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凝箭

    余生松开了勾弦的手，弓弦震动发出一声清亮的铮鸣，淡蓝的灵晶之箭离弦飞出，余生的神识也紧紧跟附在箭上。

    咻——！

    尖锐破空声响起，灵晶之箭极速旋转着，在晴空下拖出一条蓝色的轨迹。

    突然。

    啪——！

    半空中忽然绽开了一朵蓝色烟花，才飞出没多远的灵晶之箭，整个炸裂开来，蓝色的碎片四散迸射，在明亮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颗颗正在坠落的蓝色流星。

    李不仁愣愣地看着这副美轮美奂的画面，不明白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他看不懂，卫平却很清楚。

    “失败了。”卫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嗯。”

    余生应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头，独自思考起来。

    卫平说的失败，不是指箭支制作方面的失败，而是余生的失败。

    使箭支突然炸裂的，是空气。因为箭支身上的那些螺旋状裂痕，箭支在射出时，会极速旋转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整个箭身都在跟那些流过裂痕的空气对抗着，最终在箭支的强度达到其承受极限时，整支箭便会炸裂开来。这便是卫平设计这些箭时的构想，现在，他的构想完美地实现了。

    但是，余生这一箭，还是失败了。

    因为在灵晶之箭炸开的瞬间，他没能及时抽出其中的灵力，所以，炸开的灵晶碎片还是蓝色的，而非被抽离了灵力的无色粉末。

    旁边的李不仁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帅，你们这是……做甚？”

    当初连余生都要卫平解释很久才明白，李不仁完全看不懂很正常。

    卫平看了一眼仍在思考的余生，轻声为李不仁解释起来。

    ……

    “其他都还好，想要凝成灵力之箭，最难之处便在于，如何在箭支炸裂的瞬间将灵力抽取出来。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那些必须的特定条件，也要求射箭者有远超常人的反应能力。”

    经过卫平的一番解释，李不仁有些明白了灵晶之箭的个中原理以及使用这种箭的目的。

    他沉吟一会，看向卫平问道：“既然箭支炸裂瞬间的时机不好把握，为何不在裂开之前就将灵力抽取出来？凭着灵晶的那种特性，只要将灵力抽离，整支箭不就自然化成粉末了吗？”

    “是这么个理没错，但是，”

    卫平摇了摇头，说道：“余生的灵力就在灵晶之内，本就身在其中，又如何能引出物外？所以无论再怎么抽，那些灵力也还是留在灵晶里。若要将两者分离，只能把握那瞬间时机。”

    李不仁恍然大悟，然后叹息一声，说道：“这也未免太困难了。”

    很难吗？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是极难。但如果要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余生，卫平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正在这时，余生停止了思考，从地上抽出一支箭，再次搭在弦上。

    “慢慢来，别紧张。”

    卫平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箭的数量实在不多，若不能在耗完之前熟练掌握灵力之箭的凝聚方法，便只好再做一批箭出来，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名魂窟长老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余生并没有紧张，不如说，因为经历了许多次生死之间的大考验，自他从东荒里出来后，就没有再紧张过。

    他的手很稳，稳定地拉开了弓，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若是不好把握，我可以让箭飞得慢一些。”

    一句话忽然在余生脑海里响起。

    作为青龙器的器灵，老家伙当然有这样的能力。

    “不用。”

    余生在心里回了一句，不是他自信这一箭一定能成功，而是他必须习惯更快的箭支飞行速度，因为在真正的战斗中，他不能慢。

    然后，他松开了弦。

    箭支飞出，撕破空气的声音依然尖锐。

    依旧是那一声炸裂。

    依旧是那一朵蓝色的烟花。

    但是，这一箭，有了小小的改变，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些炸开的灵晶碎片的颜色，淡了一些，这代表着，余生已经能在箭支炸裂的瞬间抽出碎片中的一部分灵力了。

    身后的两人都没有出声，只安静地看着余生再次把一支灵晶之箭搭在弦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开勾弦的手。

    烟花的颜色又淡了一些。

    拿出来的三箭已经射完，余生右手虚握一下，淡淡的白芒一闪，一支灵晶之箭从戒指里出现在他手上。

    没有停顿，没有犹豫，余生已经找到了那种感觉。

    第四箭。

    第五箭。

    ……

    咻——！

    蓝色箭支划破长空，极速飞行。

    噗。

    传来一声闷实的响声，像松松地捏成一团的雪花砸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但是，那忽然炸开的箭支，要碎得比雪花彻底，完全变成了一团粉末，只是，那颜色，是一样的雪白。

    第十四箭，成功了。

    半空中，那一团白色烟粉还未散去，在粉雾的中间之处，出现了一条小小的通道，那是箭支穿过的痕迹。

    箭已消失，只有余生知道，它还在向前飞行，只是变成了透明的，所以rou眼看不见。直到飞出了将近三十里，这一箭才彻底消散，而在消散前，它已经变得比毫针更细。

    “成了！”

    卫平激动地低吼一声，握拳挥舞一下，跟着回头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余生前方疾奔而去，一面大喊。

    “最后一箭，试一下威力！”

    ……

    当卫平跑出将近十五里地时，余生用神识传音对他说道：“差不多了。”

    卫平收到提示，便停了下来，跳下马去在身上摸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可以拿来当靶子的东西，四下打量一番，地上除了草，只有零星几块石头。

    石头就行。

    卫平走到一块约有两尺大小的石头旁边，两手用力将其抱起，然后高高地举起来。

    余生见他已经准备完毕，便从戒指里取出一箭搭在弦上。

    “我要·射·了。”余生提醒了一句。

    十五里外的卫平点了下头，在这样的距离下，余生和李不仁以及他们身后的两匹马，只是几个小黑点，若非事先知道，他甚至不会注意到那几个黑点。

    当然，他也不可能看得见余生手中的长弓，更看不见余生已经射出的箭。

    他只是感觉举在头顶上的大石轻轻震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余生的神识传音。

    “好了。”

    卫平放下大石。

    大石的中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光滑的圆形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