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融入团队
高高架起的独木栈桥离地近三米，搭建的粗糙简陋，但完全能起到训练的作用。 cao场上，此起彼伏地训练口号声和加油鼓劲声响彻云霄，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 抗日军政大学对学员战技术的训练非常重视。这里绝对不允许重文轻武的偏科现象。即使是女学员，虽然体能训练上会允许轻于男学员，但该掌握的训练科目一样都不能少。这个标准对于五班这样的知识青年集体来说，有较大的困难。 其他班里，学员们大多是各抗日根据地的战斗骨干或有培养前途青年，本身就具备很强的战技术水平和团队协作能力，加之男性比例非常大，女性极少或直接没有，这样的班级就容易出成绩，过关率也高。 但五班是唯一的女性多于男性的班级，班里的男性也多是投笔从戎的学生，体力上有差距，战技能力甚至是空缺的。虽然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五班的整体成绩有极大的提高，但与其他班相比，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现在，五班的学员们正在教官的指导下训练高空爬坎过独木桥的训练。这个科目大家已经经过多次训练，班里即使最胆怯的女生也已经在大家的鼓励帮助下能够独立完成训练。只是耗费时间仍然较长，熟练程度远远落后于其他班级学员。 梁三儿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科目，这会儿他正和陈曦排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前面的学员进行训练。 陈曦眼光有点奇怪地看了梁三儿一眼，反常地没有和梁三儿唱反调，语气柔糯地安慰梁三儿：“梁镇云同学，这个科目完成的关键在于克服心理上的恐高。还要把握好平衡，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如果上去后感到害怕，你就叫我，我拉着你过去。第一次过去后，后面慢慢儿地自己就能掌握了。” 梁三儿一愣，“你会帮助我？” 陈曦立即有点不高兴了：“算我自作多情，你要不领情拉倒。要不是看在你万一过不去会影响全班的成绩，我才懒得理你呢。” 压低声音，陈曦有点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你个大流氓。最好从上面跌下来摔成瘸子。这样看你怎么去欺负别人？” 梁三儿有心逗她：“哎，陈同学。我们是革命同志嗳，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你不用这么恶毒地咒我吧！我又从来没惹你，你至于吗？” 陈曦有点反目：“臭流氓，你还敢抵赖？刚来第一天就捏我~~~那里。还敢说没惹我吗？” 梁三儿奇怪地问：“那里？那里是哪里呀？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梁三儿自己忍不住坏笑起来。 “臭流氓！”陈曦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与梁三儿经常听到的北地方言不用，陈曦的口音有南方的口音在里面，软软糯糯的，即使骂人梁三儿也不觉得恼怒，反而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根本不在乎。 扭过头，陈曦暗暗生气，下决心再不和梁三儿说话了。 时间在两人的斗嘴中过得飞快，很快就轮到了排在最后的陈曦和梁三儿。 陈曦生气归生气，还是记得自己的承诺，担心梁三儿走在前面万一有恐高出现危险，还是抢在梁三儿前面上了独木桥的坡桥。 前面，还有两名女生在向前挪动。她们现在已经能独立通过这座高空桥了，但速度并不快。陈曦虽然是班里长得最娇柔的女生，却也是女生中各项技能掌握得最好的学员。很快地，她就赶上了前面的两名女生，三名女生都站在窄窄的木桥面上。 因为前面的女生挡住路，陈曦不得不停住快速挪动的步伐，跟在她们后面等待。 梁三儿老早就注意到了那两名女生的移动速度，知道按自己的身手肯定需要排队等候的。所以他根本没有跟着陈曦上桥，依然在底下歪着脑袋瞅上面。 桥的对面站着全班的大部分同学。大家从对面望着梁三儿，不由自主地认为梁三儿是胆怯不敢上桥，大部分人脸上露出焦急、鄙视、生气、失望等等情绪。 梁三儿压根就没朝对面看，也不知道大伙儿的想法。这会儿他正忙着呢，忙着从底下猛瞅陈曦的****。 从这个角度看，没有宽大上衣的遮挡，陈曦绝好地身材一览无余，非常赏心悦目，正是梁三儿这样资深小痞子流氓偷窥的良机。 走在最前面的孟莉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昨晚她看教材时间过于晚了，没有休息好。经过前面科目的训练，这会儿感觉体力有点不够用，走在晃晃悠悠地独木桥上，脚底下虚弱地厉害。 