着老者进入了酒馆最里面的包间,落座。 老板很有眼力,让服务生端了几盘烤rou过来,放在桌上后迅速离开,一言不发,动作轻轻地掩上包间的门。 老者亲自给郑飞倒酒,这瓶西班牙王室特供佳酿,味道清新、酵美甘甜,一开盖儿就散发出诱人的气味,极少有人能弄得到。 倒完酒,老者理了理衣服的下摆,坐下举杯。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亚当·哈里森,人们都喜欢称我哈里森老伯,我想,在场的朋友应该都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在场的都有谁? 郑飞、原始人、斯巴达战士唯一听说过亚当·哈里森的,就只有圣地亚哥了。 圣地亚哥从来都不顾气氛有多严肃,大大咧咧地抓起盘子里的烤rou啃,吃的正香忽然听见老者的话,不禁愣了愣,缩起脖子收敛下来。 亚当·哈里森,也许这个姓名在平民阶层流传的不太广泛,但在士兵中却被奉为响当当的人物,毕竟各**队都免不了和哈里森家族打交道。 早年,在流落到亚特兰大码头之前,圣地亚哥曾是一名威武的军官,后来吃了败仗没脸回家乡,才去做了搬运工那种苦差事。 至于原始人和斯巴达战士他们连拉丁语都听不懂,何谈名字呢? 原始人一刻都闲不住,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捧着碟烤rou吃得一干二净,意犹未尽地舔起了盘子。美食是他的最爱,没有之一。 两名斯巴达战士挺立在郑飞的两侧,高昂起头手里提着重剑,随时准备开战,大沿帽遮盖住他们的脸,更添了些许神秘气息。 对于眼前这帮人,老者愈发琢磨不透了,一双幽蓝色瞳孔充满了睿智,渴望能去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然而,他连对方的眼睛都看不到。 冷场许久。 老者手指搓动酒杯,迟迟没等到对方率先开口,只得无奈地苦笑一声,寻找话题切入点。 “喔,听我的手下说,那天塞纳去救我的小威廉时,布拉德也在你的船队里,他今天怎么没来?” “他有事。” 老者清清楚楚的注意到,郑飞的大沿帽上抬了些,嘴角轻翘。 “唔,潜伏在附近某个地方吗?” “让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说正事吧。”郑飞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老者挑了挑眉,觉得对方是这么不可理喻。 “好吧,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要十万大军想干什么?你知道,这关系到任务的凶险程度。” “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说是为了帮王子夺王位,让我猜猜,你是想要和罗马尼亚王室建立密切的关系,获取某些利益吗?” “不,我只是不希望这个国家的生灵遭受涂炭。” 在康斯坦察的这几天,郑飞亲眼目睹了康斯坦察人的勇敢团结,这是一个优秀的民族。 或者说,每一个面临生死存亡的民族,品质都是优秀的。 “你还真是个善人啊。”老者摇头苦笑。 “怎么能说是善人呢。”郑飞向前凑了凑:“我用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闻言,老者渐渐收住了和颜悦色,铁青着脸。 “可是你知道么,这笔生意,哈里森家族会赔掉上千万银币!” “但你们有的是钱,这点应该还不成问题。” 灯影摇曳,酒馆老板仿佛是闻到了硝烟味,招呼着服务生躲进了里屋,不敢露面。 这边,斯巴达战士傲然肃立,手提重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弹,原始人和圣地亚哥面对面坐着,自顾自地喝酒吃rou。 另一边,哈里森家族的精英屏住呼吸,向郑飞投去如炬的目光,手放在腰间,随时掏枪。 僵持少顷,老者盯着郑飞那讨厌的大沿帽,冷笑。 “你确定威廉值这个价钱?” “他是你的亲儿子,难道你肯为了钱牺牲你儿子的性命?” 沉默,一只飞蛾围绕着灯火盘旋,没头没脑的乱绕,似乎被火燎到了翅膀,扑棱着跑开,飞到了某个阴暗角落。 “喏,看那个小家伙。”老者顿声示意,微笑:“它喜欢亮光,所以总想往火苗上扑,但那炽热的温度,却总会伤着它,多么愚蠢的行为啊。但有时候,有的人和他也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郑飞就是在为了利益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可我就是喜欢往火苗上撞,直到把它撞灭为止。”语气,咄咄逼人。 老者的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死死捏着手里的酒杯,恨不得一把扯下那烦人的大沿帽。他一直都认为眼睛是通往内心深处的窗口,久经沉浮的他,也总能从对方眼神中洞察出微妙的变化,而现在,他丧失了这一大优势,心里难免烦躁。 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下来。 “你是在勒索哈里森家族么?”他冷笑了下,希望对方能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 可是,他没想到 “嗯。”郑飞轻描淡写地应了句。 他腾地站了起来,正要摔杯,被旁边的随从抓住了手腕。 随从注视着他的双眼,闷声摇头,努嘴示意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斯巴达战士如卫兵般肃立,时刻不放松警惕,只要一有动静,他们就会立即冲进来。 老者咬咬牙,心中狠狠咒骂了一番,然后又坐了下来。 “你凭什么认为拿一个威廉就能要挟得了我?” “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他是吗?” 话音刚落,老者一改之前的绅士风范,拔出匕首愤然插在桌上。 “看来你对我亚当·哈里森,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大沿帽下,郑飞困惑地锁紧眉头。 这世上真有食子的虎? “不好意思,威廉是我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