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爱能否不顾一切
风月久一整日都留在凝露宫跟静和一起，吃喝玩乐，耍耍小动物，也算是有事可干。饿了就吃，饱了就睡，风月久和静和相处得也是十分融洽。 风月久与静和合力为她养的小鸟小兽做了清洁，疲倦伴随着满足，二人一同在静和寝殿床上躺下。 午后寂然，而这样的清净总让人心生明朗空洞，供一切思绪作祟。 “嫂嫂，你说，皇兄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能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很久，可能很快，可能……” 风月久自然没有胡说八道瞎想的那句“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思念仿佛无头的线，不知何始，不知所终。 远天一阵雷鸣，振醒了风月久和静和的思念，她二人不约而同从床上起来跑到窗户边，一敞开便见瞬间暴雨倾盆。 “嫂嫂下雨了！” 静和的情绪听着还稍显激动，风月久尽管表面是平静的，心里也是有感。央君临去了南方控治水患，或许正在这等暴雨之下，挺身而出，以身犯险。 风月久不禁为央君临担忧起来，身为国之储君，为何不是在皇宫之内养尊处优，反而还要亲身历险？ 暴雨清洗过世间，清澈清晰，一切仿佛都明朗干净起来，包括一个人糊涂的心。 风月久没有继续在凝露宫逗留，踩着雨水来过世间留下的痕迹，她回了东宫。 又是寂静一夜，享受着残余雨水带来的清冷，风月久侧枕而卧，却是未眠。她花了几乎一整夜的时间，去整理自己与央君临的点点滴滴，有平淡有新奇，有欢笑快乐，亦有愤怒悲伤。 此是生活，她与央君临的婚后生活，风月久从来以为那是煎熬，是一段必将过去的经历，而如今，她真真切切地被告知，自己心中，隐生渐长了情思。 自然，风月久又如何敢承认这一切，她谨记在心，如今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可她心里所矛盾的，才是现在的自己已不是当初自己。 风月久的神清脑明终究又变得迷迷糊糊，困意夹杂在回忆中袭来，让她深深入眠。眠时梦中，风月久仍旧没离开央君临，他入她梦。或许当真是因为在遥远的某处，他思念她彻夜。 风月久极少赖床，这一梦却让她入眠久久，轻烟几次进到她寝殿，却也没能叫醒她。几乎到了午时，风月久仍然在梦里拖延着难以醒来，轻烟又一次进来，却只是悄悄然取走风月久换下的衣裳，替上洗净的。 风月久终于有了一丝丝睡醒之意，她稍稍转动身子，浑身困顿，迷迷糊糊便坐起来，微微挣扎张开眼睛，乍一下盯住偷偷摸摸的轻烟。 轻烟也是即刻注意到醒来的风月久，她一侧首，略有一惊，道：“太子妃，您醒了，奴婢这就给你传膳去。” “啊，好的，去吧。” 风月久一个哈欠还是刚醒的状态，她从床上下来，走去正穿衣，脑子里尽是梦的余温。轻烟抱着风月久的衣裳往寝殿门去，风月久突然有种忘了什么天大之事的感觉。 风月久正想之不起，忽然瞥过轻烟抱着的衣裳，一刹，她绝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央憬华那个臭不要脸的命令她洗衣服，她之前全然忘了，而今晚，他就会去冷宫。 风月久只有一瞬间想起时的惊错，就算她忘了也不会怎么样，她才不怕他央憬华，他还没能因为一件衣服把她杀掉不成？ 风月久虽然这样想，好不容易淡定下来，却又有担忧浮上心头，央憬华不会因为一件衣服杀了她，但保不准，他会借此威胁自己，不，是必然会以此为由，必然威胁自己。 风月久想透彻了，也是放心不下，她赶忙梳妆整理，打扮成“小九”便从跳上了窗户。风月久蓦地想起交代轻烟，只大声喊了一声：“轻烟我去凝露宫找静和公主玩，晚一些回来。” 轻烟正传来午膳在殿外，突然听见风月久来了一声，可当她进到寝殿中时已看不见风月久她人。 “太子妃，从哪儿走的呀？”轻烟一脸懵然。 风月久大白日就以这身打扮在宫中晃悠还是略有紧张心情，可她更担忧的还是央憬华的衣服，自己被央憬华压制得已经够苦了，况且这次自己也算有一点错误，还答应下了，就不该食言。 翻墙进到冷宫之内，风月久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可一想待会儿到了容姑那里还要给忘央憬华这个混蛋王爷洗衣服，她就极度地不甘心。 “仗着自己是王爷就欺负我，我要是真太子妃，那就是你嫂子！” 风月久愤怒一言，随脚一踹脚前的石子，却也无法散怒。如果可以，她早就能在央憬华面前说自己就是太子妃这个“真相”，可事到如今，这“真相”仍是假象，而自己在两边陷阱中都是越陷越深。 风月久脚步略急紧地往容姑小院赶，屋前，门虚掩着，风月久突然嗅到饭菜香，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水米未进，还当真是饿了。 