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毒烟

    这一天，萧天雷家中来了许多客人，家中新房建好，照例要摆上几桌席面，庆祝一下新居落成。

    也是因为如今家境改善有了这个条件，喂上了自家的猪和鸡，也有余钱，修的房子也不是原来的土坯房，而是几间木质结构的大屋，该有的家具都置办上了，俨然已经算是一个小康之家，不虞每天吃不上一顿饱饭。

    萧青河与姜氏夫妇忙里忙外地招呼客人，满面笑容，罗翠莲也在忙前忙后，帮着张罗，如果是大户人家，罗翠莲可不能早早跑到男方家中，不过，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这不房子刚刚修好，那些负责准备席面的姑姑、婶子，时不时拿罗翠莲打趣，啥时候能给萧天富与罗翠莲置办婚宴，闹得罗翠莲一个大红脸，一直低垂着头。

    本来，新房落成，萧青河夫妇打算随便摆几桌酒席就是，结果，当天村里村外都来了不少宾客，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来道贺。搞得原本准备的食材不足，只得临时四处买来一些鸡鸭鱼rou、各种菜蔬，当然，这也不算什么事儿。

    说起来也是因为萧天雷、萧天富如今明面上算是兄弟会的头头之一。

    不少村人来道贺，大人把自家孩子带到郑彪、萧天雷等几人跟前，说一些好话。这已经不是先例，之前，郑家庄的一些村人，甚至包括萧家族里的几个堂叔伯，也领了自家孩子过来。原本，多数人都觉得萧天雷一伙儿熊孩子不会有出息，可是，如今这伙熊孩子家中一个个都过上好日子，难免有些眼热，希望自家的孩子也能进兄弟会，混一口饭吃。

    萧天雷一伙儿劫掠大户，是不会让家中知晓的，但也不能让兄弟们家里继续干巴巴受穷，所以就以做买卖赚钱的名义，往家里拿些钱。他们也确实在以郑家的店铺为依托做生意，不过，都是自己当买家同时也当卖家，购买一些物资往野猪岭送。

    而在兄弟会成立之后，随着兄弟会扩大，许多人加入只是巴望混一口饭吃，萧天雷也不可能白白养着这些人，更不能直接拿钱出来，所以，为了不让兄弟会的钱财来得太突兀，萧天雷想了不少点子，让兄弟会的外围成员做一些小买卖，贩卖一些清洁用品、制作一些小食品、开一些小吃店之类的，如今仗着兄弟会的势力，做这点小买卖想来那些大人物，应该看不上，也不会再来抢饭吃。

    萧天雷的祖父萧邵云老爷子也来了，老爷子今天十分高兴，兴致特别高，滔滔不绝地向众人说起一些州府的大事，说是新来的知州惩处了一些贪官污吏，大快人心，其实最关键的是知州惩处的贪官中，有专管文试的一些官员，以前文试，这些官员总要收取一些孝敬，那些交了钱的多半能考上，没交钱的就得看运气，萧家一直没什么钱去孝敬，也无可奈何，如今有了指望，老爷子自然欢喜。

    老爷子还特地将萧天雷、萧天富叫道跟前，提说了几句，大约就是今后要走正道，不要横行霸道，要学会做人云云，估计老爷子大约是听到了关于兄弟会的一些风声，两人应了，当然，今后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吃过席，萧天雷一伙人就离开，为今晚攻打孙家堡做准备。

    刚一入夜，孙家堡中依旧灯火通明，萧天雷领着几十人，来到孙家堡附近的一处林子中。

    按照一般的惯例，想要攻下孙家堡这样一个完备的邬堡，除非正规的军队或是大量的高手连续攻打，还会死上不少人。萧天雷可不会拿人命去攻打，不过，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敢来，就有了十足的把握。

    萧天雷带来了两架小车似的木头架子，如果军中人看到，一眼就会认出是两辆投石车，只是太小了一些。

    确实是投石车，萧天雷与野猪岭的工匠一起制造出来的，只能算是试制品，十分简陋，萧估计能用上三十次就算是相当不错。用这样的投石车，即便将石头投出去，也只是一些一二十斤的石块，对孙家堡造不成多大伤害，不过，萧天雷的秘密武器可不是投石车。

