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对策
商队前方出现一座集镇，远远就听到其中传出的人声，十分热闹，尤其是一些人的叫好声，更是传了老远，却是镇外一处空地上，以木柱和绳索围起来，建立了一个简易的武斗场，其中一对武人正在打斗，拳脚罡气碰撞，阵阵爆响，武斗场四周围满了人，其中一些挥舞着一些纸条，却是押注的奖票，各自为自己下注的武人欢呼加油。 此处，距离星海帝国还有几十里距离，但是，镇上的诸般情景，除了建筑比较老旧，不像星海帝国境内的村镇那么整洁，几乎已经是兄弟会治下村镇的面貌，还有一些民兵列队巡逻。 商队刚进入集镇就与民兵巡逻队遇上，并非巧合，而是民兵巡逻队特意如此做，算是粗略检查一下，此外，镇子中的不少武人的目光也投过来，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才移开。 此时已经不早，陆谦、徐长卿等到一家客栈住宿，安顿下来，一行人到了客栈的大厅中，此处却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楼上楼下十分热闹，一桌一桌的客人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谈天说地。陆谦、徐长卿等在二楼找了一处位置，要了一些酒菜，慢慢吃喝，一边倾听酒楼中一些人的谈话，其中一桌人的话语，引起了他们的主意。 “诸位大哥，难道就没有法子保住我家的田地？这些田地可是我家祖辈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呀。”一名男子向同桌的几名武人敬酒，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面带焦虑和一些愤愤不平之色。 那几名武人对视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禁失笑，其中一人道：“瞧你说的，好像谁要抢了你家的田地似的。” 男子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愤然道：“难道不是？！如今不少人跑到宜州强占田地，搞得人心惶惶的，不知道何时把我家的田地占了去。” 见男子一脸的忧色，那几名武人更是乐了，一人晃着酒杯道：“既然你今天请兄弟们喝酒，兄弟们便给你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免得你尽道听途说，胡思乱想。你担心你家田地被占，这个你倒是多虑了，据我所知，你家也不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户，田地也就那么点，也没做什么恶事，也就是寻常的富户，占你家的田地做什么？” 其他武人搭腔，倒是说了个明白，如今那些从星海帝国跑来抢占宜州的田地，主要目标是那些占据了极为广大面积田地的大户，这些大户能占据广大的土地，多是依仗手中的权势，手段也不怎么光彩，至于其他一些小的宗族、富户，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会去占他们的田地，毕竟这些人家自耕自种，也没多少田地。 那男子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担忧道：“可是，我听说兄弟会让所有人去报备，然后田地就属于兄弟会的……” 男子没说完，一名武人纠正道：“谁跟你说兄弟会让你们去报备了，那是那些占了田地的人主动去报备，算是把田地交给兄弟会，等以后兄弟会占了宜州，这些田地就算是分给这些人的。” “这还不算是强占？” 那几个武人听了，连连摇头，面露一些不耐之色，其中一人面带讥讽地道：“你可以不报备啊，兄弟会又没逼着你去报备。兄弟会打下扶南、纳迦，疆域不比原先的大夏小，你以为人家兄弟会稀罕你一点点田地、税赋？” 男子意识到不对，连忙给几名武人斟酒，问道：“这么说，兄弟会并不强求？” “确实不强求，你完全可以守着你家的那些田地，兄弟会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一名武人说道，其余的也是点头复合。 男子听了精神一振，面露一些喜色，连连劝酒。 “嘿嘿……这几位兄弟可不太厚道啊！”此时，隔壁一桌传来一声嗤笑，只见一名商人打扮的汉子站起来说道：“你们这么说，这位若是照着办了，过两年，他的一家子非得骂死你们不可！” 那几名武人本不想再多说，商人插话，一开口就知道是懂行的，一名武人起身，指着那男子，莫可奈何地道：“这人死活想要守着他家祖传的田地，生怕给人占了去，我们这么说不过是遂了他的愿罢了。” 那男子也不算笨，听出话中有话，连忙拱手向商人求教：“这位大哥，此事难道有什么奥妙？还望不吝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商人笑了笑，摆摆手道：“什么奥妙不奥妙的，只是你这人太过孤陋寡闻，听了一些闲言碎语，不清楚兄弟会治下的事情，总之，你去兄弟会将你家田地报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是。” “兄台，能否说明白一些？”男子追问。 商人只得解释道：“你要知道兄弟会治下是按人头分田地，你家的田地就算报备，兄弟会重新划分下来，就算少点也少不了多少，以后你家人丁多了，还能多分田地，兄弟会的赋税又不高，其实与你自家的也差不多，只要守兄弟会定下的那些规矩，你和你家人才算是兄弟会治下的住民。” “不报备土地就不算他们治下的住民了，哪有这个道理？”