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六节:你这衣冠禽兽!
但见文光映照之下,一名三十岁上下,留着络腮胡须,容貌粗陋的中年儒生转过身来,朝着坐席上的冷云飞和冷芸湘拱手一拜,面露难以掩饰的喜色,沉声道。 “学生不才,妙手偶得佳句,愿迎娶芸湘小姐,共赴白首,相伴朝夕旦暮。” 那中年儒生虽说得谦逊,但即将功名俱得,赢得美人归的喜悦却是溢于言表。 话音落下,只听得人群之中顿时吵杂。 “想不到冷家小姐竟配上这容貌粗丑之辈,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嘘,且休说那人,这人唤作‘王斗’,是国子监新来的诗词狂手,恃才傲物,谁若说他丑,便要与谁文斗……” “来了不过半年,文斗已斗死了六七人,识海碎裂者更是几十人……” “国子监私底下都叫他是‘斗鸡’,逮到人就是死啄,不死不休,不撒手!” 又有人说道:“君子如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文品如此,全不知礼仪教化,纵使写得一手好诗词,又与禽兽何异?” “冷小姐竟配得这等衣冠禽兽,真是……” 但也有人仔细琢磨品读后赞道。 “骰子逡巡裹手拈,无因得见玉纤纤。” “但知报道金钗落,仿佛还应露指尖。” “啧啧,这人以‘骰子’为题,虽然写的也是博弈之戏,但偏偏不落俗套……” 旁边儒生细细品读道:“全诗四句,只有一句骰子,其余三句皆写得是美人……” “尤其是写佳人之手,更是神来之笔,难怪能得六尺文气,成鸣州之诗!” “六尺文气,鸣州算是实至名归了!” 此时冷云飞看到这做出鸣州诗的儒生竟看起来如此粗野,也是眉头大皱…… 冷芸湘更是面如死灰,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显然,这绝对不是冷芸湘要等的人……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改? 而且冷云飞又是一国的丞相,出尔反尔更是要命得很…… 若是一国丞相都出尔反尔,恐怕中土六国都会耻笑燕国是无信之国! 这……这该如何是好? 那做出鸣州诗的儒生王斗,见自己躬身了半天,冷云飞居然都没有扶自己起来,更没有说哪怕半句的客套话,顿时脸色也黑沉了起来。 他直起身来,竟是冷冷一笑道:“怎么?冷丞相这是要反悔吗?” “说赋诗招亲的也是冷丞相,如今学生做出了鸣州诗,莫不是丞相又不认账了吗?” 未等冷云飞回答,那王斗竟是面露狞笑,如唇枪舌剑般说道。 “人无信无以立身,国无信无以立国,冷丞相,您觉得呢?” 听得这王斗竟公然诘问当朝丞相,底下的儒生们顿时一片哗然。 冷芸湘更是低声喝道:“王斗,你不过国子监一介儒生,注意你跟我爹说话的语气!” 哪知王斗听得冷芸湘的话,更是嚣张跋扈,原形毕露道:“冷小姐,你既是赋诗招亲,那不日就是我王某人的妻室了……” “女子三从四德,都被你背了忘到九霄云外了吗?” “丈夫说话,可有你插话的余地?” 王斗竟是奚落冷笑道:“看来冷丞相的家教实在欠缺,需要为夫好好调教你,以正夫纲才行!” 冷芸湘被王斗这句话一激,登时脸色发白,噎着说不出话来了。 冷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王斗,赋诗招亲尚未结束,老夫方才也说了……” “诗成鸣州者,以文气长者为胜,胜者为冷府的乘龙快婿!” “你不过仅仅是诗成鸣州,也就是有资格角逐我冷府的女婿而已……” “你这般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一点!” 听得冷云飞的话,王斗竟是不知收敛,目光睥睨全场,冷冷笑道。 “我王斗乃是国子监有名的诗词妙手,半年多以来,文斗根本未尝一败……” “这么难的诗题,我王斗还不信了,在场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出鸣州诗词来!” 他说到这里,竟是冷哼了一声道。 “况且杀父之仇,多妻之恨,不共戴天!”“今日谁敢上台抢我王某人的媳妇,我王某人就定要跟他文斗一决生死!”
听得王斗如此嚣张的话音,在场的儒生们皆是一惊,旋即十几个跟王斗关系的儒生,尤其是好几个国子监的贵族子弟纷纷鼓噪了起来。 “谁敢与王斗师兄一决高下?” “王斗师兄文斗无敌,谁敢与他决一雌雄?” “莫说是鸣州诗,除了王斗,怕是剩下的人连达府诗都写不出来!” 王斗听得下面这群狐朋狗党的鼓噪,转过身来,看像冷云飞道:“冷丞相,这般等下去,也全无意义,而且你该不会是要我王某人在这阁台上站一夜,等人来挑战我吧?” 他又看向冷芸湘,竟是粗鄙笑道:“况且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这等良辰美景,又岂可轻付在这无聊地方!” 冷芸湘被王斗这样当众撩拨,当即气得脸色发白:“你……你无耻!” “哈哈哈……” 王斗看到冷芸湘被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竟是更加得意了起来。 “娘子,夫君就是喜欢你这无可奈何的模样!真是俏皮极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冷云飞深吸了一口气,用传音入密对身边的冷芸湘道。 “芸儿,你且拖住他!” “秦圣手下多的是儒道高手,不知比这王斗厉害多少倍,为父这就写信笺请他派一人过来解围!” “只可惜,你就再也不能等到你那意中人了……时也命也,女儿不要埋怨爹爹就好!” 听得冷云飞的话,冷芸湘也是轻叹一声,眼含泪花道:“爹爹,都是女儿任性。让您丢脸了……” “托身秦枫世家的儒生,也好过跟这衣冠禽兽成亲……只可惜我与那人终究是今生无缘,只能……” 冷芸湘还没有说完,忽听得人群之中一人朗声喝道。 听得这一声清喝,冷芸湘原本如死灰一般的表情,蓦地如遭电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朝着那走向台上的人望去。 “王斗,我张某人也做了一首诗文,正好来讨教阁下的妙手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