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古董画（1）
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里，现代的生活节奏并没有打乱原本宁静的规律，每到农闲时候，村民们都会自己找乐子，打牌、下棋、唱戏、修修补补，或是关在自家屋子里看电视节目，各有各的去处。 洪全是村里的光棍，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游手好闲，不管农忙农闲，他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和jiejie分了家，jiejie嫁去了县城，他就独自守着老房子过日子。 因为不想种田，又不想出外打工，只能靠着父母留下来的微薄积蓄度日，每每看到人家娶媳妇，他都是羡慕嫉妒恨，想想自己，要钱没钱，要才没才，又只能埋起头闭门不出了。 也许是傻人有傻福，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发财的机会。 年尾，他收拾屋子的时候整理出来不少好东西，有字画、首饰、钱币、玉器等古董。古董都放在一个榆木箱子里，被一把铜锁锁死。这可难不倒他，一锤子下去，什么事都解决了。 他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宝贝，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出售这些古董上。 找了一个天晴气朗的早晨，洪全揣上一件玉簪，直奔县城的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冷冷清清，各种招牌却玲琅满目，他找了一家门面比较大的古玩店，进门后四处张望，有意无意地看着这些孰真孰假的古玩，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他全然不知该如何讨价问价。 古玩店的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一双三角眼尽显精明，见店内来了土老帽，双手还紧紧捂在胸前，就知道来人准有古董要出售。 这种人一般都藏有真货，要不是祖传的宝贝，就是刚出土的明器。老板直截了当，想见见洪全带来的东西。 洪全把玉簪摊在手里，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没有放手的意思。 老板也不恼，亮一眼就瞧出这个玉簪的成色斐然，再一细瞧，已经知道是个好东西。 看罢，老板已经有了个心理价位，比划了一个价格。 洪全不明白，跟着老板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 老板摇摇头。 “一万？” 老板点点头。 洪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什么事也没干，竟能轻轻松松赚到一万块钱，简直比吃顿饕餮大餐还美。 洪全想都不想，就把玉簪放在玻璃柜台上，笑嘻嘻地搓起手来，这意思就是让老板赶紧给钱。 老板不慌不忙把玉簪收好，锁上，然后告诉洪全稍等片刻，自个儿出了门。 洪全也不敢多问，自顾等着，东摸摸西瞧瞧，过了一会儿，老板进门把一叠赞新的新版人民币交给他。 洪全数都没数，一把又揣在胸前的口袋，就要往外走。 “诶，我说以后还有什么好东西，只管来这，保证给你个实价。” “好，好！” 洪全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回到家后，洪全锁上门，一吐唾沫就开始数钱，一张张百元大钞在他手里飞快交替，来回数了三遍，才抽出一张放入口袋，其余锁入床头柜。 洪全在村里的杂货店买了一包烟，两瓶白酒，还有瓜子花生和猪头rou，回家后喝了个醚酊大醉，烟雾缭绕中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候无忧无虑，不用为生计担心，还有很多小伙伴陪玩，不像现在，别人都看不起他，不爱搭理他。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发大财，让人看得起。 转过年来，洪全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大都买了吃喝，没事也去逛逛市集，买点生活用品。 没钱了，自然又得卖古董，这次他挑了一张画。 这是张人物画，只有背面，从发髻和穿着上看，应该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双臂垂落，站在一处悬崖处，远方只有一轮明月，看不到脸，当然也看不清表情。 洪全把画一卷，这回身上藏不住，只能放进包里。 再次来到古玩店，老板马上热情地招呼他，但当他把画拿出来后，老板的脸色立刻阴下来。 “你这画有出处吗？” “啥，出处？祖上留下的东西，老值钱的，你看能给多少吧！” “呵呵，我看啊，这画风虽雅，但一无署名二无印章三无画名四无题字，叫我怎么收，你还是拿回去再找个有名头的回来吧！” 洪全一听老板不收，就恼起来，以为老板趁机杀价，于是夺门而出，继续在市场里找别家古玩店。 半天转下来是一家都没收，有的店家一看画连搭理都不搭理的，直接轰了出去。 回到家中，洪全气急败坏，想不明白为什么，玉簪也没有名字，怎么就能卖一万块钱。恰好有个电视台在放古董鉴赏的节目，嘉宾们正在纷纷议论着一幅明代的古画。 洪全把画往桌上一摊，对比之下，果然和老板说得一样，他的这张画缺斤短两，有绘画基础的人就能画，一文不值。 到了傍晚，洪全把剩菜一热，喝起闷酒，还故意把这张画摊在桌上，当成桌布使。 老话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人喝酒上了头，就爱往牛角尖钻，洪全越看这张画越碍眼，想到箱子的古董还有可能也和这张画一样不值钱，就想把这张画给一把火烧了。 迷迷糊糊中，他站起身一拽纸边，酒意顿时醒了三分。 只见这张画中的女人的双臂不见了。 这可是怪事，难不成是酒后眼花，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洪全就觉得自个儿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就吐了。 吐至片刻，头一歪，倒在桌上便睡死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洪全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就想抬抬身子换个舒服的睡姿，可无论他怎么使劲，身体就像不是他的一样，一点不听使唤。 他试着睁眼，朦朦胧胧中在玻璃杯上见到自己变形的脸，因为喝酒变得又红又黄，而在他的脑袋上方，似乎还有一个脑袋。 这团黑乎乎的东西既像虚影又像实物，一动不动地待在他的头顶处。洪全把视线集中到一点，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确实是一个人的脑袋，那团黑色的东西即是浓密的头发，而在这团头发中有条白道，显而易见是用来盘发髻的玉簪。 玉簪好像在哪里见过，洪全猛然惊醒，这不就是年前卖出去的古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