男子想不通，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说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就算是乱世，谁占了地盘，就是谁的子民，各家的田地还是各家的，从没像兄弟会这样的，必须得把土地交给他们，才能算是其治下的住民。 商人这下也有些不耐烦，有些不快地道：“你这人还真是有些死脑筋，心里只有你家那点田地，真是鼠目寸光！难怪这几位兄弟不愿意与你多做分说，若是平日，我也懒得跟你这种人多说！算了，今天我心情不错，算是做个好事，你可知道不报备会怎样？” 男子一惊：“会怎样？难道会将我们赶走？” “兄弟会不会强求你们这些人上交田地，若是你们不去报备的话，田地还是你们自家的，但是，这样的话，你们只能算是外人，不属于兄弟会治下的住民，一概福利一个都享受不到，孩子不能去学校上学、生病去医院的话，排号得排到最后边，费用会加倍，一些贵重药物你们也用不上，诸如此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兄弟会也不会管的……” 商人一番说辞，男子面带思索，意识到有些不妙，赶紧问道：“兄弟会不会管，怎么个不管法？” “这个也简单，既然是外人，你们的死活与兄弟会无关，若是有人到你家打家劫舍，或是杀了你家的人，兄弟会都不会管的，一切事务都由你们自家承担。” 商人轻笑着说道，这些话却是有些恫吓的成份，吓得男子面色一下煞白，结巴道：“吓……怎能如此？兄弟会就没有一点爱民之心？” 商人白了男子一眼，道：“所以说你是死脑筋，不开窍！刚才都说了，不守兄弟会的规矩的，就不算是兄弟会治下的住民，只是外人，既然是外人，人家兄弟会凭啥护着你？凭啥在乎你们的死活？” “这兄弟会也太蛮横霸道了，哪有这样对待百姓的道理？！”男子依旧难以接受。 商人一翻白眼，耸耸肩，道：“你说的那些道理，兄弟会肯定是不讲的，讲的是规矩。得了，今天算是我多嘴，你这种人啊，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知道好歹的。” 商人不再去搭理那男子，此时先前的武人接过话头，道：“就是！这一次的机会难得，就算现在报备了也还不算，得等兄弟会真的占据了这边之后才是，结果，还不是这么多人买了刀剑盔甲，冒险跑到这边来，自己想法子占地？还不就是为了早一天有个正式住民的身份？” 那武人如此说，客栈大厅中其他人都议论起来，其中一些人已经占了田地，向兄弟会报备，只等兄弟会派兵来，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既然可以自己占田地，干嘛非得听兄弟会的？” 大厅中忽然传出一句话来，顿时让大厅中所有人一愕，大厅中一下静下来，却见一桌上的一人面带疑惑地询问，发话的却是陆谦，他与徐长卿等静静地听了许久，他们发现这些人大多数竟然十分拥护兄弟会的一些政策，心生一些不解，于是问出这么一句。 “看这位的样子像是一个念过书的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答话的是那名商人，看他的神情，对于陆谦的无知，有些痛心疾首。 陆谦起身拱手求教：“还请这位兄台指教一下！” 商人已经是大厅中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不禁有些得意，昂了昂脑袋，咳了一声，对四周拱了拱手，才道：“说白了，就和咱们做买卖的道理是一样的，想要安稳地做买卖，就得有个靠山，没有靠山啊，什么强盗贼寇都跳出来，买卖也就砸了，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商人一问，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叫好，商人的比喻确实恰当，没有兄弟会做靠山，就算手上有刀剑，那些大族还有那些大势力，分分钟灭了他们，哪容得他们安安稳稳地占地？ 陆谦、徐长卿几人听了这个比喻，也是一愣，随后也是乐了，陆谦接着道：“兄台高见，不过，兄弟会的规矩确实霸道了一点，不守他们的那些规矩的就不管，像这位兄台就不太接受得了。”说着，指了指之前那个男子。 商人听了周围的人叫好，也是来了劲，陆谦一说，他瞥了那男子一眼，撇嘴道：“那是他们不懂，兄弟会立下的规矩都是有深意的，对大家都有好处。至于那些不愿意守规矩的人，当然不用管他们，还是跟做买卖一样的道理，双方公平交易，哪有光想得好处，不付出的道理？兄弟会不是开善堂的不是，本来，人家兄弟会也没强求。” “兄台说得似乎不错，只是，治理天下毕竟不是做生意，兄弟会如此作为，怕是不得人心啊。” “我看就是一样的，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去中土啊，那边不是有了个大周么，我看跟以前的王朝差不多，当官的皇帝都常说爱民如子。”商人如此反驳陆谦，周围的人一听到“爱民如子”四个字，不少人都乐了，哈哈大笑，以前经常听一些文士、官员这么说，皇帝也常说这种话，只是，这种鬼话显然是骗人的，也就是说着好听，谁信谁傻。 商人的话再次得到众人的认同，再接再厉地道：“要我说，还是兄弟会实在，凡事都有规矩，按照规矩办事，清清楚楚，公平合理，哪像以前那么多鬼门道？