    悄悄将投石车推到孙家堡的高墙外的一处阴影中，萧天雷一行人，取出一些小西瓜大小的球体，似乎是用布匹缠成。

    周围的一众人都紧盯着这颗球体，对其充满了期待，萧天雷比划了一下，将球体安放到小投石车上，郑彪点燃球体上的引线，秦进财拉动投石车机关，崩地一声，球体飞入孙家堡高墙中，随即传来一阵火光，嘶啦声不断，孙家堡中冒起滚滚浓烟，其中黄色的浓烟，孙家堡中传来咳嗽声。

    这就是萧天雷的秘密武器，大略应该可以称作毒烟弹，萧天雷想要研究火药，结果，火药没搞出来，弄出来一种类似于强力燃烧剂的粉末，既然爆炸不行，萧天雷干脆将其制作成燃烧弹，之后，萧天雷又往里面加料，让其可以释放毒烟，因为加料不同，具有让人昏迷、浑身无力、剧烈刺激呼吸道、眼睛等功效。之前，萧天雷在野猪岭的时候试过几次，开阔地的效果可不好，孙家堡这么一个封闭的邬堡，正是毒烟弹发挥威力的场所。

    伴随一阵响亮的铜锣声，孙家堡中传来一阵喧闹，咒骂、咳嗽，城外的一众小子却是十分兴奋，一个个发出细微的嘿嘿坏笑声，大概因为杂质和加料不同的问题，毒烟弹飞在半空燃烧时，火焰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一干小子完全将其当作放烟花，一个个都想试着射一颗出去过过瘾。

    没有停歇，两架投石车接连射出十七八颗毒气弹，黄色、红色、黑色、灰色的浓烟在孙家堡中升腾，其中两颗还引燃了孙家堡中的木质建筑，只听到许多人奔跑呼喊、哭闹。

    一些人在孙家堡的墙上大叫卑鄙无耻什么的，叫着叫着就倒下，此时，孙家堡中的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只剩下一些细小的声音。

    萧天雷爬到一棵树上往孙家堡里一张望，顿时看到一幕奇景。毒气弹产生的烟气，比空气重一些，没有排泄的渠道，大部分聚在孙家堡中，邬堡如同一个装满烟雾的大池子，还往外流淌各色烟气。

    其他人也上树，见了这个景色，都向萧天雷竖起大拇指，赞叹萧天雷制造的东西厉害。

    效果确实比预想的好，不过，萧天雷也清楚，毒烟弹多半只适用于孙家堡这样的封闭环境。这些东西可是双刃剑，用不好可能伤到自己，如果一旦扔过去，被高手瞬间打回来，那可就自作自受。

    想来孙家堡中的人应该已经大部分昏迷，就算没昏迷，也已经没有多少反抗力，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放下吊桥，打开大门。

    萧天雷和其他武功最好的几人，准备爬入孙家堡去。当然，毒烟对自己一方一样有伤害，一般湿巾蒙面可抵挡不了这种毒烟，萧天雷不会没想到，早制作了一些简易的空气过滤器，竹筒中，填充湿木屑、木炭、木棉等，戴上后像是长了一个猪鼻子，大家也就叫它猪鼻子。

    几人刚戴上猪鼻子，一阵锁链滑动声，孙家堡吊桥吱嘎吱嘎地放下，浓烟如同瀑布一般泄出。

    “咳咳咳……”

    吊桥咣当一声落地，只听许多剧烈的咳嗽声，一些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趴倒在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此时，能跑出来这些人，多数都是有罡气在身，罡气可以防护毒烟，但是，时间有限，人总得呼吸不是，一般武人没有专门的法子闭气，也闭不了多久，而且，就算有法子又能闭多久？

