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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酒里了

    “辛任。”

    秋天都到了,街道对面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陈辛任晃了晃手里的酒,喝了一口,纯正白兰地的辛辣,入口让他微微皱眉,辣,辣到了心里。

    他自己一个人摆了一桌宴,除了喝一胃的酒,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其他,再也没有了。

    窗外纷纷嚷嚷,人间烟火十足,而窗里珍馐盛宴,一片孤冷。他想,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小七,总之,他有觉悟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想了想,可能是那时候教她学车的时候吧,也可能更早。第一次见小七,她才十岁。他跟容与因为跳级,十三岁已经是准高一学生了。

    中考之后,他去大院儿找容与,那是他第一次去容与家里,做了登记,找到容与家,一推开他家院子的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姑娘在门口靠着柱子坐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本书。

    小姑娘低头看书,齐肩的长发尽数披到脑后,头发半干,神情认真,脚边儿一个白色的猫儿围着她的腿打转,如今想想,那场景恍如昨日,美的像幅画。

    他整个人下意识的就小心了下来,往上走了几步,没说话,却惊了那只猫。

    小姑娘因为猫叫而抬了头,一双泛蓝的宝石眼,熠熠生辉。不等她说话,就听小姑娘清灵的声音响起,“是辛任哥哥吗?我哥哥去了景毓家,一会儿就回来了,哥哥说你来了,让你先等他一会儿。”

    小姑娘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他承认,哪一刻他有些傻了。他们陈家缺姑娘,又加上他辈分大,从来没有人喊他哥哥。

    之后,他经常去水家,虽然不一定每次都能见到她,但他仍然很开心。他知道她有一个小名,叫小七,他很喜欢,因为这个名字可爱俏皮,重要的是听起来很亲昵,他也喊她小七,每一次喊,都感觉她真是是他的小七。

    小七忙着读书,而他和容与又因为梦想和报负开始筹划开公司,就这样各自忙碌着,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就是高考之后的那次落水,是她昏迷的第二天,他正在国外谈生意,一听这个消息,顾不得安排好一切,就坐最近的航班飞了回来。

    病床上的姑娘还没醒,脸色白的似乎要与天花板比个高下,整个人像一个不真实的娃娃,毫无生命力。

    容与前所未有的邋遢,衬衫成褶,边幅不修,他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而他也担心了两天,直到她醒来,他那时候把自己所有的举动都归咎于对一个meimei的关心。

    她住院的一个月,他去了不少趟。吃的,玩儿的,书,什么都给她准备,说话,搞笑逗乐,总能让她笑容绽放。

    他以为她出院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可容与却说,她心里有事儿。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心里有事儿,怪不得会经常发呆,会偷偷流眼泪。

    他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一样,十几岁的女孩儿,心里有事儿,除了男孩儿,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容与让他教她开车,他自然一百个愿意,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感觉,跟这个meimei在一起,他很自在。

    两个月飞逝而过,他带出了一个优秀的徒弟,也看到了一个神采飞扬自信的小七,那样的小七,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控制不住的要靠近。

    小七读了大学,去了S市,他整个人都像少了什么似的,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审视自己,真自己对小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的感情。

    他懊恼,他茫然。她是他好朋友的meimei,他怎么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于是,他拼命的玩儿,找女人,换女朋友。

    可是,并没有一点用。只要那个干净的姑娘,一对他笑,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又飞了起来。

    越是这样,他越疯狂,也越自卑,她太干净,太美好,而他名声坏,事情乱,配不上她染不起她。

    就这样,他在床上上着别的女人,心里为她留了一个位置,虽然无耻,可他毫无办法。

    虽然无数次的悸动后,他都想去拼一把,可是他始终走不出那一步,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走出去,他怕自己连似真似假的喊她一声meimei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他不再去主动联系她,不再去刻意想她,生活过的依旧如常。只是有时候一个人从梦里醒来,抽根烟,就又想起她那张脸来。

    他放弃了,可以说,没有努力就放弃了,像个懦夫一样,像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勇往直前的陈小少爷一样,他是败给了自己,准确的说是败给了那个人。

    她心里有个人,他知道。不然一个美丽的姑娘,事业有成,追求者甚多,为什么不恋爱,不接纳别人,选择一条不好走的孤独之路,形单影只,孤军奋战。

    在他努力粉饰太平的时候,朋友圈里一张图,将他的所有情绪都带了出来。

    朋友圈很简单,没有亲吻,没有拥抱,只是昏暗灯光下,紧握的两只手,就这样就刺的他眼睛生疼,心发麻,让他彻底失眠了。

    然而,他还想着,年轻人的爱情,能结婚的能有几个?在他幻想的时候,容与告诉他那个人已经去了他们家,而且他的爸妈很满意。

    见了家长,那就是彼此是认真的了。他彻底是淡定不了了,心里的失落长草了一样,无线蔓延,原来,那个姑娘,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没办法平静的见她,可又真的想见,一大早就来了她的酒楼,以为喝上一天的酒,醉了睡了也就好了。

    可还是见她了。

    还有她的那个人。

    席部长的少爷,席氏少东家,出国十年,一朝回归,虽然低调到了极点,可有心人还是早早的就知道了。

    席家在京中树大招风,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京中人都感叹的孝心,席家大少爷陪母亲治病,一去十年,要知道十年对一个青年来说,有多总要,更何况还是而立之年最值得奋斗的前十年。

