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贼喊抓贼
中年男子从马上摔下后,双腿已是扭伤,加之长途逃奔已经疲惫不堪,没有了逃跑的力气。此刻听到沉池的话,看着眼前少年郎那对清澈的星目,懒洋洋的笑容,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信任感。 毕竟这少年方才那一记丢筷子的功夫已经足够证明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既然如此,信任于他总比被落英镖局的人乱棍打死的好。 中年男子连忙双手一合,朝着沉池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大侠救我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 沉池嘴角微扬,笑道:“你且放心,若你真是被冤枉的,我定会保你性命。他们落英镖局向来以公义行事,想来也不会行事过分。不过就算他们过分,他们也不能拿你怎样。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所以你若有冤屈尽管说出来。” 不远处的落渔听到沉池的话,樱唇微抿,说道:“不错,你尽管说出实施原委,若你真是冤枉,我落英镖局定登门道歉,赔以重礼。”她这般说着,却是瞧着沉池的背影发呆,心中忖道:“这少侠到底是谁呢,竟敢说青离城是他的地盘,莫不是这青离城城主或是其中某个名门之后?” 落英镖局生意广布天下,对各地形势都有所了解,即便是这小小青离城,落英镖局也有布点。因为青离城距离沧州较近,对于落英镖局沧州分局的管事人落渔来说,这小城的势力情况她尽管不是很清楚,心中却也有个大概的。 这青离城之中,哪有什么豪门望族,更别说是武林名门了,那么这少年是在口出狂言,又或是真的很有来历? 中年男子听到落渔的话后,便是朝着沉池连磕了三个响头,抬头哽咽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沉池摆了摆手,道:“你且将事实说个清楚,若你胆敢撒谎欺瞒我等,后果你应该懂的。”他说这话时,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可眼神中竟有锐意闪烁,那中年男子见了不禁心头一凉,连说:“小人定不敢胡说。” “小人董涛,是沧州的一个平民百姓。由于前些日子在赌场玩得过火,输光了家财,家里上下老小甚至是吃不上饭,老母气病,小孩也是饿的大哭。迫于家中情况,三日前的清晨,我去了落英镖局旁的那家龙记包子铺,那家包子铺生意火热若是顺走些大包子也很难被发现,小人胆颤心惊的将包子顺走,可人的知道,那龙记包子铺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一些练家子狠角色,若我偷包子被发现,难免被一顿毒打。” “小人胆小,顺走包子连忙远走,却是听到背后有人大喊抓贼,我当时以为我偷包子被发现了,便就忙逃去。可半日不到,小人便听闻有人要来抓贼,并且冲小人家门而来。要知家母已是重病,若是让他知道我非但赌博,甚至去行窃了,只怕会气得一命呜呼。小人只好骑马逃奔,却被他们发现,便一路穷追我到了此处。” 一边的陆寒听到此话,并未对这董涛的荒唐之举做出表示,只是点了点头问道:“所以说,你只是以为这些人是那包子铺的伙计?” 董涛连连点头,道:“小人听闻那家包子铺的人从前都是江湖上的狠辣之徒,小人天性胆小,焉敢不逃啊!” 听了这些话沉池皱了皱眉,便是起身转头望向落英镖局的人,那董涛连忙道:“大侠,小人已实话实说,还望大侠救下小人性命啊,我为人混账,可家中还有老小,我若死了,他们怎么办啊?”他说到此处,已是泪涕齐流,着实可怜。 沉池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若你所言不假,与他们落英镖局失物无关,我自当履行我对你所说的话。”他说完,便是看向大汉胡山,笑着问道:“你又有何话说?” 那胡山冷哼一声,道:“只是一个贼人装作可怜的胡言乱语,又怎敢轻信。二位小伙子,你们实在是太年轻了。” 沉池惊讶的哦了声,笑着道:“只怕不是我们太年轻,而是大叔你太过老辣了吧。” 胡山怒道:“你什么意思?” 沉池笑着挥了挥手,说道:“莫要激动,且听我给你讲个故事。三日前的清晨,某大镖局在拆卸货物之时,一名主要的负责人不小心看到一个极为贵重的物品。这东西或许价值连城,这东西可能他本不该过目,只是因为拆卸不小心,被他看到了。” “于是他贪念大起,乘着手下都在搬运无暇看他之际,他偷偷将那宝物藏了起来。但东西总不会凭空消失,若没有个正经的失窃理由,又如何能够掩人耳目呢?” 沉池看了眼胡山,只见他面容狰狞,甚是难看,沉池笑了笑,继续道:“恰好,他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隔壁的包子铺走出,毕竟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物。这个管事人一眼便瞧出了那个从包子铺走出的可怜虫做了什么事。” “他当时肯定觉得天助我也,便是扯着嗓子喊了声抓贼,结果那偷包子的人果然是惊弓之鸟,吓得奔逃而去。如此栽赃真是再简单不过了。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胡-英-雄。”他一番话说后,最后又特意极其讽刺的喊了人一声英雄,听得胡山的脸色已比鬼还难看。 胡山脸上青筋怒起,整个人怒火中烧,一张脸更是红得狰狞,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派胡言!你可有证据,一顿瞎编乱造罢了,小姐你可莫要被他们所蒙骗了。” 