    这倒是省了萧天雷等的一番手脚，一拥而上，几下将这些人给绑了，再找个屋子关押。

    因为这些是武人，为了防止他们起运用罡气挣脱绳索，都捆成一个让其使不上力的姿态，大略就是将这些武人的双腿围着脖子绕了绕，团成一个球状，用绳子一扎，一般武人绝对挣不开。

    萧天雷向着天空一只信号箭，箭矢在半空炸开一躲红色火花，分出几人看守，其余人进入孙家堡。堡内的浓烟十分刺激眼睛，不过，用罡气护住双眼就可以，迅速在孙家堡中转了一圈，绝大多数的人确实昏迷过去，只在瞭望哨遇到一些抵抗，不过，这些人多数也是中了毒烟，要么看不清，要么浑身无力，只有那些瞭望哨上的没中毒，也不够成威胁，砍死几个，放几句抢劫用语，一个个都老实下来。

    所有人迅速行动，像往常一样，将孙家的人绑的绑、关的关，等到烟气已经不影响视线，同时，孙家堡外出现数百蒙面人，还拉着一些马匹大车，冲入孙家堡开始搬运装车。

    前来搬运战利品的多数是山越人，有些来自野猪岭，有些则是萧天雷外公姜巫医和几个舅舅联络，不少是萧天雷那些山越表兄弟的家人亲戚。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搬走最多的东西，不出现混乱，事先已经交代过，全体各自分工，各司其职。

    时间有限，孙家堡的东西肯定搬不完，只能带走多数最值钱和一些价值的东西，其中重点就是孙家历代积攒的财富。大户多有藏匿金银财宝的密室、还安装一些机关，不过，难不住经过专业训练的一伙人，况且萧天雷使用寒冰射手模版，可以听到墙后的细微声音。稍微花了一些时间，就将孙家藏宝的密室找到，没管那些机关，萧天富出马，直接暴力破坏，铁锤几下就砸开厚实的墙壁，其中的财宝以及躲入其中的孙家上层的一些人完全曝光。

    按照萧天雷的习惯，将那些地契、卖身契之类的烧掉，就算不能断了根子，也让其麻烦多多。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告，外边来了一些人，似乎是一些普通百姓。

    萧天雷出去一瞧，孙家堡外的一些林子中，躲了一些人，看装束就知道确实是平民百姓，一些还蒙了面，看样子多数是看热闹的，其中一些似乎还想要分一杯羹，前几次劫掠，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这次行动太大，引来的人多了点。

    事情也确实如同萧天雷预料，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无声无息，前来孙家堡的路上，总会有一些人看到。不过，就算看到强盗要攻打孙家堡，这些普通老百姓难道还会来帮孙家堡？对于这些土豪，不管是仇恨还是仇富，或者其他因素，周围多数的人巴不得他们遭难，如果能趁机抢一把，自然再好不过。

    事情也出乎这些围观者的预料，孙家堡的防御那是远近闻名，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热闹的大战，结果，孙家堡简简单单就被攻破，然后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有组织的大规模抢劫，看着一大群人从孙家堡搬出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各种贵重物品、一袋袋白米……这些人也不由眼热，想要去捞一把，但是，慑于那些强盗，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琢磨着孙家的家业，强盗一晚上怎么也搬不空，等强盗走了以后，看看能不能捡点便宜。

    孙家堡中最多的是粮食，堆积如山，萧天雷一伙儿怎么也拉不了多少，不过，萧天雷也不打算给孙家留下，等到搬得差不多，叫来几个山越表兄弟吩咐了几句。

    过了没多久，在外观望的人就看到一些奴仆打扮的人，扛了一些大米往外跑，连续几波，却是一些孙家堡原本的奴仆，外边也有一些认识的，拦住一问，就听说攻下孙家堡的大王，拿不走孙家的粮食，其他人可以随便拿。

    听到这么一说，一些大胆的跑进孙家堡直奔粮仓，不一会儿，果然扛了一袋粮食出来，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立刻也冲入孙家堡，等到这些人看到粮仓中堆积如山的粮食，顿时犯起了愁，只凭双手能拿多少？

