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落水缘由
傍晚时分，凌心芸独自来到昨日的水塘边，氤氲的水雾升起，地面略显潮湿。 呆站了良久，起风了，也该回去了，否则双巧又要急着找自己。于是她寻路返回，却迷失于一处庭院内！ 庭院装修得十分考究，院落深而大，坐落着一座突兀的假山。夜色中花影树影斑斑驳驳！心芸顺着石阶走上那假山，却听到假山上的亭子内有女子的低语声和嘤嘤的哭声！她本无心去听，可那声音却入耳了。 “你也自是不必为秋蝉难过了！我们做婢子的只认命罢！你这个样子若是让太太知道了，怕是难逃折磨！” 另一个倔强地哭着：“人都去了，还不让哭了？人人都不是娘老子生养的？秋蝉姐平日待我极好，我就是心里不好受！要怪也是怪她生得太俊俏，怎么偏偏就被老爷看上了呢？” 先前的一个马上：“嘘！你这妮子不要命了？只是在这里没了顾忌地胡说！” “我哪有胡说，就因为老爷多瞧了几眼，就应该生生地遭一番毒打，听说人已半残又要撵出府去，不是明摆着往死里逼人吗？” “我自是不能理会你这小妮子了！今日你可疯了？全府上下除了公子小姐们不肖的管这事，下人们谁不知晓？偏你嘴多！你该向那荺姑娘好好学学！” “荺姑娘待人也极好，向来不参与府内事，提她作甚？” “你这傻妮子！荺姑娘落水你知也不知？听张老妈子说那日荺姑娘从后花园走到西厅处，暗暗看到秋蝉受毒打，许是看到已是血rou模糊了。荺姑娘平日里是何等温文精细的人儿，如何见得这血腥，又怕太太瞧见，慌忙中乱了方寸逃走，竟失足落水！张老妈子都瞧见了，可只能装作没看见，只待荺姑娘落水后才开始急忙喊人的！可那荺姑娘从水中上来，听有下人说，自己说撞了头，先前的事都忘记了！太太对她虽然怀疑，但还是放了心！你这妮子，什么时候方能懂事？”…… 心芸苦笑着想道：她们只以为是谢玉筠为人精明，殊不知她真的什么都忘却了，如今玉筠的意识在哪里都是一个谜！ 那两个丫鬟还在私语，可她再无心听下去了，转身默默离开！ 归路上，心芸忽然感到无限的恐惧袭上心头，原来玉筠是受了如此惊吓才落水的！她的大脑又在飞转：看来明珠夫人心狠手辣，猜忌善妒。这偌大的府第中有多少藏污纳垢需要我去领教？这府中唯一可以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人就是容若了！ 此时心芸多想爸爸mama，多想兰成德！多想那清风习习下与成德自由地畅谈，自由地拥抱，自由地亲吻，只是苦于无法回去！ 悻悻地回了芙蓉阁，只觉得头沉沉的，便让双巧服侍早早睡了。 只觉这个夜如此冰凉，如此孤寂，仿佛置身在魔窟的公主等待救她的王子！ 第二日，日照三竿，雀啾莺转。 心芸只觉这闺阁里无聊，在外厅里呆呆地惆怅！想回到现代，却不明原因，不明方式，自己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如果真是七夕星象的关系，只得等下一个七夕了！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筠meimei为何长叹？”容若的声音，冷不丁地吓了她一跳！她倏地立起，瞪起眼说：“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 容若见她这么大声，有些吃惊，歉然一笑说：“是容若不好，惊扰了meimei，容若在此给meimei赔不是了！”说着做了个辑！心芸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大声了，不像个大家闺秀。 抬眼间见容若盯着早就的淡粉色撒花半长袄、裤和我髻上散插着的淡粉小碎花笑道：“只道夏日荷语处，却是春风桃花箸！” 呵，才子发招了？ 心芸也同样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一件嫩竹般青绿飘飘的长衫，扎着深绿的带子，带子前方正中镶一粒剔透的绿琉璃珠，依然挂着那长穗飘然的灵玉，双目依然顾盼含情！笑应道：“莫言冬雪傲松树，实乃秋晨嫩竹露。” 二人相视坦然一笑，忽然感到彼此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心芸还惦记昨日秋蝉的事，便问道：“昨日秋蝉的事如何了结？” 容若叹气道：“阿玛、额娘自是十分挂心，额娘更是后悔自己重罚了她的失职；那秋蝉的父母倒也通情，只道自家姑娘一时气迷，自寻了短见，为府里白添了晦气；府上也自然少不了出笔银子下葬安抚，也就了了！” 失职？看来容若并不知道事情原委。 心芸暗自为这女孩默哀，爹娘自幼将她卖入大户人家，自是少情又无奈，如今受屈而亡，也因顾忌畏惧权势而无法追究，只能不了了之，可怜秋蝉的一缕香魂就此散去！ 容若见她呆呆的，又怕她多心，便上前来说道：“今日我晨练、晨读一早完成，只是惦着meimei，怕meimei多思！今儿个我这半日闲来无事，怕是要赖在这芙蓉阁了！” 双巧前来上茶笑道：“前几日，容大爷和姑娘说要制什么香，今日大爷有空，岂不正是时候？” 容若答道：“改日再制，今儿我是来与meimei一起读书的！” “读书？”心芸疑惑道。 容若神秘一笑：“近日在藏书阁偶遇一本好书，特来与meimei共享。” 心芸笑问：“什么好书，拿来我瞧瞧！” 容若慢慢从袖筒掏出一本书，突地晃于她眼前。心芸定睛一看，原来是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 心芸的思绪忽然飘回到那一年……。 文学系学生会照例举行一年一度的“古典新说”活动，要编一套现代版的西厢话剧——《西厢情话》。许多学生竞选张生、崔莺莺这两个主要角色。 心芸竞选上了女一号崔莺莺，一位学哥竞选上了张生。兰成德为此事郁闷了好多天，每次排练到崔、张二人的亲密瞬间时，兰成德总表现出丝丝醋意。 心芸一面嘴巴甜甜地每日哄他开心，一面暗暗惬意着，因为他的在乎满足了她的小小虚荣心。 第二年的“古典新说”活动中，是要演现代版红楼——《木石前盟》，兰成德奋力竞选，如愿的与她成为宝黛的扮演者，且轰动全系。随着剧情深入，二人的恋情也进入了新阶段！ 心芸想着、想着不由得咧嘴笑了，心里却酸酸的。兰成德，现在的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