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出院
罗钦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医生就批准他出院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是在地狱里服役，全身的细胞都在祈祷着快些出院。 沙发上，罗钦正机械地咬着手里的苹果，睁着眼睛发呆。厨房里飘来的排骨汤香味弥漫开来，曹佩娥只管在厨房里敲得锅碗瓢盆叮当响。 苏晗一进门，看到的就着这么一副腐败因子乱窜的景象。 曹佩娥放下手里的翠绿大芹菜，向苏晗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她身边，苏晗乖乖地走到厨房，帮忙曹佩娥处理起桌上的菜，“曹阿姨，罗钦这是在干什么啊？” 曹佩娥撇了撇嘴，瞟了一眼那个瘫在沙发上的残疾青年，眼角褶皱的皮肤耷拉下来，同样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一起床就这样，也不说话，就在那里躺着。” “小晗，你说小罗是不是伤到脑子了？他虽然总是不靠谱，但也是和小琛一样，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你以后也别和他置气了，他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也是心思重的孩子，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说出来，你平时和他打打闹闹也要注意着分寸啊。”人一旦上了年纪，似乎总有交代不完的话，曹佩娥低着头一句一句地嘱咐着，“你也可能不记得了，你们刚刚来上海，是小罗一个人跑遍了整个上海的家政所，然后找到我之后就跟我说了一大堆你爱吃的忌口的，最后啊，还给了我一本闽南菜的菜谱，说是一定要学会，怕你吃不惯上海菜的口味。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长得白白净净的，乖乖的样子找人疼，倒是小琛黑黑瘦瘦的，像是在外面做苦力的。你那时候多可爱多贴心啊，总是能够瞧出哥哥们不开心。” “曹阿姨，我知道罗钦疼我，阿深疼我，您也疼我，可是我也很乖啊，我平时和罗钦都是闹着玩儿的，那些话又怎么能作数呢？况且罗钦他也不会和我计较的，您老人家就是偏心，就是看罗钦可怜才来欺负我。”苏晗很是古灵精怪地绕开了曹佩娥提及的重点。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罗钦对自己的关心，但是她只能是装作不明白，这样，他在和自己打闹的时候就不会想太多，这些事情曹阿姨不是不懂，感情上却是一味地偏帮罗钦，弄得苏晗自然而然就说话不客气了起来。 “你这个小丫头就贫吧！”曹佩娥嗔怪地瞪了苏晗一眼，转头去瞧瓦罐里的排骨汤。 “小晗，小罗还没有吃早饭，你去叫他，说是排骨汤炖好了。”曹佩娥用大汤勺在瓦罐里搅动着，最后小心地盛了一小勺在碗里尝了尝味道。 “好！” 苏晗洗洗手，就迈腿向着罗钦走去。 “哎！吃饭了！”苏晗把罗钦的拐杖从地上拿了起来，在瓷砖上敲了敲。 罗钦像是从外太空神游回来一般，看向苏晗，“把手伸出来。” 苏晗虽然不懂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伸出了右手，奇怪地问：“怎么了？” 罗钦利落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将手上黄褐色的苹果核扔到苏晗伸出来的手心上，然后身手矫健地单脚跳到饭厅那里做好，乖宝宝一般看着曹佩娥为他端上一碗香喷喷的排骨汤，完全无视客厅里苏晗的暴跳如雷。 将苹果核丢到垃圾桶里，苏晗又去洗了个手这才气鼓鼓地坐到饭桌前，秀气的细长眉毛深深皱起，“你这个残废能不能有一点公德心？” 她刚刚说完，就招来了曹佩娥来自正义的教育，“说什么呢？我们的小罗可是英雄！” “他是英雄，那我就是美女！”苏晗笑得有一些狡黠，双眼亮晶晶的，看上去十分招人喜欢，罗钦伸出手，捏上了她的脸颊，还往一旁拉去。 “啊！疼疼疼！罗钦你这个残废快给我放手！”苏晗惊叫着拍打着罗钦作恶的手，安静的大房子里重又回荡着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打闹声，所有阴霾一扫而光。 吃完午饭的罗钦又瘫回了沙发上，曹佩娥收拾完厨房就回家了，宽敞干净的客厅里，苏晗靠着沙发垫着沙发靠垫坐在地上，面前的矮几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和水果，她看了看窗外，初夏的中午，太阳娇艳而夺目。 苏晗看了两眼之后，把手上剥好的橙子分了一半给罗钦，“给！” “你今天不用去找那个老男人吗？”罗钦接过橙子掰下一瓣塞进嘴里，回头对苏晗笑道。 “你烦不烦？养病还不忘cao心。”苏晗瞥了一眼陷在沙发里的罗老残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念叨一个人久了，上帝便会将他送到你的身边，请相信。 苏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立刻掏出手机，一看是栾珧华打来的电话，忙站起身，就急冲冲地跑上楼。 客厅里就只剩下罗钦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楼上响起了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苏晗从房间里轻手轻脚地推开么，俏皮活泼的丸子头探了出来，又提着裙角、踮着脚尖下到了一楼，跑到玄关处小心翼翼地换上擦得锃亮的圆头皮鞋就要出门。 “苏晗，你要去哪里啊？不如带上我一起吧，怎么样？”苏晗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前一刻还蜷缩在沙发上的罗钦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苏晗的背后，眯着眼睛嘻笑着。 苏晗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干笑着看向罗钦，“那个，我们班同学聚会，嘿嘿！” “同学聚会啊……”罗钦年仰着脸，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你不是说这双皮鞋是要留着哥哥结婚的时候当伴娘才穿的吗？” 苏晗嘿嘿直笑，“那个，我还有别的鞋，更好看更贵的哈！等你结婚我就……跑！” 看准机会，苏晗手上动作快准狠，一下子就将罗钦隔绝在了门那头。转身就‘哒哒’地就奔远了。 屋内，罗钦靠在门板上，嘴角肆意地上扬。 “苏晗，栾珧华……栾珧华，苏晗……” 空气里开始回旋着一种周而复始的低喃，充满节奏，却又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