    一些机灵的人，也没拿粮食，而是赶紧回家叫人，或者到附近村子叫亲戚。

    等到这些人再次赶到，萧天雷一伙儿已经赶着一百多辆大车，孙家堡的许多马匹，浩浩荡荡地离去。

    此时，附近村子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有些是全家老幼齐上阵，甚至还赶了大车来，如今强盗一走，这些人发现，孙家堡在他们面前完全不设防，自然而然，一场疯狂的抢劫开始了！

    搬粮食、锅碗瓢盆、菜刀餐具、桌椅板凳、敲掉床榻上装饰用的金属零件，遗留下来的耕牛、鸭猪羊，也成了人们追逐的战利品，孙家堡中一片鸡飞狗跳，期间又有相互争夺，乃至造成一些死伤。

    等到天明，疯狂的劫掠才告结束，偌大的一个孙家堡，竟然被洗劫了个精光，只要是能拿走的，基本都拿走了。

    等到那些被关押的一干孙家族人脱困，全族再看自家的孙家堡，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孙家堡变得空荡荡一片，门钉都被敲了不少，这是何等凶残的强盗，全族嚎啕大哭，几名族老当场气晕。

    劫掠了孙家堡这样的防御完备的邬堡，萧天雷等一伙儿的名声也传开，因为每次劫掠都蒙面，称作蒙面盗。周围的村人也是众口一词，一旦有人问起，标准的回答是：全是天杀的蒙面盗干的！

    不过，私底下不少人都知道一些内幕，经那些得了好处的人宣扬，不少穷人都在巴望着蒙面盗的下次抢劫，指望蒙面盗赶紧再把哪家大户也给抢了，自家也好趁机捞上一票。

    可是，萧天雷可没时间去劫掠，进入八九月份，野猪岭中的所有人忙碌起来，种植的粮食成熟。紫芫也成熟，开始采摘紫芫叶，加工烟草。第一次制作，虽然进行了前期一些培训，工序也划分得细致、明白，萧天雷依旧要亲自把关，怀着一些忐忑，第一批烟草制作出来。

    “这就是能发大财的玩意儿？”对于萧天雷手中的金黄色烟丝，所有人都有些不解。

    萧天雷没有多做解释，点燃一撮烟草，将烟气吹到他们的面前。

    “唔……好香！好舒服！”一个个都露出迷醉之色。

    萧天雷告诫道：“这东西最好不要吸，吸了会上瘾，一天不吸就不舒服，浑身难受。一旦吸多了，过个几十年，五脏六腑都会被熏成焦炭。”

    “吓！这……不是害人嘛？”

    “听清楚了，要几十年，好些人活不到几十年，完全没关系。”

    “反正能赚钱就好，打算卖啥价？”

    “五两银子换一两烟草。”

    “这么贵！”

    “咱们是卖家，当然是越贵越好！”

    “这一次，咱们真能发大财啊！”

    “记住关注嘴巴，不然又像糖果生意，给人搅黄咯！而且这一次生意太大，如果暴露，不光我们，家里人也好不了，被抓去给人砍了都不奇怪！”

    七嘴八舌地讨论一通，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次可以发大财，一干人的积极性也被调动，对于烟草的生产也更用心。

    本来，萧天雷打算将紫芫叶制作成香烟，可是，纸张倒是可以造出凑合能用的，问题是过滤嘴，萧天雷可弄不来，直接含着紫芫叶烟丝，那可是有毒的。所以，萧天雷找了铜匠，制成一批有着异域风格的烟斗，烟杆里填充一些过滤用的木棉，同样能起到过滤作用，只是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更换。

    即使能制作过滤嘴香烟，野猪岭目前的人力也难以完成，光是将所有紫芫制作成烟草，进行简单包装，完成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

    通过一些小船，将烟草运送到停靠在隐秘海港的海盗船上，萧天富依旧留下看家，萧天雷领着十多个兄弟，还有几十名选拔出来的山越汉子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