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炮击
轰轰轰轰……! 循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傅开疆与一干将领看到城头那些金属管子的口子,冒出一阵青烟,随即是几声哨子的长鸣般的尖啸声,下一刻,一连串崩碎和惨叫声传来,只见那些蓄势待发的投石车,一个个都被什么东西击毁,四分五裂,投石车上的火焰弹要么碎裂,或是乱滚,或是炸飞到战场上。 傅开疆和一干将领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愣,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投石机怎么就散架了?随即就明白过来,投石车被击毁与城头的管子脱不了关系,一干人都生出一些不妙的感觉,本来南越关城头并没有一些常规的守城器械,他们还有些疑惑,此刻恍然大悟,原来反贼有如此利器,难怪有恃无恐! 眼见投石车逐一被击毁,兵士也是死伤惨重,之前因为赏金鼓舞起来的一些士气,烟消云散,那些被击中的人的死状奇惨,不少士兵都吓呆了,一些兵士还发疯似的四处乱跑,傅开疆整个人僵在那里,只觉口中发干,好一会儿才颤声问道:“诸位有何良策?” 一干将领谋士面面相觑,面对这样的凶器,这场仗怎么打?无人可以回答,都陷入沉默。 “校准诸元,瞄准!预备……放!……清理炮膛……填装……标尺……” 南越关城头的气氛却是热烈,可以说是热火朝天,炮兵忙着搬运火药、弹丸、清理炮灰,其他士兵却也满脸兴奋地盯着,本来因为看到密密麻麻的敌军、簇拥着巨大的攻城车辆来攻城,还有些紧张,此时只剩下兴奋,每每有一炮击毁了攻城车辆,城头就爆出一阵欢呼。 火炮这种战争凶器,终于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战争中展露狰狞,虽然以前也有试炮,但是,绝对没有再战争中真实展现杀伤力来得震撼。 此刻,南越关除了两边山上的堡垒的火炮还没发威,城头分布了二十多门几种型号的火炮,纷纷开火,根据射程要求,使用份量不同的火药包,小型火炮最远能打到两三里的地方,两侧堡垒上的大炮却可以打十里以上的距离,因为是要破坏那些攻城车辆,此刻填装的主要是实心弹。 用火炮这种凶器去打冷兵器时代的士兵,确实有些欺负人,不人道,不过,这里是战场,你死我活,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战争中死人不是正常的事情么,死在战场上,只能怪运气不好,况且,死的是敌方,不是己方,怜悯什么的都丢到一边,天生好战的因子在沸腾,南越关的山越士兵,本就士气高涨,此刻完全是爆棚。 萧天雷的几个兄弟,也各人占了一门火炮,亲自cao炮、打炮,一个个都是一脸兴奋之色,看准一个目标,就迫不及待地就发射。 “都瞄准了再打,别乱轰一气!节约火药和炮弹!”萧天雷大声提醒着,这些家伙已经兴奋得有些过头。 萧天雷刚说完,萧天宝抱了一颗硕大的炮弹跑来,他那一张圆脸被熏得乌黑,鼻子黑得跟小熊似的,看着有些搞笑。 “嘿嘿,雷哥,我们给他们来一个厉害的!” 萧天宝抱来的却是一颗开花弹,塞进一门短粗,却口径十分大的火炮中,瞄准了征南军后方帅旗的所在,帅旗之下,那一伙儿穿着亮闪闪盔甲的武将,实在太显眼了,这么明显的靶子,不打白不打。 “瞄准……预备——放!” 轰!一声稍显沉闷的炮响,开花弹划过一道弧线,直落征南军帅旗所在的位置。 征南军帅旗所在的观战台这边,傅开疆等人一片沉默,战场上己方的兵士阵型都乱了,攻城车辆破坏殆尽,兵士已经陷入恐惧和混乱中,一些已经在试图逃跑,这个仗没法打了,一干武将都知道,但是,退兵的命令,除了元帅傅开疆,其他人也下不了命令。 “元帅,攻城器械破坏殆尽,军心也已经不可用,为今之计,只有……”一名谋士建言。 傅开疆也是明白除了撤兵别无他法,只是他有些回不过神,原本扫荡蛮夷、建功立业的美梦也破碎,心中实在不甘,哆哆嗦嗦、面色苍白,一咬牙,正要下令,众人听到一个尖啸声从上空传来,越来越近,那些武将都是面色一紧。 “不好,快躲开!”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都惊得一个哆嗦,只是往哪里躲? 没等这些人想明白,尖啸已经近在耳畔,轰隆一声,一颗开花弹落在距离帅旗两三米的地方,爆炸开来,火焰、巨响、浓烟、爆炸的碎片淹没众人。 只不过短短一眨眼的功夫,烟尘缓缓散去,观战台已经被击毁了大半,谋士、武将倒了一地,如此大的冲击,那些谋士就算是受到波及,就算存活也得落得重伤,武将们也都是灰头土脸,不过,多数武将都在刚才提起罡气,加上一身盔甲,除了比较倒霉的被好些弹片击中的武将,其他倒也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巨大的轰鸣,让他们的耳朵有些失聪,脑中轰鸣,内脏也震得有些翻滚,一个个想要呕吐。