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选
吃过饭后，紫狱和凌檬按时到达了测试的场地，镇子外缘的石台处。他们到达的时间并不晚，然而石台却几乎被全镇的人围住了。颇有点万人空巷的意思。 “嘿，紫狱你们来啦。”牧岚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朝着紫狱挤了挤眼，“老样子，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 紫狱耸了耸肩，继而抬起头望向石台，就看石台周围搭好了一排的棚子，大约十几个人坐在下面摆好的座位上，静静等待着测试的开始，这些人身上左或右肩上均是挂着肩甲，彰显着神韵师的身份。接连的银色肩甲之中，一红一紫一青三块异彩肩甲极为抢眼。 他们只是坐在那，便兀自有着一股无法接近的气场，来自强者威压弥漫，犹如涌动的暗波，让众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扭头多看一眼。 紫狱握紧了拳头，情绪起伏翻涌。 “哎，阿丽你家的孩子也来了呢。” “是啊，你们也来啦。争取出个好成绩，能被选上哈！” “家里留的灵韵石全给孩子啦。这次测试，肯定能过！” 人们开始相互寒暄着，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能通过选拔，平步青云。 “沫沫，咱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别紧张。家里的灵韵石都给你用了。你一定能通过！”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参加测试。但如果第一次无法通过，那么即便第二年参加，通过的可能性也不大。 测试的程序很简单，最基础的，便是测试灵源，也就是一个人先天拥有的神韵之力的强弱。灵源的大小决定着一个人以后能够达到的高度和修炼的容易程度，灵源越高，所能达到的高度便越高，修炼起来更是顺风顺水。 按照测试时使用的灵源石的标准来计算，灵源分为五个等级，由低到高分别为白、橙、青、紫、红五个颜色，其中以红色最优秀，白色最差。灵源在橙色以下，往往便会被认作是一生的庸才。没有成为神韵师的可能，更没必要成为神韵师。 按照当时报名的顺序，每一名参加测试的人都领到了一个写有数字的标牌。然后按照顺序，上台进行最初步的灵源测试。 “一号，莫亚，上来进行测试！” 镇长成半山在台上高声宣布。那是一个五十开外、看上去却不过四十出头，穿着一身深红绸布的老家伙。一双小眼睛中满是精光，鼻子下压，看上去活脱脱是一只穿着衣服的老狐狸。 一名穿着麻布衣的青年走了上去，朝着成半山和一行神韵师的方向行过礼。成半山眼睛堆在一起，尽可能让自己笑的和蔼：“不要紧张，灵源石会抽取你体内所有的神韵之力。可能会感到一点疲惫。” 莫亚点头，将手放在了灵源石上。 嗡。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原本透明的灵源石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色光晕。 “白色，不合格！”成半山用鼻子哼了一声，朝着莫亚不耐烦地摆摆手，“下一个，二号测试者！” 二号是一个穿着简朴整洁的红发青年。紫狱恰好认识，是住在琼灵小道入口处农具铺的罗莱，比自己小一岁，去年也参加过测试，去年的成绩为橙色，差一点就入选了。 “青、青色！合格！”灵源石散发出了淡淡的青色，成半山宣布测试结果，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错愕，看向罗莱，笑道，“很不错，罗莱，记得测试结束后，到我家来参加庆功宴。” 青，青色！ 台下众人哗然。 看着台上，紫狱不由暗哼了一声，这成半山一直这幅嘴脸，对于不合格的人嗤之以鼻，但凡有可能成为神韵师的人则是尽可能笼络巴结，罗莱通过测试，看来农具铺一家要被镇长拉拢，迁到镇子中央去了。 罗莱面露欣喜，猛地跳了起来，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我，我成功了，成功了！” 只要通过第一个测试，那么就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入选。成为神韵师，对于镇上的任何一个人，无疑是最简单的登天之途！ “神韵师！罗莱要成为神韵师了！” “真，真厉害啊！” 台下议论纷纷。罗莱的父亲更是欣喜若狂：“哈，哈哈哈，这，这一年的努力，没白费，不愧是我儿子，灵韵石没白用！” 紫狱不由叹了口气。 灵源由先天决定，决定着一个人出生后的成就，但并不是说，后天绝对无法改变——灵韵石便是其中之一。 