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刀光剑影
一轮火红的圆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千丝万缕的金色光芒照耀无仙山上的一草一木，熙熙攘攘的人群打破清晨的宁静。 这日众人喧哗，所有弟子齐聚伏魔阵所处的巨大广场，这里是无仙山的腹地所在。 无仙山蕴含近两千年的基业，仙法比试从上一任掌教至尊手里就开始创举。 故而此次比试十分隆重，光是赛前祭拜仙祖的仪式便进行了近一个时辰。 只可惜自从一千年前的天劫之后，仙家势力渐次削弱，无仙山上的格局也生了许多变故，而妖魔逐渐猖獗，如今的仙法比试早已不同上一任掌教至尊在时那般热闹非凡。 伏魔阵对面有一座玉砌高台浮于空中，道癫，元一道长及傅千宇三人早早的坐在高台中央，空明真人至今仍在闭关，无暇参与此次的仙法比试。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之事，空明真人对登天执念太深，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往年的仙法比试中亦是没有空明真人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少了兰叶真人的参加，多了道癫的加入。 以往的仙法比试中总是找不到道癫的影子，他不是下山游览天下便是在驰云殿里酩酊大醉，总而言之，他极少出席仙法比试。 倒是傅千宇虽然不喜人多之处，却年年都循规蹈矩的观看弟子们的比试，除了这个以外，山门中的每件大事他都不曾缺席。 即便如此，元一道长看他的眼神仍旧十分鄙夷。 傅千宇从不多加思量元一道长的刻薄嘴脸，这倒让元一道长颇有几分自说自话的滑稽。 高台之上的三人肃穆而坐，台下的众位弟子摩肩接踵，纷纷迫不及待想要到云端的比武擂台之上展露身手。 在这些人之中，驰云殿弟子却是例外。 只见以邱杨为首的驰云殿等人挪着脚步，从人群中奋力挣脱出来，找了片宽敞的树荫站着乘凉。 邱杨面色颓然，自从进入山门以来他一共参加过三次仙法比试，每一次都在第一轮比试中败下阵来，最后连个名次都没有。 其他几位师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显然也和邱杨一样无心应战。 苑灵修虽然不灰心，但看得出来他也不感兴趣，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眺望着远处的山峦，不耐烦的吐了一口气。 陆初寒的神情却让晋疏影难以看破，他的目光散漫，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 晋疏影怎么会知道，此刻陆初寒只有满腔的嘲讽与不屑。 而晋疏影自己却忙于观察别人，几乎忘却了紧张。 “初寒师弟，这次驰云殿全靠你了！”邱杨有气无力的拍了拍陆初寒的肩膀。 陆初寒醒过神来，面上从容：“承蒙师兄厚望，我一定尽力。” 邱杨赞许点头，转向苑灵修道：“灵修师弟，我对你倒是没有什么嘱托，只有一点，被人踹下擂台时记得不要用脸着地。” “我呸！”苑灵修大骂，“我才不会被人打下擂台，你自己关心自己吧！” 邱杨无奈的努了努嘴，换上一副笑脸，对晋疏影道：“师妹，要是有人敢把你打下擂台，师兄替你做主！” 晋疏影哈哈大笑：“师兄你快上台了吧？” 邱杨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的从腰间抽出佩剑，挥手御剑而上，那背影之中竟有几分赴死般的凄凉。 高台上的道癫对着邱杨暗暗哼气：“臭小子，平日里不听我的教诲，年年上台都给我丢脸！” 飞上擂台的邱杨此刻倍感压力，往年他惨败在别人手下倒也罢了，可今年师尊就在高台上看着，叫他如何不两腿发抖啊！ 台下的晋疏影默默的为邱杨捏一把汗，这般担忧绝不是凭空而来，是那邱杨委实不争，才站上擂台便在气势上输给了对手。 毫无意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邱杨便已经自云端上跌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台下弟子哄笑不止，高台上的道癫也咂舌叹气。 “师弟门下弟子还是老样子啊，总是没个正形！”元一抚须揶揄，满眼嘲讽之意。 道癫冷哼一声：“师兄不要cao心过多，我看你门下弟子也不怎么样！” 元一道长脸色一沉，向擂台望去，只见自己门下弟子也被击落，顿时老脸无光，双唇紧闭。 晋疏影好奇张望，却见此番获胜之人竟是十岁模样的仙童，宋唐。 “这不是那个什么，那个宋唐嘛！”晋疏影拍着手跳了起来。 陆初寒淡淡瞥了她一眼，把头转到一边。 