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无尽的悲伤

    （５７）

    “８月２１日早晨，我起床有点晚，起来时家里人已经都出去了。我刚刚吃罢早饭，正打算出去玩，突然电话就响了。当时我没有心理准备，那突然而起的电话铃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叶小倩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了，那平静的语调让高一觉得似乎有点出乎意外。

    “我走过去接了电话，电话是小静姐打来的。她邀我出去玩，我当然满口答应了。放下电话后，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那天天气非常好，不像从前那样酷热。我骑着车子很快就到了我们约定的地点——向阳大道宏发商场。到达之后，我等了好长时间她才来。那天，她穿着黑色长裙，显得更加庄重典雅。我们在商场里上上下下地转了很久。你知道，我们逛商场主要是看，也可以说是玩，不一定非要买东西。那天，我基本上是空手回家的，她还给她未来的侄子买了几套衣服。商场里人虽然很多，但我们玩得很开心。临近中午时，我们就分手了，各自回家。我实在没想到，这竟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高一忙安慰她。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叙述起来：

    “回家后，午饭已经做好了，我赶紧吃饭。我刚吃完饭，电话就响了。我拿起电话，就听到了小静姐mama的声音。她问我小静姐到哪里去了。我就告诉她说，按照我们分手后的时间看，小静姐应该是到家了。她mama有点着急，说小静姐还没有回到家里。我就安慰她mama，说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叫她mama不要着急。放下电话后，我心里也有点不踏实，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出事。大概在两个小时之后，我才确切地知道小静姐出事了。就在她回去的路上，离她家不远的一个路口上，她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卡车撞倒了，当时就人事不省了。车主和路人一起把她送到医院紧急抢救。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没法和她的家人联系。直到小静姐的mama得知发生交通事故了，才最终打听到那家医院。她的家人赶到医院后，通过向交警和路人了解，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当时，肇事司机已被交警部门控制。我因为心里不踏实，所以就给她家里拨了一个电话，正巧那时他哥哥回来拿东西，我才得知情况。我当时尽管吓得不行，但我还是不相信会出事。”

    也许是有点激动，叶小倩的叙述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但高一仍然听得很清楚。由于担心小倩过于伤心，就不要小倩说下去了。他俩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窗外那逐渐模糊的景象。

    过了很久，小倩又说：

    “我赶到医院，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许多，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第二天，我给你发了一份电报，希望你能够赶来，看她最后一眼。但我知道，你离得太远，路上就得几天，我担心小静姐撑不到那个时候。遗憾的是，你最终还是没能看她最后一眼……”

    高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一切都是定数哇！老天爷非得要我和她无缘，有什么办法呢？”

    小倩连忙安慰他说：“你也要想开一些，不要太难过。你要活得好好的，让小静姐的在天之灵不至于伤心。”

    接下来是沉默，令人不舒服的沉默。夜色渐深，高一站起来说：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小倩站起来捋捋衣服，然后点了点头。高一把钥匙带上，和小倩一起出了门。把门带上后，让小倩在前面走，自己赶着车子跟在后面。出了寝楼，他俩并排走着，直到出了校门，高一才骑着车子带着小倩。两人很快就到了铁塔巷，巷子很窄，光线也不太好，高一骑得很小心。到了小倩家门前，高一等小倩下了车后才下了车。他把车子递给小倩转身就要离开，小倩让他进屋坐坐，他没有答应，小倩也不好勉强，就让他走了。高一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在远处看到小倩进了屋后才匆匆地回去了。

    回到寝室，高一就直接躺下了。躺在床上，他脑海里翻腾着各种影象，连一丝睡意都没有。辗转反侧之际，他仍然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是调皮的小倩和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但静下来一想，他明白一切肯定都是真的。小倩再调皮，也不可能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何况他还真的看到了小静的坟墓呢？是的，美丽可爱的庄淑静真的离他而去了，这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无法承受的悲伤，眼泪在一瞬间又刷刷的流下来。他用手抹了一下，但又有一股眼泪冒出来。他希望能睡着，希望在梦中能够见到她，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毫无睡意。窗外暗黑的夜，让他看不到任何景象，世界上的一切都似乎消失了，只有睁着双眼的毫无睡意的他自己。一种深沉的孤独感爬上了他的心头。其实他很疲惫，几天的奔波，无尽的伤痛，让他确实难以承受。他这时才体会到鸣凤去世后觉新那无穷的悲伤，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才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