灵韵石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力量，这种力量很难被人吸收，通常情况下，可以作为神韵师力量衰竭时的补充品；但如果长期使用，身体若能承受，便有可能吸收其中一小部分，小幅度提升自身的灵源。但这种做法，消耗的灵韵石数量实在是太过惊人，并且，对使用者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 很显然，罗莱先天的产生变化的原因无外乎是使用了大量的灵韵石。 琼灵镇附近的山脉出产灵韵石，但绝大部分都流入了镇长手里，镇民们也只能获得少数，并且灵韵石都以商品的形式卖了出去。否则几乎很难有足够维持生活的经济来源。可以想象，为了罗莱能够提升灵源，农具铺一家究竟怎样节衣缩食攒下了那种数量的灵韵石。 镇上并不止农具铺一家，几乎所有有孩子的村民都会这么做。但其中并不包括紫狱。 从他记事儿开始，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块灵韵石。 紫天恒在的时候，也没有去争取过，紫天恒走后，紫狱也没有多说什么。 测试继续进行。接下来的几名测试者无外乎白橙两色，没有达到标准，成半山极其不耐烦地将几名测试者轰了下去。 “十二号，成风！” 成风趾高气昂地走上了台，径直灵源石边上，叫了一声父亲，伸手便按。灵源石立刻展现出了一抹清晰的青色光芒，相比于罗莱，这次的青光要清晰得多。 成半山自豪地宣布了成果：“青色，二十号，成风，合格！” “哼，没意思，这么简单的测试！”成风大笑，“你们这群庸才，哪个能超过我？”说完，一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下去。 镇民们看不惯成风嚣张的模样，然而碍于镇长成半山的面子和测试的结果，却无外乎一片赞叹与附和声。 “不愧是成风少爷！果然厉害啊！” “就是，成风少爷怎么可能不入选，天生就是神韵师的料啊！” “嗤，一群蝼蚁。”听着众人随声附和的赞叹声，观望席上，一身黑色劲装的云羽忍不住嘲弄道，“这镇子，也就这么个水平了，小小一个青色，还是不深的青色，都能让他们惊讶成这样，简直愚蠢。” “嘻，不过，这个镇子的入选率倒是不低呢。”接话的是一名妖艳的女人，恰正是之前从紫狱手上拿走肩甲的那名女神韵师，“这样的穷乡僻壤居然能凑出这种数量的灵韵石，真的很让人惊讶呢。你说是不是呢，惊虹队长。”说着，她转向一侧，目光落去，媚眼如丝。 “借助外力的，都是歪门邪道。”说话的是一名年约三十的中年人，短发及肩，眸子下场，吞吐着摄人的寒光，身上同样是一袭黑色劲装，左肩上戴着一枚通体莹黄色的凤纹肩甲。他目光落向台上，面露鄙夷，“这种家伙，根本不配进我‘裂狱哮云凰’的队伍。” 烈飞扬大笑道：“哈哈哈，惊虹，你的口味还是这么刁！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全身带刺儿的臭屁小子挺适合你们队伍一向的风格。” 惊虹冷哼道：“烈飞扬，你想和我打一架么？” 烈飞扬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不希望你空手而归。” 惊虹剑眉一扬，道：“没那个必要。上面强行要求增加名额，可未必一定要在这里选出来。这个镇子出产灵韵石，选出来的人，太没用。” 烈飞扬道：“有灵韵石养，也算是一种实力。不过你的话我可不敢苟同。这镇子未必就不值得我们关注。” 惊虹道：“哦，这么说，你有中意的人选了。前面那个青色级别的小子？” “还没上台。”烈飞扬笑道，“虽然我不敢肯定，但你觉得，能够从镜烟云队长冰封中脱身的人，我有什么理由看不上嗯？” “什么！？”惊鸿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 不仅是惊虹，坐在观望席上，连同烈飞扬、镜烟云两人带来的队员几乎同时惊叹出声，从靠背上坐起身，将惊叹的目光毫不保留地投向了烈飞扬。 …… 测试进行的并不算慢。成风之后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地被成半山赶了下去。站在台边的成风越发地得意了。 “哈哈哈，我就说，我是最强的！你们这群废物！”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着。 号码从开始一直念到了五十之外，成半山这才念到了紫狱四人中的名字。 “五十二号，凌檬。” “这老混蛋，果然把咱们排在最后了。”紫狱忍不住啐了一声。 凌檬嘴上不饶人：“还不是你害的。”说完，转身走上了石台。 …… “五十二号，凌檬，准备测试！” 成半山例行公事地叫着号码，目光落在上台的凌檬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以至于得到提醒才将目光收回到灵源石上。