苑灵修却一副老成之相：“你别小看宋唐，他早早跟在秋池姑姑身边，道行比起无仙山上众多弟子都要高得多！” “是吗？”晋疏影肃然起敬，“原来他这么厉害！可是他跟在秋池姑姑身边，代表哪一个堂派参加比试呢？” “宋唐乖巧懂事，掌教至尊对他极为看重，故而他只代替自己参加比试。”苑灵修道。 晋疏影心中豁然开朗，点了点头继续观战。 苑灵修挑了挑眉毛，双手抱在胸前，继续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擂台上的刀光剑影。 资历较深的老弟子的比试已经过了一大半，晋疏影望见云端之上不时有人四仰八叉的跌落下来，起先还掩面偷笑，看得多了，却失了不少兴致。 这时人群之中掀起一层白浪，一道青色身影旖旎翻飞，体态轻盈恍如盘旋天际的蝴蝶。 清秋剑陡然出鞘，一道水痕般的剑花划破长空，眨眼之间洛轻霜便手持清秋剑稳稳的站上了擂台。 云雾缭绕之中她的眼神大气端庄，表情不卑不亢，往日在晋疏影面前俏皮温柔的眉眼之间此刻英气十足，一看便知这是女中豪杰。 青色纱裙在云中摇曳，洛轻霜与对手相互行礼，与她对决之人乃是元一道长的大徒弟尹皓叶。 两人出招果断，身手皆是强劲不凡，洛轻霜不苟言笑，腾空左右挥舞手中的清秋剑，两道水色剑花交错成一个十字架，朝尹皓叶撞了过去。 尹皓叶扬起嘴角，笑容不屑，飞身在空中翻转两圈，巧妙的躲过了清秋剑的强大剑气。 几招过后，尹皓叶立刻转守为攻，他使的是两把黑色短戟，两手一高一低交错着，脚步也在擂台上扫圆，身体旋转，向洛轻霜发起进攻。 短戟一挥，两道金黄色的剑虹聚成热浪，气势磅礴的冲着洛轻霜劈头盖脸涌了过去。 这剑浪势不可挡，普通招式自然是无法逃脱它的侵袭。 台下的晋疏影和苑灵修不约而同的心中一紧，纷纷为洛轻霜捏了一把汗。 却见洛轻霜从容不迫，弓步平抹，从头顶划过一道半圆形的护体屏罩，剑身直指尹皓叶。 金色热浪顿时洋洋洒洒，如同泡影一般化作无数星子，散乱风中，宛如漫天飘零的初夏细雨。 尹皓叶眉头紧皱，再次挥戟而上，求胜欲的刺激之下，他浑身迸发出一股汹涌澎湃的猛劲，刀剑相击，碰撞出一簇簇火花。 战况紧迫，胜负难分。 洛轻霜招招防守，体力和真气损耗了不少，莫忘剑法本就势如闪电，若是再与尹皓叶僵持不下，洛轻霜恐怕要吃亏。 尹皓叶轻视一笑，颇有得意忘形之势。 这时台上传来一声清啸，只见洛轻霜找准了时机制住尹皓叶的两把短戟，随之迅速反击。 千万道剑花如闪电一般将尹皓叶重重包围，空中风起云涌，看似有大雨将至，不远处山峰之上树枝剧烈摇晃，树叶凌乱空中。 尹皓叶未曾想过洛轻霜的剑法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此刻内心慌乱，却不做多余的挣扎。 他年年输给洛轻霜，一年比一年更不甘心，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的法术与洛轻霜相比的确是弱了许多。 僵持不多时，尹皓叶便被洛轻霜击下擂台。 台下欢呼阵阵，叹息阵阵，众人皆知这尹皓叶的实力不容小觑，他每一年都赢了门中其他师兄弟，可就是年年都败在洛轻霜手中。 知情者皆是满脸惋惜，为尹皓叶唏嘘一番。 尹皓叶满脸颓丧，捡起两把短戟从人群中极速逃离，他的脸颊竟似火烧，灼热之痛久久未消。 “元一师兄的大弟子也不过如此嘛！”道癫戏谑一笑，眯起眼睛瞥了瞥脸红的快滴出血来的元一道长。 元一道长呼吸急促，板着老脸说不上话，显然是对尹皓叶失望又气恼。 与此同时他心中又更加疑惑，洛轻霜这小姑娘到底为什么常胜不败？ 晋疏影在台下直拍手叫好，师兄师姐们的比试也就在此告一段落。 每一年仙法比试的看头都不在老弟子身上，他们之间的较量大多没有太多悬念，倍受瞩目的乃是初入师门的新弟子们。 新弟子们初次崭露头角，角逐场次也较多一些。 很快苑灵修和陆初寒都经历了第一场比试，陆初寒第一次在各大掌教面前露面，却是毫无悬念的一鸣惊人，轻轻松松便赢得了第一场比试。 而苑灵修虽然不若陆初寒那般轻而易举的获胜，但他初次参加比试却是异常沉着冷静，僵持了一会儿，也赢了凌绝门的出战弟子。 高台之上的道癫满眼赞许，他对待旁人向来不客气，更何况元一道长平时总是盛气凌人，道癫便更加不留情面的开始挖苦。 “师兄今年广收门徒，但这些弟子中能为师门争光的人却是不多啊！” 元一道长满脸执拗，恨恨的别过头，冷然道：“我收弟子为的是传道授业，要他们为师门争光只是其次，徒儿有所收获便是最好！” 道癫仰头大笑，笑声极其富有穿透力，听得元一老道横眉冷眼，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道癫嘲笑的嘴脸。 道癫心中畅快，也不再捉弄元一道长。 目光投向云端上的擂台，却见晋疏影已经歪歪扭扭的站在擂台上，好奇的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