    席老爷子为孙子守着席氏,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有人感叹,有人惋惜,有人高兴。

    感叹于席家老爷子如此重视这个孙子,惋惜于席家少了一个政坛上的好苗子,而高兴的自然也是高兴席家这小辈可能政坛无人了。

    没想到小七心里的人竟然是他。果然是一个优秀的人。

    长相不必说,风华绝代也不为过,气质不必说,平和沉静,果然有资本得长辈的喜欢,目光沉凉,不傲不怯,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席家少爷,确实非池中之物。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那个男人能看透他的心,看就看呗,除了小七,其他人谁知道他都无所谓。

    席间,两个人很平淡,没有太多的言语,即便是互相夹菜,也都接受的很自然。

    像是一对儿,老夫老妻。他找了借口,提前退席,说的是放下了,可还是有些难过。

    “容与,陪我喝酒吧。”陈辛任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

    他知道容与会过来,他很幸运,结交到容与,就连她家挑剔的老爷子都说他可取之处,就是看朋友的眼光不错。

    可因此认识小七,是他的灾难,也同样是她的幸运。

    “好。”那起桌上的酒杯和酒往窗台处走去,秋风送来了一阵浓郁的酒味儿,容与晃了晃瓶子里的酒,还剩不多,看来没少喝了。

    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容与也靠在一个椅背上,轻嘬了一口,“你……”说出这个字,却不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陈辛任如何不知道兄弟的为难,容与不是傻子,即使之前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一个是兄弟,一个是meimei,他自然希望谁都好,可世间难得两全法,就故作轻松:“我喜欢小七,这是我的事,以前是,以后也是。”

    是的,我喜欢她,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以前喜欢,以后喜欢,都不会让她知道,我喜欢,我知道这就够了。

    容与懂得他的意思,心里一叹,终究是伤了他。照辛任的性子,如果喜欢的人不是小七,别说是心里有人,就是床上有人,他也能不管不顾,自己自在了再说。

    他忍了那么久,如今又跟他说了这样的话,容与怎么能不明白,他这是放弃了。

    只是放弃归放弃,心里难受还有的还是少不了。

    “来,喝酒,不醉不归。”容与朝他举杯,心里心疼兄弟也有些敬佩和感谢。小七心里欠不得别人的,她宁愿别人负她,也不愿意自己欠别人的,更何况是情,更别说这个人是对她那么好的陈辛任。

    “喝酒,不醉不归!”玻璃杯“铛”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个男人对视一笑,万种情绪在里面。

    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举杯,一饮而尽。

    而容止跟席莫言凉下了楼,没走到前台就看值班店长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女式的包。

    容止纳闷,虽然这个包简约,实用,很漂亮。可是她因为工作原因,很少背包的,这个包应该不是她的,不等她问,就听值班店长说:“这是B区包厢里,一个女士落下的包。”

    酒楼经常有人落下东西,而服务员收拾出的这些东西一般都在前台,做好统计,等人来认领的。这个?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谁的?”

    “我们不知道名字,只是调监控的时候,看到席二少爷跟哪位女士一起出了洗手间,还在楼梯口说了一会儿话。”而且二少爷还搂着人家的腰,值班店长省下最后一句话。

    言宥跟人家在楼梯口说话?那就是去洗手间的哪点时间了?容止看着席莫言凉,眼里尽是调侃,看吧看吧,你弟弟去个洗手间,都能有艳遇。

    “调皮。”席莫言凉点了点她的头,丝毫不担心席言宥会乱来。

    眼前般配的男女闪瞎了值班店长的眼,而且帅哥亲昵的动作彻底伤了她一个单身狗的心,唉,看的得找个对象了!

    既然包的主人,言宥认识,那这失物招领的活儿,就交给他了。容止从值班店长手里拿过包,笑着说:“这包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要是哪位女士来找包的话,就说包被席言宥代领了,让她找他要。”

    值班店长点头,她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老板可能不知道席二少爷跟那姑娘不熟吧,可她看监控了,她知道啊。

    不过,这好像对二少爷也没什么损失吧,反正在她看来,邂逅的男女一次是成不了事儿的,只有再来一次偶遇才能有戏。

    走出店门,去取车,容止问言凉:“言宥这样的招摇,你们不怕他玩出事儿?”他席二少爷,口吐莲花,去个洗手间都能认识到姑娘,功力很深厚有没有?只是这样下来,私生活岂不是很乱?

    容止指的事儿,席莫言凉当然知道,脚步不停,拉着她的手捏了一下,天天都琢磨的什么。

    捏我干什么?容止瞪了她一眼,席莫言凉一笑,才开口:“言宥不会。”

    “不会?”席少爷,二少爷是怎么给的你自信?

    “席家有家规,男人可以一无是处,可是吃喝,但是绝对不能嫖赌,我们成年之后才能入族谱,入了族谱,如果做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儿,严重的话会被踢出家门的。”

    这么严重?族谱水家也有,厚厚的两大本,好几代人。只是对于家风和对男人的要求,水家没有席家那么严格。

    怪不得听哥哥说,席言宥以前浑是浑一些,但是对女人却是很有分寸,从来没有因为女人而上新闻。

    这么说来,好像是在夸他一样?容止微囧。

    去了停车场,看留下的是那辆军用悍马,容止心里给席言宥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果然很有义气,他们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分成三拨走,虽然上了一辆车,倒是她完全不担心哥哥会没车可坐,毕竟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助理是一件可遇不可求,任性的事儿。

    “去哪儿啊?”容止看席莫言凉坐上了驾驶座,自己略遗憾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他熟练的倒车,开出去,习惯性问了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了!”席莫言凉看着路,并没有告诉她要去哪里。

    这么神秘?不过他既然不说,容止也没在问,刚吃过饭,难免犯困,就把座椅调低,“那好吧,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嗯,睡吧,把大衣扣子扣好。”席莫言凉调低音乐的声音,看她扣好扣子,闭眼睛睡觉,一笑,眼里的温柔洒了整个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