风月久轻轻推门，像进自家门似的淡然自若，风月久一眼便看见一边桌上摆着几个豆腐素菜，而容姑，正站在一旁准备吃午饭。 “小九。”容姑稍有小惊。 “容姑抱歉，我不是故意来打扰的。”风月久尴尬一笑。 而后，风月久和容姑一同坐下，得知容姑早已将央憬华的衣服洗好晾干收好了，风月久可算放了一万颗心，便跟容姑一块吃饭，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件大事。 “容姑你做的饭菜真好吃，可比那些油腻腻的大鱼大rou好吃太多了！”风月久不由得赞叹。 “小九是在哪个宫里做事，还整天有大鱼大rou吃呢？”容姑问。 风月久惊觉自己吃得忘我，竟脱口而出这样的话，不是惹人怀疑吗，一个宫女哪有大鱼大rou吃，难道说自己整日偷吃？ 风月久咧咧一笑，稍稍停了筷子，回道：“我看主子都吃不怎么下，那一定是不好吃的，而且，我偶尔也会偷吃那么一点点，所以……” 风月久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的尴尬也并非全然虚假，想自己原本也是一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顶天立地的女中豪杰，却因为一次失误违背道义，违背原则，违背良心，将谎言发展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 “小九定是很得主子欢心，受到赏赐吧。”容姑为风月久的谎言打圆场道。 “讨他欢心倒是没有，不过容姑看我很像一个会讨人欢心的人吗？” 风月久不自主将那个“他”想做央君临，讨欢心这种事，自己还真是从未行之，讨嫌才是家常便饭。 面对风月久的反问，容姑有所思索，她进而又说：“因为，我看安和王殿下真的挺喜欢小九你的。” 容姑此话一出，风月久的尴尬之笑悄然抹去，她并不认为容姑会凭空猜测她是个谄媚妖媚女子，但她不禁深思，自己虽然并无意与央憬华有所进展，可确实最近与他走得太近。 尽管之前，风月久和容姑讲过几句他二人的关系，可她的太多难言之隐让一切都似有所隐瞒，更显得心有不轨。容姑会否认为她是勾引央憬华，想攀龙附凤的邪媚女子，或是不喜欢他却吊着他不放，玩弄她的坏女人。 “容姑，我知道有很多事，我现在都说不清楚，但是我保证，我对那个安和王殿下，绝对没有心怀不轨，更不会做狐媚子的羞耻事……”风月久诚意而言。 “我不是怀疑小九，只是真觉得安和王殿下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容姑稍急解释，又缓缓道来，“其实，最开始看见你二人的的时候，我确实对身份地位多偏向考虑了，这才觉得一个宫女想跟一个王爷在一起是白日做梦，可是我渐渐觉得，安和王殿下若是真心待你，你也不该错过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我们身为女子，又是深宫奴婢，这一生，能遇见多少人，其中又能有几个值得托付终身好男子，若是真心相爱，还是不应该为其他缘故错过啊。” 容姑的一番话语重心长，真真切切地听到风月久心头里面去，但她所想却并非央憬华，而更多是央君临，只要真心相爱，就不该错过吗？ “容姑，只要相爱，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其他外界因素吗？”风月久一脸认真问道。 “只要不伤害别人，不违背道德良心，只要爱的真心明朗……” 风月久没必要听下去了，爱并不能不顾一切，占着他人的身份地位，竟还想进一步强占他人的夫君，这种事，就算风月久只是一个山野粗人，也知不可为之。 “容姑，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处理我身边的关系，不伤害别人，更不违背良心。” 容姑稍稍注意到风月久难掩流露的感情，她给风月久夹了一夹菜，又道：“我还有一点私心，安和王殿下他人真的很好，不摆架子也很热心，对我一个老奴婢也不轻蔑，对小九，我相信他一定也不会是玩玩而已。” “安和王殿下他这人底子确实不坏，就是霸道，自以为是，他对容姑还勉强算敬重，对我可是惨无人道呢，我就觉得他是在玩我，我一天不认输，他就一天缠着我要征服我，一定是这样的。”风月久坚定自己的猜想说道。 “这是你们的相处方式，感情的事，我也不好说太多，先吃饭吧，我相信，小九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定能处理好一切。” “我会的，一定不让容姑失望。”风月久挥散所有的忧愁烦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