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绯闻的面目
整个村庄都弥漫在突如其来肆意的雨雾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雨停的时候，我悠悠漫步在满是满是水洼的小路上，阵阵冷风泛起，头顶上的树影摇曳，雨水便由着一阵窸窣声落满了肩头，或者衣领里。 陆小朝走在前头，她的脚印旁边还有那只拐杖留下来的印迹，那些冰冷的雨水也没有格外眷顾她，从树叶间窸窣落下，落在她肩上，她露在空气里白皙的颈上。 走了很久，真的很久，我回过头看的时候，我们已经离村子有些远了，可是陆小朝的步伐还没有停，她无声地走着，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把我带去哪。 我告诉陆小朝，告诉她我和她要结婚的消息，当然，陆小朝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了，她没有发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当她外婆问起我时，她告诉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的外婆说，“章星辰来看你了，你等了他那么久，他现在终于来了。” 她外婆拉着陆小朝的手，把她的手交到了我手心，外婆话不多，只是面容安详，嘴角噙着的微笑，竟有些神圣的感觉。 听她表哥的意思，约莫外婆的时日不多了。 “为什么？”很久很久之后，陆小朝才开了口。 然后我便给了陆小朝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的辞职信还在茹莜那里，罗伦跟他们公司商议后的决定是，林氏和赋丽集团，谁能得到你陆小朝的首肯，他们就跟谁合作。”我毫无廉耻感地笑着摊摊手，“你不是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吗？当是补偿我单恋你这么些日子也好。你跟我结婚，我们各取所需。” 和我想象的不同，陆小朝根本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只是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背脊泛寒。 “所以，你要不要答应我？”我问陆小朝。 “我也想帮你，可是我的手…”陆小朝的决定。居然是这样的。这样出乎人意料。 “罗伦会安排你去美国，那儿有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手。”照着当时章星辰告诉我的。出了外科医生，还要给陆小朝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他一直觉得，陆小朝的手之所以不能再画图。或者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当时经历的事对她产生了阴影。 陆小朝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你说。”我牵强的笑了笑，我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的画面，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她那么平静地接受了我的提议。尽管我把自己的私心撇得一干二净，可是，她这样应允了。我却还是忍不住揣测，也许她是真心想要帮我。也许，我在她心里的份量，足以让她这样毫不犹豫地选择帮我。 “第一件事，我希望婚礼越快进行越好，时间最好能在这个礼拜之内；”她说着，然后垂下眉睫，“我希望外婆能够安心参加我的婚礼，所以，我希望你在她面前不要说破你不是他，这件事。” 我几乎不能说出话来，当感觉到她正看着我等着我回答她时，我才局促德敛起心神，若无其事地笑着应允了，“那第二件事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继续跟森瑞的合作……”她的语气有些迟疑，“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了，那些珠宝饰品，如果只有一部分收入高端人群才能消费……” “我懂你的意思，我可以答应你，会认真考虑。”我打断她的话，深怕她后面的话再一个不小心把章星辰给扯进来。 陆小朝也没再说什么。 我却忍不住开了口：“虽然说是各取所需，可婚姻是真的，是受法律保护的，法律可能管不了你的心，但是今天你既然选择了，我将来绝对不会放手。” 陆小朝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天空又有些灰暗，从厚重的云层漏下来的几许微光也驱不散那些阴霾，约莫又要下雨了，感觉脸上落了几滴若有似无的雨点。她摊开手掌在空气里，似乎在感觉雨点落在掌心的感觉。 