总之，兄弟会做事就是信得过，天底下谁不知道，兄弟会做买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比中土那些皇帝啊官儿啊，强得多！” “当今大周新立，听说新帝十分贤明。”陆谦提了一句。 商人不屑地道：“那些都是嘴巴上说的，说一套，做一套的多了，谁知道真假？历朝历代的皇帝大多是世家出身，自然为世家说话，对小民也就糊弄糊弄，还真以为他们能爱民如子啊？这点你都不懂？亏你还是读书人，嗯，对了，不少读书人读书都读得比较傻，我劝你，到了陵州多看看那里的书报，保你大开眼界！” 商人一阵抢白鄙视，陆谦也被说得无话可说，只得抱拳谢道：“多谢指教！” 在客栈中经历了这么一遭，陆谦、徐长卿等对于兄弟会治下民间的状况有了更多一些的了解，本来，他们还以为找到了兄弟会统治的一个漏洞。 陆谦等找到的漏洞就是兄弟会推广教育和武功所造成的，人一旦读了书，心思也就多，练了武，也容易惹是生非，陆谦等人觉得，这一点或许可以利用，看看兄弟会治下百姓中这么多的武人，若是其中一部分起了异心与兄弟会做对，到时候兄弟会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经过客栈中的这么一件事，陆谦等人意识到，兄弟会的这一套统治方式已经十分完备，得到了其治下的百姓的普遍认同和拥护，想要在其治下弄出一些乱子，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之后的行程中，陆谦等见到更多，如今宜州的这一片土地，没有落入兄弟会的统治下，但是，这里的百姓已经逐渐接受了兄弟会的统治，自觉地按照兄弟会的规矩做事，本来，强占土地可以说是强盗行为，特别是劫掠一些大户，但是，他们却能够做得井然有序，虽然也有一些龌龊的事情，比如一些男子忍不住糟蹋大户人家的女子，但是，不用外人动手，其他一些武人、巫医、巫神教信众会主动阻止此类事情的发生，若是发生了，会按照规矩给予犯罪者惩罚。 当然，也不是没人反对兄弟会，比如那些大户、富户，但是，这些人毕竟是少数，在原本的王朝统治体系中，这些人在地方上举足轻重，在兄弟会治下，如同浪潮中的纸船，浪花一冲，很快就没了影子，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这一切，依旧让陆谦、徐长卿等感觉有些无力，知道从内部破坏兄弟会的统治怕是不可行。 陆谦、徐仲卿等进入星海帝国，直奔前往陵州，一路观察、探听一些消息。至于明面上充当使者的萧天荣、萧天禄，正如陆谦等所料，两个蠢货自称大周的天使，跑到兄弟会的成员面前摆谱、耍威风，结果，兄弟会的头领都没见到，就给那些兄弟会的成员、兵士狠狠地被抽了一顿，直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完全没顾忌两人的身份，无论是大周的使者，也或是萧家的子弟。 两人叫嚣着大周要派兵灭了兄弟会什么的，结果，刚刚进入越州，很快就被驱逐出境，两人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陆谦、徐长卿等继续留在星海帝国，查探一些兄弟会的消息，只是，兄弟会治下十分严密，探查不到什么消息，真要明目张胆地去打探，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抓，不过，以陆谦、徐长卿等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在陵州的所见所闻，总能找出一些兄弟会动向的蛛丝马迹。 各种迹象表明，兄弟会似乎并没有大举侵袭中土的意思，陆谦等猜测，大约是征伐纳迦王国的缘故，纳迦王国毕竟也是一个大国，兄弟会再厉害也不能轻轻松松、丝毫无损地就灭掉，肯定有所损伤，说不定损伤不小也不一定，而经过长时间的征战，军士疲惫，需要时间休养，纳迦王国那么大的疆域，想要完全掌控，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 经过一番探查、思虑，陆谦、徐长卿等倒是想出了应对兄弟会的策略。 第一条就是直接动武，调集大军，征伐兄弟会，管他多好的制度，说到底，还是得看双方的军事实力，可惜的是大周现在中土都还没完全统一，并没有多少余力攻打星海帝国？不过，目前大周在招降各方势力，若是能顺利地完成中土一统的话，未必不能调集大军，给予兄弟会雷霆一击。只是陆谦等摸不着兄弟会的真实实力，要知道，兄弟会出道以来，可以说未尝一败，谁都不知道他们藏了多少底牌。单从表面来看，星海帝国如今也是一个大国，疆域极其广阔，加上兄弟会的地理优势，修筑了众多坚固的防御工事、要塞，手中火器的犀利，一口气灭掉兄弟会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如今的局势对于大周极为不利，中土多年的战乱，即使顺利统一，也难以支持久战，只是，又不得不战。如今兄弟会以这种方式蚕食宜州、璟州等地，必须设法遏制，怎么遏制？兄弟会不同于其他势力，许多谋略都难以尖啸，只能动用武力，所以就算情况不明，也必须打一场，挫一挫兄弟会的锐气，让其收敛，不然，兄弟会将会更加肆无忌惮。 陆谦、徐长卿等也想到了较坏的情况，那就是若是打不赢兄弟会的话，只能采取较为保守的防守策略，那就是修筑一些防御工事，只是以目前的情况，那样的话，等于是要放弃宜州、璟州等州的大片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