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待客
这个大年夜，小弯村尾莫家欢声笑语不绝，清源小娃变成了小疯子，一会玩皮球，一会玩背书，后面又缠着他二姐弹琴唱歌，闹腾到子时烧了鞭炮吃了饺子，才跟他二姐回西屋睡觉。 没错，从今晚开始，一直到搬进城里的花鲤胡同之前，清源要和他二姐睡一铺炕了，莉娘严重怀疑这才是他今晚特别兴奋的主要原因，因为回屋之后，清源又闹了很久才肯老实闭眼。 边躺了弟弟，莉娘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她眼睁睁的瞪着房梁，想着仙庄的点点滴滴，好想上去给小伙伴们拜年啊，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天魔驱除干净，庄主老神仙为什么还不给她传信呢？难道事态很严重？他打得过吗？ 莉娘想庄主想得睡不着，而西北边关，有人想莉娘想得睡不着，突然，敌袭的号角声划破天际，他翻下快速披挂，握紧莉娘赠送的宝剑冲出营帐。 “将军！这边！”莫文武大吼一声，把张信往边上拖，力气大到张信都挣不脱，张信眯起凤目正想有所动作，忽见侍书牵着两匹战马，神色焦急的等在那里，张信心中稍定，顺从莫文武的安排上马。 “先锋营的弟兄！跟上！杀戎狄！卫大乾！”张信一路策马狂奔，一路呼号，他立得高看得远，发现敌军旗帜已经运动到中军附近，大营已经炸了，当务之急就是召集自己的亲兵穿插过去营救大帅。 “杀戎狄！卫大乾！”莫文武和侍书跟着大吼，鹰三带着他的五个人也冲了过来，人一多，又有张信在，先锋营的将士快速聚拢，像一柄尖刀直插中军。 这时，莉娘心中忽有所感，她倏地坐起，扭头望着西北方向发愣，为什么她会有心悸之兆？ “是三叔吗？” “不会的不会的，三叔机智勇敢，也不知从哪学得一高强武艺，他还有灵珠，有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事的！” 莉娘喃喃自语着安慰自己，复又躺下盖好被子，凝视着弟弟熟睡的容颜，慢慢闭上了眼睛。 新年第一天，莉娘打着呵欠被弟弟拖出门，她还没有睡够，小娃的精力好可怕，为什么他会不喜欢睡懒觉！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的兄长书白，穿着轻薄的棉衣在院子当中打拳，这太极拳他学了几个月，现在已经很像模像样，虽然距离高手风范还差点，但有点气势了。 清源继续拖着他二姐，“大哥！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书白笑着应声，打拳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快去洗漱两只小懒虫，吃过饭清源跟哥出门拜年，莉娘留在家里待客。” 莉娘也不高兴去见那一家子，对这个安排再满意没有了。 书白和清源出门没多久，就有村民过来拜年了，蒋氏带着她的三个孩子是最先到的，然后是何连升何连勇兄弟俩，后面就是李村长父子，以及曾经在莫家打过短工的村民都来了。 莫家很久都没有过这样闹的新年，莉娘落落大方接待，这种同村邻居之间的拜年，就是说几句吉祥的祝福，吃上一块点心果子，喝上一碗茶，然后就走下一家，所以莉娘还是很轻松的，就是半天下来脸笑僵了。 然后她一转，愣住，怎么何连升兄弟俩还在这里？何连勇抱着一盘子茯苓糕都快吃光了，他的腮帮子上面满是点心渣渣。 莉娘突然想起，渣渣，是后世用来形容人品垃圾的词语，哈，用在何连勇这个喜欢欺负小孩的小坏蛋上，真是贴切。 “噗。”莉娘指着何连勇笑喷，他被她吓傻了，张着嘴巴，一块点心掉回了盘子里。 何连升嘴角高高翘起，他真的很喜欢看莉娘笑，这笑容太甜美了，真想把这一刻画下来好好保存，他能看一辈子都不腻烦。 “嗯嗯。”莉娘伸手掩了小嘴，清清嗓子，问何连升，“我哥说你最近在家里专心读书，连私塾都解散了？” “嗯，是的，师兄告诉我要开恩科，叫我呆在家里读书。”何连升迅速抬眼看了莉娘一眼又低下眼睑，“你知道的，时间比较紧，我没有更多精力去教书，只能解散私塾，学费都退给学生了。” 因着退学费一事，他还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母子两个整整三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后来是他父亲出声，这场冷战才停止。 然而，事还没有完，年前莫家要开咸菜作坊，他母亲知道了少不得发了几句牢，又暗中撺掇齐氏哄抬工钱，她就是要给莫家找点麻烦，自从丽娘的谎言被英国公府戳穿，她就是看莉娘不顺眼，唉，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何连升笑不起来了，如果母亲对莉娘的看法不能改变，那他和莉娘的亲事怎么办？ 再想到不能和莉娘白头到老，何连升心痛得好像心脏撕裂了一般，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连呼吸都困难了。 “你，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莉娘看着好好一个人突然变成这样，也是吓得不轻，如果不是何连升及时回答说他没事，她就要冲出去给他弄一碗灵珠水来了。 何连升喝干茶碗里的茶，然后不舍的放下，他得走了，他要回去读书，只有当了官，他在家里说话才算数，他要一辈子牵莉娘的手，所以他得努力。 何连升带着他的二货弟弟告辞了，走到半路上，桃花追上他，给他一个小布袋，里面装了五斤黑糖。 “我家小姐说，读书太辛苦了，请您多多保重体，感觉不舒服就喝点糖水。”桃花有板有眼的复述着莉娘的话，等何连升接过袋子，她屈膝行礼，然后跑了回去。 何连升望着小丫头跑远，一回头，发现他弟弟连勇正在发呆，何连升扯他一下，“走了。” 两兄弟并肩走，何连勇走了几步又回头，视线落在那个越跑越远的小影上，然后他突然对他哥说：“哥！我也想要个小丫鬟，等你做了官，给我买一个小丫鬟！” 这样命令的语气，令何连升十分不悦，抬手往弟弟后脑勺上糊一巴掌，“丫鬟什么丫鬟，胡说八道什么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