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门迎骷髅
出了医院，他拨通小七的手机，告诉她自己这两天有事要回湛都一趟。 “燕哥有什么急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有点事先处理下，和铃她现在也没什么大碍。就麻烦你多照看她一下了。” “燕哥你放心吧。” 收线挂机后，燕和弦直奔机场。 湛都，兰金小区 一路风尘仆仆的燕和弦刚一走进小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仅仅一墙之隔，外面艳阳高照，小区里阴霾密布。正值七月暑热，小区里却冷风阵阵。 燕和弦往里走，中心健身场里大爷大妈们一如往常的遛狗，遛孙子。他停下脚步，就见七八只黑猫或蹲或趴在人群当中。有几只甚至站在人肩头，长尾巴悠然地荡来荡去。 “哟，这不是燕家小子吗？”邻居王大妈牵着只小博美过来。她肩头站着只黑猫，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燕和弦。 “王姨，什么时候还养了只猫啊？”燕和弦笑着招呼。 “猫？没有啊。”王大妈满脸惊讶。小博美冲着她一阵啸叫，叫过后又呜呜呜地瑟缩起来，像是惧怕什么。 “小美！今儿也不知怎么了，无缘无故地乱叫，你看看……”王大妈颇为无奈，边训斥小狗边往家走。 燕和弦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肩头的黑猫扭头冲他咧开嘴，像是在笑。 “果然是灵猫。”燕和弦眉心一沉，转身加快脚步往里走。这一路上，到处都回响着猫叫，一声声交织一起，此起彼伏。 跑过前边的转角，忽然拐出来个老太太，拎着袋橘子，正与燕和弦撞个正着。“哎哟折寿嘞~”老太太拖着声喊，橘子洒落一地。燕和弦连忙弯腰去捡，刚一拿起来就闻到股恶臭。 再看手中橘子赫然是颗腐烂人头。 燕和弦目光微寒，迅速出手将那老太太擒住。 “大白天也敢出来，滚！”他语气凶狠，手上用力就将那鬼老太太给攥成飞灰。燕和弦甩了甩手，更加心急火燎。 妹子啊妹子，你可真是会惹麻烦！ 站在家门外，燕和弦并没马上掏钥匙，而是从怀中摸出张祭拜用的银纸。他快速地翻动了几下，居然折成把纸剑握在掌中。他掏出钥匙转动，随着门锁咔哒轻响，一点一点推开。 燕和弦侧身进来，顿时眯起眼，捂住嘴。若有人与他同行一定感到奇怪。但在和弦眼里，房间里弥漫着浓黑的雾气，像是堆积了腐烂海鲜般的腥臭味呛得他想打喷嚏。 努力忍耐之后，燕和弦拿着纸剑慢慢往黑雾气的源头—卧室走去。那些缭绕的雾气在他眼前身侧徘徊，隐隐有诡异的人脸显露。他握住卧室门把手，倏地扭开跨步进去。 原本少女风格的卧室里黑烟缭绕，乌漆麻黑。燕和弦下意识地按开电灯开关，炽白灯光芒居然都不能完全照透。影影灼灼中只看见床上躺着一团黑东西。燕和弦咬破食指，几滴血抹到纸剑上。剑的形状有所改变，竟然伸长数寸，质地坚硬如铁。 他走到床边，对准那团黑东西就猛刺下去。 一只白骨枯手伸出来，攥住燕和弦的手腕。 他立刻剑锋一转，往白骨枯手上砍去。枯手一松，缩了回去。紧接着那团黑色东西松动开，居然是层层叠叠的黑发，从床上一直铺陈到地板。发丛中央是具尸骨，皮rou未尽，眼眶中蓦地亮起红光。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自窗口翻进来，直扑向燕和弦。 锵！ 金属交锋的撞击声响起。 燕和弦后撤一步，背抵住墙壁，竖起纸剑架住劈来的银刀。锃亮的刀锋上映照出张爬满刺青的男人侧脸。 这刺青男人力道不小，见一击不中，迅速抽刀又是一番连砍带刺，招招干脆狠烈。燕和弦应对起来有点吃力，不过卧室地方小，他施展不开，对方同样不能。 一个回旋转到刺青男人身后，燕和弦一手勾住他脖子，口中默念千斤坠咒语。刺青男人死命挣扎，却被禁锢得纹丝不动。燕和弦剑一横就要抹他脖子，突然背部撕裂般的剧痛。 他忍痛一转头，只见那半死不活的rou骷髅死死抓着他的背，可瞬间，它又突然松了手。 燕和弦因痛而分心，千斤坠咒一破，刺青男人挣脱开，挥刀就要刺。 “官奴！住手。” 十分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刺青男人一愣，立刻停下攻击。燕和弦没心情琢磨这是为什么，他一转身抓住骷髅的肩狠撂到床上，举剑一刺。 “主人！”刺青男人大喊一声，就要上前。 燕和弦的纸剑贴着骷髅尚完好的侧脸，扎在床褥上。 “官奴！”骷髅厉声喝道。 刺青男人再次怔住了，他看见骷髅举起右手，原本还是枯骨的指头居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rou复原。 “主人，这是……！”官奴满脸惊讶。 “你跟那姑娘什么关系？”骷髅望向燕和弦。后者唇一扬，拔起纸剑刺进它胸中，顿时白烟蒸腾，像黑沙般的液体流淌而出。 “你别搞错了，是你私闯民宅，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找揍呢吧？”燕和弦语气不善。 骷髅闷哼几声，看得出纸剑让它很痛苦。 “我妹是不是你伤的？！说！”燕和弦手中用力，纸剑又刺深几分。 “……原来你们是兄妹，难怪……”骷髅似乎笑了下，抬手握住纸剑，丝丝白气自指缝间蒸腾飘散。燕和弦想抽开，纸剑却忽地燃起幽蓝的火光，化作灰烬。骷髅原本长rou的手掌也焦糊一片，但它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跟她已经结成血契，我需要她的血。” 燕和弦冷眼相向：“我不准你靠近我妹，不管在湘西发生过什么，你若敢再伤害她，我会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这恐怕已经晚了，即便我不找她，她与我也已经建立血契。”骷髅停顿了下：“既然你懂得这些，你该知道血契结成，就算我死了她也会受反噬。” 燕和弦皱着眉沉默，眼中怒火熊熊。但他无法反驳。 “我并不想伤害她，当时要她的命并不难。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希望以恶报善。我只想继续维持血祭，直到我恢复人身。到时候我会离开的。”骷髅缓缓道来。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燕和弦一把攥住它的喉咙。 “主人！”官奴急得直喊。 骷髅抬手冲他一摆，示意退下。 “我是虎落平阳，命落到别人手里，但凭着血契联系害死那位姑娘还是轻而易举。你可以试试，现在杀了我看看你meimei是不是能逃脱。还是你想她死后也经历这生不如死的遭遇……” 它话没说完就被燕和弦一拳砸断根肋骨，它咳嗽着缩了缩，层层叠叠的黑发游动着，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燕和弦对此似乎很避忌，从床上跃下，他盯着那些在脚边游走，像蛇般的头发皱了皱眉：“发蛊。” “你看到了，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生命如烛火。身边唯有官奴跟这发蛊护身，我只想达到我的目的快些离开，如此而已。” 骷髅虽然语调平静，但话中却藏着股戾气。 燕和弦盯着他权衡再三，他不能让meimei有半点伤害。这家伙既然这么邪性，又专门跑来，燕和弦不相信他半点准备也没有。若是强行将血契联系斩断，后果难以预测。 “我不想拿我meimei做实验。”他说：“所以，我可以让你留下来，不过……” “我只需月圆之夜时几滴血。”骷髅语气淡淡。 燕和弦神色不善地瞪了他片刻，这才走到窗边瞧了外边两眼：“这些都是你召来的？” “我现在跨在阴阳两界，这风水极阳，凭我现在的状况是进不来的，只得驱使灵猫开路。”骷髅解释。 “不仅如此吧，你还在小区东南西北四角放置了阴物，招来这些牛鬼蛇神。”燕和弦放下窗帘，转头看向骷髅。后者盘腿坐在床上，身侧垂下的黑发绵延一片。它的脸可怕至极，半边骷髅半边完好，衬得丑得更丑，美得极美。 燕和弦皱了皱眉，觉得他那半边完好的容貌有些眼熟。他略想一下，开口：“你这鬼样子是被蛊兽伤的？” 骷髅颇为惊诧，语带戒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等我妹回来你就知道了。”燕和弦双手抄兜晃过来：“我妹19号回来，在那之前我会提前跟她说你的事，现在你们给我把小区处理干净。” 骷髅冲官奴点了下头，这沉默如山的刺青男人转身就走。 燕和弦晃到卧室门口，转头：“名字。” “重璃。” 时间转眼就过，医院那头的燕和铃数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熬到可以出院。她平常体质就不错，所以恢复快。17号医生就告诉她随时可以办理出院。那天燕和弦恰巧不在，她想自己二十几岁的人，又不是非要哥哥牵手才找得到家的小丫头。干脆自作主张就办了出院手续。 她跟小七俩人坐火车回到湛都，小七一直把她送到楼门口。燕和铃让她上来坐坐，结果小七老妈一通电话打来将人给叫走了。 燕和铃也没啥大件行李，就拎着个小拉杆箱，背了个双肩包。上楼进家门，燕和铃哼着小曲，想着待会给老哥个惊喜。她正忙着将东西安置好，就听身后传来幽幽的男声。 “你回来了。” “啊！”燕和铃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一半边脸的骷髅站在跟前。她沉默了两秒钟，尖叫一声拎起手中的小拉杆箱抡过去。 在即将砸到的瞬间，一道黑色屏障将骷髅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