听到沉池的话,落渔惊愣了下,她看向正在解释的胡山,想起整件事情的前后,在看着他的反应,不禁疑虑起来:“这……” 看见落渔的疑虑,陆寒笑了声,道:“想要证据也不难。落女侠想必定然知道所失窃的是何物,既是容易偷窃的物品,该是一些体状不大的珍奇异宝。那日你们追查紧急,想必贼人也无时间将此物品藏匿,落女侠你派人搜一下这位胡英雄的身不就知道他是否清白了呢。” 听到陆寒的话,落渔皱眉点了点头,而后有点愧疚的向胡山说道:“胡叔,为了洗脱你的嫌疑,还望你配合一下吧。”说着便是示意几个手下前去搜胡山的身。 到了这个地步,那胡山不怒反笑,他长刀猛的一挥,将那几个准备近他身的人吓退,大声道:“想不到我胡山江湖中行走二十多载,今日竟是栽在了你们二个小鬼手中!不错,那天魁宝玉确是被我所窃。原本那废物一死,此事便可不了了之,落英镖局财力雄厚,当然是赔得起这比巨款的,而我过个半年,脱离镖局,便可靠这宝物所换的钱财逍遥余生。却没想到被你们这两根冒头草给搅黄了!” “胡叔!你为何要如此做,我落英镖局待你不薄,你竟如此不讲情义,做出这种有损镖局之事!”落渔痛声道,胡山自幼便陪着她长大,对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人,落渔有着不浅的情感,此刻真相揭开,对于未经过什么人世沧桑的她来说,已是足够残酷。 胡山满不在乎的哼声道:“落英镖局?老子出生入死十几年来,为你们做了多少事。可声名在外的是谁?是你爹落南天,江湖之中人人知晓此人义薄云天,公道大义!又有谁认识我胡山?或许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你们落家的一条狗,既是如此,我为何不从你们身上捞一笔,出去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落渔此刻已是眼泪直流,甚是可人,就连一向吊儿郎当样子的沉池看见落渔的神情,也不由得心头一动,暗自皱眉。落渔哭道:“你若是要走,我落家又岂会亏待于你,父亲从来是把你当作兄弟的啊。” “住口!我胡山并不是真的一条狗,又岂要你们的施舍!”胡山怒道。 沉池叹了口气,笑道:“果然如书上所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你说别人认为你是落家的一条狗,可落南天大侠和其他人何曾如此说过,只是你自己把自己瞧得如此不堪,更可悲的是你竟真的做了这些不堪之事。”
陆寒点了点头,道:“少侠所言极是。小生虽不是江湖之人,可落南天大侠的大名却也有所耳闻,他为人行坐端正,豪情仗义,若是一个人这么评说,难以信服,若天下人都是这般说道一个人,那多半是真的了。”陆寒看了眼胡山,道:“有这般人物在你身边,你不以之为楷模,却走了这样的歪路,怪不得别人。” 胡山冷笑道:“你们两个小子少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今日便让你们知道强出头的代价!”他长啸一声,已是提刀斩向了陆寒,陆寒大惊,连忙往后连退。 忽然他身前有人影晃过,沉池已是迎向了胡山。 胡山在江湖中已是经过了二十年风雨磨练,在江湖中也算是一名高手了。他刀法大开大阔,自成一派,已有宗师风范,此刻对付沉池,他丝毫未有保留,长刀呼啸,竟是刀刀想取沉池性命。 江湖终归是江湖,江湖远处有座庙堂,江湖上方却是少有人知的世外古族。 尽管胡山全力以赴,手无寸铁的沉池仿佛如同鬼魅一般,一直游离在胡山的攻击之内,可那长刀却是连他的衣诀都未能擦到。胡山心头大惊,他见这少年年龄稚嫩,虽然方才一手借物打物的内功手法用得奇妙,可没想到连身法都是如此诡异。 胡山见沉池身形飘洒灵动的穿梭在他的长刀攻斩之中,竟是游刃有余,仿佛在戏耍他一般。 倒也不是胡山无能,毕竟沉池的身法“逍遥游”乃师承叶落,叶落是谁?是五十年前凡尘道的领袖,是那个需要集齐中原大地所有势力及其四大古族群起而攻之的人物。如此天纵之人,所创的身法又岂能不妙? 一边的围观之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谁会想到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竟然身怀绝技的高人,只有陆寒眯着眼,望着那个潇洒灵动的身影,目光流转,若有所思。 胡山一顿猛攻,竟是无果。他不禁心头大怒,喝道:“你这小子莫不是只会逃跑不成,敢否与老夫对招?” 沉池淡淡哦了一声,道:“你难道只有这些招了吗?那可太不好玩了。” 胡山听到此话瞬间暴怒,原来那小子真的在戏耍他,自己怎能受到如此轻视!他怒啸一声,“受死吧!看刀——血龙三啸!”他长刀猛的斩出三刀,血色刀芒夹杂着龙吟般的刀啸声,竟是瞬间封死了沉池的闪避空隙。 看到此招的沉池,眼神闪动,大笑一声:“不错!”便是缓缓抬起右手。 是的,在胡山那疾攻而来的三斩面前,沉池这抬手的动作太慢太慢了,只见他右手伸出双指并成指剑,低声喃道:“可我的剑,更不错。” 音还未落,沉池竟是扑向了那刀光呼啸的长刀,胡山的血龙三啸带着无匹威势连斩了三记,而手无寸铁但以指成剑的沉池只是朝前虚点了一下。 片刻后,胡山的三刀攻势竟是瞬间被一道无形剑意撕破开来,他惊得双目圆睁,空门大开,那沉池呼啸飞身而来,一记腿鞭甩在了胡山胸前。 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胡山吐出一大口血,被踹飞在了十米开外的大路上,胸前肋骨不知道还有几根是完好的。 沉池轻松的落在了地上,望着远处半生不死的胡山,微微一笑,回头看去,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像看着怪物一般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