她的气色似乎好了些许，虽然脸色还是苍白，身体还是单薄，可她脸上的神情，比前几天总是明朗些了。 或者，萧飒告诉她了吧，章星辰是一个人走的，并不是跟秦佳宓两人远走高飞。 也许，仅是这一点，她就能平衡了吧。 “结婚以后，我想在美国接受治疗，如果可以，我想以后都留在那里，”她凝视着摊开在空气里的右手，然后说，“如果它还能拿笔，我可以用我下半生所有的图稿，向你证明我对这段婚姻的忠诚。” 那我呢？爱你的我呢？ 她像是听到我心里的话似的，转过脸来朝我浅浅笑了一下，说：“哪天，如果你觉得这段婚姻的价值结束了，我会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我还能期待什么呢？陆小朝说的所有都在告诉我一句话，她能给我的，只是一条可以带来合约带来收益的，关于婚姻的绯闻。 不过是，绯闻是真的，是真的绯闻，可绯闻也只是绯闻，目的不是天长日久，而是为了各取所需。 陆小朝害怕外婆认出我的声音，晚饭前就把我打发走了，走之前还信誓旦旦德告诉外婆，说她和我，章星辰要结婚了，她的声音了满是雀跃之情，只是那些雀跃，都止步在声音，她眼里还是落寞。 我是林越，不是章星辰，我很想说。 可如果我真的是章星辰就好了，也忍不住这样想。 外婆拉着我的手，一直笑着，似乎说话也变得费力了，只是握了握我的手，意味深长。 “外婆，那我先回去了。”我尽量模仿着章星辰说话的语气。 话刚落，陆小朝就火急火燎地把我拽出去了。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被她撵上车之前，我问陆小朝。 “嗯？你说。”她眼神里顿时有了些戒备。 我想问她，能不能为了我忘记章星辰，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开口，于是，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是要跟我结婚，又不是下地狱，能不能笑一个？” 陆小朝笑的云淡风轻，她轻描淡写地说：“闭紧眼睛去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如果不是地狱，最好。” 我差点没大笑出来，对，我真该大声笑出来，大声嘲笑陆小朝此刻的矫情，她是想说，如果不是去章星辰的身边，任何人的身边，都是地狱吗？ 我应该能大声嘲笑她，如果我不是那么爱她，如果不是那么想要得到她，如果我少一点领会。人同此心，我爱她多少，她爱章星辰，又是多少。 我和陆小朝的婚事，在这个不算小的城市里闹得沸沸扬扬，接着，我又如愿以偿地上了娱乐版头条，也是托茹莜的福，我在五月雪发布会上向陆小朝求婚的视频也被爆了出来，以及之后外界对我和陆小朝的一些报道，都被整理成了这桩婚姻的历史缘由，大部分的人都在感叹着陆小朝从一个灰姑娘摇身一变，实现了公主的梦想。 知情的人，自然都在替她惋惜，知道陆小朝的人，知道章星辰的人，此刻一窝蜂地都赖在我的办公室里抗议。 我想要一一介绍这些人的，不过都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希望我和陆小朝结婚的消息能传遍所有人的耳朵，最好还能被章星辰知道，为此我晚上还得去接受一台节目的专访，美其名曰是对这次顺利签下合约正式走向世界舞台的报道，不过，这种拉仇恨的事，估计也没几个真正关心的人。 也不出所料，那边发给我的采访稿，里头大部分的提问，都是有关于我和陆小朝的。 所以，这台节目收视率好也不是没原因的，专捡大家感兴趣的新闻，能不受欢迎？ 关掉电脑，从办公椅里站起身来。 办公室里的这群人，他们不能理解，我都能理解，王一凡有私心，萧飒就更不用说了，大姐不在其列，她看中陆小朝带给公司的利益，可二姐也这样我就无法理解了，她刚跟汤夏奕修成正果，不忙着你侬我侬，跑来这里砸自己弟弟的场子，真的很说不过去。 “二姐，你来做什么？”我捏捏眉心问她。 “陆小朝喜欢的人不是你，我很好奇，你这样趁虚而入到底还是不是男子汉？”二姐义愤填膺地质问我。 我倒是也很好奇，她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她起了个好头，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 许久也不见停，我这才出手制止了这个混乱的场面，“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真那么替陆小朝着想，你们有本事就把章星辰找出来。……找出来估计也晚了，陆小朝我娶定了。” 办公室里一片哑然，直到王一凡说：“章星辰回来的那一天，你觉得陆小朝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我冷笑着反驳了王一凡：“你错了，章星辰他不会回来，他绝对不回回来，如果你知道他离开的真正原因，你就会知道，你的假设，有多么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