正在这时，一股横风突然从场地中央刮了过来，孟莉感觉身体在这股风的推搡下失去了平衡，惊叫一声侧倒了下去。 底下顿时传来了一片惊叫声。 孟莉情急下双手前扑环保，一下趴在桥面上，两手死死搂抱住木桥，一条腿搭在桥上，另一条腿悬空，差之毫厘间避免了从桥上掉下来。 负责指导的教员知道五班的学员前几次训练中已经全员通过这个科目的训练，所以今天也有点大意了，没有防备会出现突发险情，惊得吼叫出声。 灾难并没有到此为止。 因为独木桥是木板制成的，弹性很大。孟莉的突然跌倒让桥面剧烈振荡起来，猝不及防的陈曦和前面的女生身不由己一声尖叫也栽下桥面，比孟莉遇到的险情更大，她们双手死死抓住桥面，整个身体都悬挂在半空中，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教官情急下想冲上栈桥救人，但刚一上坡桥，脚步引起的振荡顿时让上面的三名女生不约而同尖叫起来。教官吓了一跳，再也不敢继续朝上走了，只能缓缓退下来。 大家傻愣愣地望着上面，急忙中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三儿一声不响地跑开了。 他冲到cao场边把一根训练用的绳索拽过来，把一头迅速拴在一棵树上，然后把绳子甩过栈桥边的一个高杠杆上，让绳子耷拉下来。然后他跑过去把绳头捡起来快速挽了个圈，朝着呆若目的的学员们大吼：“都傻呆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拉绳子。” 一帮如梦初醒的男同学赶紧跑过来，帮梁三儿把树那一头的绳子拽在手里。 梁三儿摇起绳套，甩了三圈后先把中间快要支持不住的那个女生腰腹部套住，然后朝后大喊一声：“拉！” 后面的男生们齐齐使劲儿。立刻，那个女生在尖叫声中被从栈桥上拽到了空中，晃晃悠悠地系在绳索上被同学们放在地面上。 快速帮她把绳套接下来，梁三儿又摇起绳套，再次顺利地套住了孟莉的大腿，然后在她大头朝下的尖叫声中被同学们合力放在了地上。 这时，陈曦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支持不住了，忍不住惊吓地大叫起来。 来不及再解孟莉身上的绳套，梁三儿快速从地上捡起一根撑杆，几步助跑就从地上弹到半空中，一把接住陈曦已经松手下坠的身子，自己的双腿一弯钩住桥面，险之又险地救起陈曦。 这一手太漂亮了！ 全班同学不由自主地鼓掌欢叫起来。 陈曦这时候尴尬地和倒悬的梁三儿头顶头。慌张地问梁三儿：“咱们该怎么下去？” 梁三儿问她：“你相信我吗？” 陈曦倒也豁得出去。别无选择的她咬咬牙点头：“我相信你。” “好。”梁三儿大喝一声。然后腰身一摆，开始把手中的陈曦前后摆动起来。 随着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两人越来越像空中飞人。陈曦感觉空中的风呼呼刮来，让自己难以呼吸。但一种超出极限的体验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地刺激，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梁三儿手一松，正在尖叫的陈曦顿时朝正上方的天空飞去。梁三儿借机翻身上桥，半跪在桥上，把从空中掉下来的陈曦横摇一抱，牢牢地搂在怀里，把她从危险的境遇中解救出来。 底下欢声如潮，同学们拼命鼓起掌来。更有性格开朗的同学见梁三儿把校花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吹起了戏谑地口哨。 陈曦惊魂初定，好不容易从刚才的失重状态下回过神来。听到底下同学们戏谑的口哨声和大声喝彩，脸上顿时羞红一片，忍不住改双手环抱为推梁三儿一把，羞急到：“还不快把我放下来。大家都看到了。” 梁三儿理所当然：“当然看到了。整个cao场的人都看到我英雄救美了。有什么不对吗？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啊。学校肯定会表彰我的。” 教官这会儿才插上话：“梁镇云，快把她抱下来。上面危险。” 梁三儿在上面大声回答：“是。” 然后梁三儿不管不顾地把浑身瘫软地陈曦从栈桥上抱了下来。 这又引得平日里难得一亲芳泽的男生们一阵眼热。 脚一沾地，陈曦顾不上两腿打飘，赶紧挣脱梁三儿的怀抱，跑进女生堆里，接收女生们七嘴八舌的安慰。 教官走到梁三儿面前，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他两眼后，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身手不错，脑子反应也快，看来也练过功夫。这次，给你记功。” 梁三儿两腿一并，一副好学员的架势：“谢谢教官。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经过一下午的训练，晚饭照例是在学校食堂里吃。