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广陵疑案（14）
虽然黄鸣连声感恩，可钟离墨寻并没有领情，在证实无言的猜想之前，黄鸣的命就很重要。县衙内都是疯疯癫癫的女眷，要是有心人趁着疯乱之时做些个手脚，案子可就差不下去了。 得到筱鬼命令，蓝衣点了点头，与黄鸣留在了府衙前，看着钟离墨寻几人带着随行的衙役进了鬼哭狼嚎的县衙。 “啊！” 许是许久不曾动过县衙的大门，里面已经疯癫了的人儿听到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纷纷慌乱地叫喊着逃窜，找不到能将自己完全遮挡的地方，她们干脆就蹲在墙角下，用着身上脏兮兮的袖子遮住脑袋，上演“掩耳盗铃”的戏码。 钟离墨寻环视一周，大致数了数，目光所及之处的女子便近二十人，而且半数以上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再想想夏清光那张年近五十的老脸，他不禁心底冷笑一声——到底广陵是个富庶之地，区区一个县令就有这么多的妻妾。 摆了摆手，随行的几个衙役会意，跟着眼二绕过那些疯癫的可怜女子，将整个县衙翻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眼二带着衙役与筱鬼的蛇宝宝们四下搜索的时候，原本那些被突然开门声惊吓到的女眷们渐渐探出了脑袋，见离去了半数的人而钟离墨寻等人站在原地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她们的胆子微微大了些，各自蹑手蹑脚朝着几人的背后靠近，就好像她们的靠近很完美。 交换了个眼神，众人足尖轻点，分散开来，那些扑上前去的女眷们撞成了一团，倒在地上，因为愤怒，她们互相扯着头发撕咬着，又脏又长的指甲说不定在谁的身上就留下了抓痕。 “停手！” 实在看不下去的无情拎着他那尖细的破嗓子喊了一声，果然，众人停手，慌乱地看向“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的众人，打着哆嗦，额头一个接一个重重磕在地上，满是黑泥的皲裂的双手毫无规则地碰在一起又随着磕头的动作拍在地上。 “不要找我……” “不要杀我……” “不要吃我……” “你们走开……” “我烧纸……烧纸……” 虽然这些可怜女子口中吱吱呜呜连不成具体的内容，可模糊之间还是能听清一些字眼，她们眼中的恐惧和肢体上的行为足以见得她们在疯癫之前所见到的景象有多可怕。 “四爷！” 钟离墨寻还未来得及多想，眼二带着衙役便返了回来。 “四爷，除了这些还能喘气儿的，无论是厨房、花园、书房、院子等这些地方都有发臭了的尸体，上面的皮rou已经没剩多少了。” “人吃人？” 想想那个画面，饶是面前这些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忍不住有些作呕，钟离墨寻嘀咕了一声，再次问道，“有多少尸首？” “卑职清点了一下，有十七具还算是完整的尸首，还有一些零零落落的骨架，需要全部带回去看看才能具体确定。而且……”眼二说到这里也是有些不忍，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有些散落的骨架看上去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这次不仅仅是作呕的问题了，更多的还是悲戚。 饥饿中的易子而食、人吃人的事情不是没有，要说豺狼虎豹凶狠也不过如此，人为了生存，即便是在疯癫的状态下都可以下这么重的手，当真不如豺狼虎豹为子能够拼了命觅食的壮举。 蓦然间，钟离墨寻想起那个在宫中即便受了剜目剖心之痛的女人…… 定了定神，钟离墨寻指着其中的一个衙役吩咐道，“你出去告诉黄鸣，多带些人手过来，将这里面的人统统带到那个冰窖的地方，并给她们食物，免得再互相残食。” “请问四王爷，要调来多少？” 从未办过此时的衙役为难地出声问道，可得到的却是钟离墨寻冷冷的一瞥，“一个不够就带两个，两个不够就带三个！区区小事还需要本王教你吗？” 钟离墨寻在战场上带的兵虽然都不是固定的，可他的要求就是，他吩咐下去的任务，执行任务的人都必须有自己的判断，且这些判断必须在一次又一次的错误当中走向绝对的正确，只有这样，在两军交战中，主帅不在的时候也不至于乱成一团。 得到命令，那名衙役被吓得一阵哆嗦，急急忙忙低头出了府衙，都没敢看旁边的钟离墨寻等人一眼，直到见到外面的黄鸣和蓝衣，他才抬起头来，将钟离墨寻的命令原原本本复述给了黄鸣。 “四王爷就是四王爷，难怪带出来的军队都令人闻风丧胆！”面罩下，筱鬼的唇角勾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一如既往地冷淡开口。 未作过多的理会，钟离墨寻只等黄鸣带着人过来，将这些碍事的人带走，他好能够安心地进去查案。 跟着钟离墨寻一行人办案，黄鸣那只能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被钟离墨寻一个命令从县衙门前支回临时的县衙，带着人又从临时的县衙回到县衙，两条腿更像断了一样，五脏庙也闹腾的更加厉害了。 蓝衣本就是练家子的，耳力过人，再加上黄鸣肚子咕咕叫得声音实在太大，想听不见都不行。可蓝衣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还一个劲儿催着人快走，瞧着黄鸣的样子，心中暗暗偷笑。 她心道，“什么狗屁县令，没本事为百姓申冤、主持公道就别当县令，看她不好好整整他！” “快点！都再快点！眼瞧着就快中午了，都别耽误了四王爷用午膳！” 一听蓝衣这么说，黄鸣本到嘴边的一句“蓝衣姑娘，我们可不可以歇会儿再走”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蓝衣这是不打算歇着了，要是自己再提出来，估计就会直接被蓝衣扔在路边。 权衡之下，五脏庙和命之间，还是命重要！ 在心里多念叨了几遍这话，黄鸣醒了醒神，勒紧裤腰带跟着向前跑去，鞋里面水灵灵的水泡“咕叽”一声又破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