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生命
隔着薄薄的素衣，林莫的耳朵就那么轻轻的靠在了‘苏离’的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林莫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虽然已为凡人的林莫如今没有那么灵敏的感知，但是即便什么也没听到，那种脸贴在‘苏离’小腹上的感觉却让林莫整个人震撼不已。 ‘生命’永远是让人凝望驻足的存在。 “这是‘我’的孩子www.shukeba.com。”林莫的心中难以平静，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感觉，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对‘苏离’及未出世的孩子升起了无限的责任感，这就是亲情与血缘的纽带。 正因为如此，到了晚上，林莫的心中没有再出现任何的忸怩之感，他接受了自己是‘林莫’的身份，就那么静静的陪着‘苏离’睡了一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林莫在这幻境中已经足足渡过了五十年的光景，体验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有日常柴米油盐的琐碎，如今连他的儿子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林莫与‘苏离’已然相伴走过了几十个春秋，两人一直相亲相爱，日子过得很是幸福。 今日是个林莫不愿到来的日子，久病的‘苏离’今日已经到了人生大限，此时正平躺在床上，满脸慈爱的看着床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和其身侧一个低头啜泣的少妇。 “离儿，娘亲要走了，如今你已成家，娘亲已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可伤心的，我有些话想要与你父亲单独聊聊，你们就先出去吧。” “是，母亲。”中年男子虽然不舍依然拉着身旁啜泣的少妇出了房舍，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与坐在床上满目悲伤的林莫。 两人此时都已是沧桑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两人相视而笑，似乎这一刻只是平常的一日。 ‘苏离’的眼中很是平静，但这平静中又有不舍，林莫的眼中虽有悲伤，但却刻意被他压了下来，一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舍让林莫太过伤心，一个是因为不想自己的悲伤让‘苏离’走的不安心。 两人相濡以沫了半辈子，此时也还是在为对方着想。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并没有说话，这一刻千言万语都写在了眼睛里，两人相处大半辈子早已心灵相通，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两人双手紧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直到许久，林莫手中紧握的手渐渐从他手中有了滑落的迹象，他轻轻用力稳住了即将滑落的双手，这双手自己已经握了大半辈子，熟悉到已经不能再熟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像是沉睡了的‘苏离’。 “这就是人生么。”林莫的口中喃喃自语，在这里的几十年是林莫最开心的日子，这些年虽然平淡，但却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让林莫欲罢不能，明知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他也甘心留下来守护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梦境。 不过是几十年，他想在这里陪‘苏离’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在这几十年的生活中，林莫才慢慢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这一切似乎都是他潜意识里深深渴望的东西。只是踏入修行之后，一切似乎都脱离了自己的预期与轨迹。 但是在这几十年里，林莫看到过自己‘孩儿’的诞生，也一路见证了孩子的成长，也一路看着自己与‘苏离’慢慢变老，这一生，林莫体验了与修行者完全不同的生活，生老病死他全部都经历过了，因此也更加深陷其中。 此时‘苏离’离去无疑是林莫心中隐隐的痛，这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在林莫的心中早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妻子，此时nongnong的悲伤写在脸上，眼泪就那么不自主的流了下来。 林莫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回忆着这几十年的点点滴滴，内心涌动，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你，可懂了？” 林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闭上了眼，这一刻他原本花白的头发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恢复黑色，原本布满褶皱的脸此时也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恢复由老年到中年再到青年的模样，这一刻，简单的屋舍内五彩之光闪耀，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屋舍内传遍四面八方。 在这一刻，原本的屋舍已经不复存在，屋舍外的村庄此时也是渐渐消失，林莫所坐的床此时也变成了之前的巨大蒲团，而之前‘苏离’所在的位置则是化作了点点晶光飘散在了虚空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波动自林莫的身体中传来，这一刻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他的脸平静中带笑，微微开口说道：“我懂了。” 这一刻虽然林莫并没有完全的看透生死，但是却有一颗种子在林莫的心中渐渐萌芽，这是经历过这几十年凡世生活的悟，这是对于深爱之人离去的不舍，这是生死之道，林莫没有看透，也不愿看透，这是如此他才能称得上是‘懂了’。 若能真的看透生死，那么还有什么留恋还有什么可以当作追寻的目标，凡世有凡世的活法，修行有修行的活法，林莫不后悔自己在那凡世中的几十年，更不后悔选择踏入修行时刻游走在危险边缘。 如今能陪‘苏离’走完最后一程，林莫已经将这凡尘中的一切当作自己某个时段的一世，这一世里他就是个凡人，有个名叫‘苏离’的妻子，还有个名叫林苏的孩儿，这一世里的生老病死他欣然接受。 在这一刻，林莫蓦地睁开双眼，自己依旧是之前那巨人的模样盘坐在蒲团之上，眼前那个比自己大了一倍有余的老者此时正睁开眼睛看着下方一群巨人，此刻老者再一次开口“你，真的懂了？” 老者的目中似乎并没有焦点，看似随意的看着下方的巨人们，可是这一刻，林莫有种感觉，这老者问的并不是底下的众人，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