梁三儿照例和陈曦并排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长期的行伍和江湖飘摇生活养成的习惯，梁三儿进食的速度很快。大部分人都才吃完一个窝头的时候，他的三个窝头已经全部下肚了。 意犹未尽地舔舔沾了点面渣的手指，梁三儿遗憾地轻叹口气。没来边区前，他和温大成的伙食属于无rou不欢，每顿饭必须要见rou。现在这样清汤寡水的伙食他实在受不了。可没办法，人人如此，谁也不能特殊，他也只好徒呼奈何。争取早日离开边区的念头越发的坚定了。 按规定，吃完饭后必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候，不能擅自离开。 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等候，旁边一只白皙粉嫩的小手把一个窝头放在了梁三儿的盘子里，然后像受惊地小鹿般迅速缩回去。 梁三儿一愣。转头望去，见陈曦扇子一般地眼睑迅速垂下，避开与他对视。嘴里悄悄道：“下午的事儿谢谢你！这个窝头我吃不上，送给你了。” 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一下墙角站着的值星官，梁三儿探出手想抓窝头，却又有点犹豫。 陈曦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娇俏地容颜顿时百花齐放。她含嗔带笑地低声道：“放心了。说送你就是送你，这是感谢你的。我不会报告值星官。” 梁三儿闻言心下大定。伸手拿起窝头狼吞虎咽般吃进肚里，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哦，那谢谢喔！” 圆月当空，夜色深沉。 学校的各个宿舍里亮起了昏暗地油灯，如点点繁星洒落人间，铺满大地。 五班的宿舍里，同学们都自觉的提前洗涮，然后抓紧时间相互补充完善笔记后，拉开被窝准备休息。 梁三儿这时候却走向了睡在最门边的班长苏海东，向他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梁镇云。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苏海东一愣，立即又反应过来：这是梁三儿开始接受这里，主动缓和与同学们的关系了。 他的脸上绽露出由衷地高兴，也伸出手紧紧握住梁三儿的手道：“你好，我叫苏海东，来自上海。目前是咱们班的班长。欢迎你加入五班这个集体，梁镇云同学。” 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小胖子，小胖子“哈哈”笑着主动握住梁三儿的手道：“欢迎你的加入，梁镇云同学。我叫穆明远，来自江苏。” 一个和陈曦口音比较像的男生用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叫韩圣西，来自湖南。以后我们就是同志加战友，欢迎你，我的伙伴。” “我叫高明…” “我叫郑明朗…” “我叫袁敦颐…” “我叫……” 宿舍里的气氛迅速热烈起来，刚刚准备休息的同学们都坐了起来，高兴地欢迎梁三儿的加入。 梁三儿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对不起大家伙儿，我刚来的那天太累了，影响到大家的学习时间。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学习，你们看，行吗？” “没问题，这样才好。我们非常欢迎。” 男生们七嘴八舌地赞同梁三儿的提议。 然后他们变戏法似地从枕头底下摸出笔记本，相互对视笑笑，开始学习诵记最近的学习内容来。 梁三儿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苏海东借给他的笔记本，运笔如飞，也开始专注地誊写笔记。 这里，不是他已经习惯的尔虞我诈江湖，也不是他司空见惯的官场和商战，更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匪圈。这里，是一群为了心中的圣火、为了民族的自立、国家的富强而聚在一起的有为青年，热血男儿。他们是一个团队，是一个整体，即使遇到了很多挫折，年青的他们依然选择不放弃、不抛弃，始终帮助、拉动着梁三儿。 知恩图报的梁三儿晓得，他必须要为这群执着的年轻人们做点什么了，哪怕——只是感谢他们。 这一刻，梁三儿准备开始改变自己。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梁三儿的革命道路从学习开始，踏出稳重的一步，为接受以后革命的洗礼做准备。 这一刻，梁三儿正式成为五班的正式一员，与这群心怀革命理想的热血青年融在一起。尝试用他们的思维和眼光考虑问题，对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