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做个真人
苏紫涵缓缓走到轿车边，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伸手去拉开车门，转过身看着方宇，问道：“你就住在这附近？” “是的，再往前穿过两条街，就是我租住的地方——凤凰街！”方宇道。 “凤凰街？名字很好听。”苏紫涵道。 “这世间的事都有个规律，名字好听的，往往都不怎么样，很少能真正人如其名的！”方宇笑了笑，说道：“就像那些叫XX花，XX美的姑娘，其实长得一点都不美！” 噗哧…… 苏紫涵被方宇的论调逗乐了，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 “凤凰街确实是凤凰，不过是三十年前的凤凰，如今是脱了毛的孔雀，还不如鸡呢！”方宇说道：“很老的老街巷了，现在都是一些老居民和外来打工仔租住在那边……比如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 苏紫涵似突然来了兴致，转过身说道：“带我去看看吧？” “啊？！” “怎么，不方便吗？”苏紫涵疑惑地问道。 苏紫涵的眼神，就像是方宇在出租屋里藏了个女人似的，方宇一阵好笑——小爷我现在连饭都吃不饱，狗都养不活一条，还养女人？有那闲钱，还不如买个充气的娃娃，又能解决某方面的需求，还不需要花钱养她，不要吃饭不要买衣服不用买化妆品不会缠着你非要逛街…… 这么一想，方宇觉得还是充气的娃娃好，简直就是完美的女神！ 心里想着，方宇口中忙答道：“方便倒是方便，就是那地方太破了，您苏总千金之体……” “这种地方的东西我都吃过了！”苏紫涵指了指油烟味飘散的小巷说道。 方宇一想倒也是，苏紫涵连夜排档的炒菜和烧烤都吃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 再者，是苏紫涵自动提出要去方宇的住处瞧瞧的，董事长发话了，方宇如果再扭捏不答应，那就显得太小气，太不像话了！ …… 二人又开始压马路，百米开外，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始终悄无声息地跟随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百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你的童年一定很孤单！”方宇突然说道。 苏紫涵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悲郁，口中却道：“我爸妈对我很好，很疼我。”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就像我，虽然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可我的童年一点都不孤单！”方宇回忆起和世界各地肤色各异的‘小伙伴’们接受地狱式魔鬼训练，许多同龄小孩子死于残酷特训的场景，心有感触：“小时候，你肯定没什么玩伴。” 苏紫涵沉默不语，面容又变得阴郁起来，似乎今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一席话破坏了。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方宇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会儿真要把苏紫涵带到自己的住处？万一让包叔和胖婶看到了，肯定得误会啊！ 晚上九点半，在素有‘不夜城’之称的燕城，对于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地处燕城一隅的凤凰街，却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高矮不一的几十栋居民楼内，只有零星的一两盏昏暗灯火亮着，不但没能给这片死气沉沉的‘老区’增添一丝光明，反而更显萧条、凄凉，阴沉沉的感觉，似飘荡在黑暗中的几缕鬼火！ “想不到燕城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苏紫涵看着萧条的凤凰街，有些吃惊地说道。 她所到之处，都是繁华之地，高楼林立，这处类似电影《功夫》中出租屋的破落地方，居然会在燕城内看到！ “这算什么，比这里更破、更脏乱差的地方还多着呢！”方宇笑了笑，说道：“燕城的外来人口好几十万，其中大部分都是民工，有些在工地上干活，有的是清洁工、饭店服务员等，就像刚才吃东西的地方，就是这些被称为‘底层人员’的家伙的聚集地！他们盖着上万甚至几万一平米的楼，自己却没有一锥的容身之地，只能租最廉价的车库甚至阴冷发霉的地下室，有些在星级酒店端餐盘，每天经手的都是鱼翅鲍鱼大奥龙，可他们自己只能看看，过过眼瘾，最多就是闻一闻香味，下了班饥肠辘辘，只能到路边摊吃一份五块钱的炒面或炒饭！他们住在别这凤凰街更破落的棚户区……这些人才是最可爱的人，这座城市的建设，没有某位达官显贵照样可以，没有他们却不行！工地停工，垃圾恶臭熏天……” “你好像很了解很同情他们？”苏紫涵说道。 之前在小巷里，苏紫涵就有这种感觉，似乎方宇更喜欢和这些民工在一起。 “别用同情这个词！他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所谓的同情，是对他们的羞辱！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他们并不可怜。相对而言，我们公司的白领们，才是真正的可怜虫！带着虚伪的面具，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怜，不可悲吗？”方宇道。 见苏紫涵沉默不语，方宇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漂亮女生是自己的老板！作为一名员工，怎么可以用说教的口吻和老板说话呢？ “苏总，我一时激动，您别介意……” “不，你说得很对！”苏紫涵摇了摇头，似有所悟地说道：“看着他们喝酒吃东西，很开心的大笑，真的是很幸福的样子！现在我才明白，财富真的不是衡量幸福的标准！” “我不愿说谎，现在的同事们对我很好，但是从我的内心而言，我更愿意和刚才那些民工兄弟在一起！”方宇道：“因为他们更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从不隐瞒自己当下的心情。有时候，我们没机会选择做有钱人或穷人，就像你，还没出生恐怕就已经注定是有钱人了，而有些人出生在山区，注定了只能是穷苦命！我们甚至没机会选择做好人或是坏人，就像……” 方宇苦笑，在心底默默说了句‘就像我’，旋即说道：“就像《无间道》里的刘德华和梁朝伟，有时候，不是你想做好人就能做好人的！这个世界不允许你做好人！” “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但有一样却是可以选择的……每个人都有机会选择做一个‘真人’，不虚伪、坦诚相待地真人！” “真人……” 苏紫涵嘴唇微动，默念了一声，有些失神地说道：“做一个你口中的真人才是最难的！” “你住在哪？不邀请我参观一下吗？”苏紫涵不想再讨论这种沉重的问题。 方宇心头一颤——大晚上的，女生主动要去男生的家里参观，这……有戏啊！ 电影里但凡出现这样的情景，只要男主角愿意，晚上都能和这位女生做一些脸红心跳、很黄很暴力的事！ 方宇吞咽着唾沫，在裤边偷偷擦去手心里激动的汗水，指着不远处一栋不起眼的小破楼，刚要说话，心头猛的一凛。 蓬…… 方宇突然朝苏紫涵扑了过去，一下就将她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