而几秒后在他宣布结果的时候，就仿佛喉咙里塞了什么东西，声调都高了几分：“测试结果，紫、紫——紫色！？” 紫色！？ 场中哗然。 凌檬娇哼一声，傲然下台。 紫色的先天灵源！这意味着什么？ 几乎不需要刻意的修行，就可以轻松地有所成就，悉心修行，更是有着极高的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绝强神韵师！不管在哪里，拥有如此级别的灵源等级，都无一例外是最为耀眼的天才！ “竟，竟然有这样的天才。她，她是谁，我们镇上的？” 众人唏嘘不已。 历珞更是吃惊地看着台上，失声道：“不，不是吧，紫狱，凌檬什么来头，竟然有这种程度的灵源。” 紫狱道：“不知道。她是过来理发的。” 牧岚忍不住道：“找上紫狱你，那必然不是来理发的。肯定，另有目的。” 紫狱白了牧岚一眼，心中却不由地泛起了嘀咕。的确，拥有如此级别的灵源，而且展露过神韵之力。凌檬到镇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来到镇上的？ …… “五，五十三号，牧岚。”成半山哑然，一时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牧岚走上台，朝着观望席的方向恭敬过礼，目光在中央紫衣的人影身上停留许久，这才转过身，将手按在了灵源石上。 须臾，灵源石中，一抹耀眼的红色悄然出现，尽管并不强烈，却散发着极为刺眼的光芒。 “红、红色……” 成半山几乎是嗫嚅着说出来的。然而这次的结果似乎并不需要他来宣布。 碰！ 惊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台上的牧岚，狭长的眸子中仅是无法形容的惊讶。他猛地转头看向烈飞扬，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是他？” 烈飞扬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村子中，竟然会遇到这种级别的天才。 相比于之前，人群并没有再发出纷纷的议论。而是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震撼，静静地看着台上。红色级别的灵源！百年难遇的罕世之才！却出现在了这样的穷乡僻壤中！ 台上台下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几次呼吸的功夫。人们良久才回过神。成半山目光呆滞地看着牧岚离开的方向，尽可能地整理者情绪，继续叫出了下面的号码。 “五十四号，紫狱。” 紫狱朝着台上走去，和走下来的牧岚击掌庆祝了下：“你小子，真流弊。之前不参加测试你什么心态。” “怕你抢我风头。”牧岚善意地笑笑，一脸挪揄。 紫狱走到灵源石旁。成半天还没有从连续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镇长，我可以开始了吗？”紫狱有些紧张地笑笑，问道。 成半山显然没有从之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牧岚下去的方向发愣，足足十几次呼吸的功夫之后才回过神，转向紫狱，先是一愣，然后不屑的哼了一声：“是你，哼，没希望还来。算了，开始吧。” 紫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然而并没有过多理会成半山。深吸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心情稳住。 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次测试，能否曾为神韵师，离开这里，就看这次的测试成果了。 前两次，他的测试结果都是最低级的白色。 他看着灵源石，忽然有点不敢下手。如果还是白色，该怎么办，自己还是要留在这镇上，一直被人看不起地生活下去么？ 他下意识地回想起了之前被自己救下的女人。 “沙碧。” 他一股难言的情绪弥漫在了心头。苦涩，低落，还有股股的愤怒。 “我要成为，神韵师。” 他迟疑了一下，将手按在了灵源石上。 “最强的神韵师。” 一股难以形容的吸力将力量从体内抽离了出去。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他便已经感到力竭了。他并不是第一次参加测试，但这样的反应，却还是第一次。 “成、成功了吗？” 他低下头，看向了灵源石，却没看到任何的颜色变化。 “二十四号，没有颜色！淘汰！”成半山漫不经心地宣布了结果，“测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