实在没想到,逆贼的武器这么厉害,可以打这么远,这可是足有一里多,最好的投石车不过一百多丈,但也觉得有些庆幸,这一下没有打个正着,如果再来一下,可就真的要亲命。 “元帅!元帅在哪?”有人突然想起来,喊了一阵子,其他武将才恢复听觉,手忙脚乱一阵翻找,总算在桌子下边找到浑身鲜血淋漓的傅开疆,只剩下一口气,这还算是傅开疆运气,身上穿了一身防护力不错的盔甲,不然的话,一口气也剩不下。 一干武将见状,都露出难色,面面相觑,元帅变成这样,接下来还怎么打?而且傅开疆身份特殊,可是皇亲国戚,皇帝的大舅子,在场的诸将说不得会受到罪责。不过,一干人也来不及多想,轰鸣声和尖啸声传来,又来了!这一次没人有空去提醒他人,也顾不得其他人,拔腿就跑,宋世雄几人还算清醒,抱了傅开疆往后跑。 又一颗开花弹,正好落在帅旗的位置,爆炸开来,将帅旗炸了个粉碎。 主帅这边如此状况,不少人看到,主帅和将军们都跑了,城上的武器眼见又要发射,被击中的惨状,肢体四分五裂,或是打成浆糊,不少人吓得肝胆俱裂,这些兵士们哪敢停留,一个个往后退去,刚开始还只是小部分,随即全线溃退。 此时却是痛打落水狗,击溃敌军的好机会,南越关中的萧天雷等自然不会放过,城门大开,萧天雷带了一些兄弟,出城掩杀,萧天雷骑上钢鬃直冲出去,后边跟随几个兄弟和一些骑兵,玄冰枪左右扫荡,清理出一条道路来,一直往征南军的后方猛冲。后方跟了一些掷弹兵,炸弹一丢,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吓得那些征南军一个个蹲在地上,干掉一些想要反抗的兵士,其余那些兵士纷纷跪地求饶,成片的跪倒在地。 城上的小型火炮的炮击渐渐稀疏,不过,两侧山上的堡垒的两门大炮发威,炮弹的射程一直征南军后方延伸,追着那些逃跑的武将。 征南军的一干将领往后逃,但是,炮弹却是一路追随,长了眼睛似的,他们实在想不到逆贼的武器能打这么远,吓得他们都不敢停下,冲开那些后方的兵士,一口气跑回了大营,依旧是心有余悸,耳朵边还是隆隆炮声,众人都是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就在此时,又是一声爆炸声,一颗炮弹落入大营打中,将一座营房炸得粉碎。 “……” 眼见这一幕,众将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感情自家的大营都在人家的射程内,顿时有一种被兄弟会算计的感觉!天晓得,兄弟会还有什么狠毒的招数!此地不宜久留。 本来一些武将还愤愤然,想要报仇,此时也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报仇什么的哪有命重要?况且,现在他们只能挨打,别人的边都摸不到,只能挨打的滋味不好受,但是还能怎样?一干武将,再次上了战马,带上自己的亲兵,弃了大营,一路奔逃。 萧天雷本来还想追杀征南军的一干武将,等他带人冲过乱兵,抵达敌军大营,已经不见那些武将的影子,只得作罢,一路追击收降溃兵。萧天雷也没想到火炮第一次亮相的效果这么好,好得有些过头,其实,要说火炮真正杀伤力并不大,之前开花弹去打那些武将,也没伤到几个人,不过,火炮给一般士兵带来的威慑和恐惧就大了,加上没有了主帅和一些谋士,一干武将也都跑了,才造成这场大溃败。 萧天雷还在收降败兵的时候,郑彪和乌猛先后传来茂岭关和龙涯关的战报,同样用火炮击退了敌方攻城攻势,打得那两路征南军大败亏输,只是两路的敌军并未大溃败,各自稳住了阵脚,退回了大营中,不过,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马,萧天雷觉得这两路已经不足为虑,反正他们都吓破了胆,也没有法子攻破关城。 这下只剩下海上来的越州水军,越州水军什么德行,萧天雷还是知道的,一些陈旧的战船,一群水匪一般的水军,这一次从海上来攻,东拼西凑才凑齐一万水军,还是从民间凑了一些船只,才凑足了战船的数目。海螺湾那边派了一些新式战船去应对,虽然不多,但是这些战船上都安装了火炮,万没有打败的道理,只是考虑到减少损失,以及如何将这只水军全部吃下,避免有人逃出报信,才迟迟没有动手,只是一直监视动向。今天一战,征南军败局已定,萧天雷的与主持水战的萧天富等几人商量了一下,得知越州水军那群家伙,竟然也不知死活地将战船开进了鳄江,正好可以关门打狗。 越州水军此时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正大摇大摆地航行在鳄江上,向着陵州城进发。 自从到了海上,约会走水军与陆上的信息基本隔绝,本来,傅开疆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还派了一只精兵和几员武将随行,让越州水军依照计划行事,但是,到了海上,这些北方来的精兵强将都成了软脚虾,至于作战计划,最近正是海上风浪大的季节,本就不利于航行,一些老旧的战船时常出问题,越州水军,沿着海岸磕磕绊绊,还不容易抵达了鳄江的入海口,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是直接登岸一路打到陵州城,还是坐船一直到陵州城?水军的将领、傅开疆派来的将领发生的分歧,为此,争执了几天。
本来,他们以为会遇到兄弟会的阻截,结果,啥都没遇到,就算是横行琼海的海鲨帮也不见踪迹,只遇到一些商船。外地来的将领不知道,越州水军的将领可是知道海鲨帮的威名,那可是敢跟沧海盟对着干的一伙狠人,而且海鲨帮来历不明,说不得与兄弟会有什么关系,现在海鲨帮没有踪迹,顿时让越州水军的一些将领起了疑心。 越州水军只得派了一些人上岸查探,结果都是一去不回,越州水军的原将领有些打退堂鼓,傅开疆派来的将领拿出了军令,坚决要越州水军进袭陵州城,于是乎,越州水军进了鳄江,往陵州城航行。 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是风平浪静,到了第三天,一大早起来,越州水军的将领赫然发现,前边和后边的水道上出现了一些造型奇怪的船只,那些船也不大,横在江上,排成一列,拦住了去路。 也就在越州水军被围的水域的岸边,一些人观望着江上的情况,其中就有秦进财的爹秦仁安还有姑姑秦苏,事情的起因是秦苏想要探查一下兄弟会守关的情况,其实不止秦苏一人,想要进入探查的人不少,结果,那一片区域根本无法进入,密林中处处陷阱,还有一些厉害的暗杀者,所有兄弟会之外的人都被拦在外边,进入只有死路一条。 没奈何,这些人只有改换了目标,越州水军来袭,不少人都知道,兄弟会当然不会不知道,不过,兄弟会将会如何应对?不少人都十分好奇,兄弟会将那些关城守得密不透风,水军却是在水上,兄弟会自然无法拦阻他人的观看,这一日,秦苏等人总算看到,一些船只包围了越州水军,不用说,这些船只肯定是兄弟会的手笔。 “这些船除了造型稍微有些奇特,风帆也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比起越州水军的战船小了不少,数量也远不如越州水军,兄弟会想要靠这些船只来对付越州水军?” 秦苏相当不解,这也是其他旁观者的疑惑,这些船只与越州水军对峙的时候,一些小船从江上行来,这种小船大家都知道,是兄弟会的踏板船,几个人踩动机关,小船就可以跑得飞快,此时,这些小船上却载了一些山越士兵。 “打算用这些小船去攻击越州水军?”就算对于水战不太了解,秦苏也知道这些小船去攻击大船,无疑是送死,大船轻轻一撞,小船只有翻沉的下场,如果说兄弟会是打算让这些人送死,秦苏肯定不相信,据她的了解,兄弟会做事都是谋定而后动,其中绝对有什么阴谋!只是会是什么阴谋? 秦苏正思索,随着一阵口令和整齐的脚步声,两侧江边的道路上,开来了两只一两千人的山越军队,推着一些灰布掩盖着的车辆,抵达越州水军被围的水域,在两岸排开,山越士兵四下警戒,驱赶一些围观者,幸而秦苏与秦仁安是站在较远的高处去看,不然,也会被驱赶,只见那些车辆上遮盖的灰布被揭开,露出一根根粗大的管子,不单单是金属管子本身,整辆车就是一件精巧的器械,几名山越兵士摆弄了几下,车上伸出一些支架,将整辆车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这一下,兄弟会水路、陆路两路将越州水军包围,完全是一副吃定越州水军的架势,可是,越州水军并不知晓,帅船上的一员将领,还在喊话,要前方的船只让道,让其投降朝廷云云。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兄弟会的船只和岸上的山越兵士发动了进攻,秦苏等人的疑惑,一下子全部解开。 轰轰轰……! 兄弟会的那些船只上发出阵阵轰鸣,陆上也是一样,伴随着一声声尖啸,越州水军所在的水域,一道道白色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一爆,强大的水压冲击下,一些老旧的战船顿时就散了架,东倒西歪,那些被直接命中的船只更惨,只需一发就将船体的一些部位打得支离破碎,死伤惨重。 面对这样的进攻,越州水军完全傻了眼,怎么打?没法打!拼命都没法拼,所能想的只是如何保住性命。 秦苏想起在南越关看到过的金属管子,早猜到可能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器,但也没想到厉害成这个样子,不禁喃喃道:“越州水军完了……征南军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