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祸福相依

    吕辰言辞逼人，刘苍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恼怒表情，但此时他有求于人，只能按捺下去，点头笑道：“吕道友说得不错，不过老夫对焚炎山中的重法，的确是真不知情，只知道那东西一旦落到魔教手里，中原大地必将坠入魔道，永世不得翻生。”

    吕辰道：“你说的这么玄乎，越教人不敢相信了，魔教也好，焚炎宗也罢，神话时代结束的几千年以来，还从未听过有哪一派哪一家可以独霸天下的，刘兄，还请不要再开玩笑了。”

    刘苍沉默一阵，道：“实不相瞒，我刚听说此事时，也觉得荒诞不经，但此话却出于天机子之口，教人不得不信！”

    在场众人听到“天机子”这三个字，均是一惊。宗慧看到陆凌云露出疑惑神色，便又轻声给他解释了。

    原来，六大世家中，有一家族极为特殊，他们便是姜尚姜子牙的后裔——天机一脉。

    姜子牙一身玄功通天，集剑、仙两大体系于一身，更留下了无数功参造化的玄妙法术，尤其以能够参悟天机而被人称道。封神之战后，周天子为了表彰姜子牙的功绩，将东方最大的齐国全部划给了姜家，也揭开了姜家一千多年显赫历史的第一页。

    但是修炼天机之道不仅十分困难，而且修成以后，每次参悟天机，还会折损寿元，因此自姜子牙飞升天界，姜家便很少有人去修炼这参悟天机的妙术了。直到六百年前，姜家的一支旁系分族田家反叛，他们反客易主，接收了姜氏本家的一切：名声、地位、功法还有财富。

    田家为绝后患，许以重利，公开发布了追杀令。姜家强大之时，得罪的修炼家族不可计数，追杀令一出，举世皆敌。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躲避仇家追杀，终于再打起了“天机算”这一神通的主意，并且还真有人不负重望，将其练成。

    依靠着这一神通，姜家屡次躲过田家精心策划的围杀，逃出生天。田家屡屡失利，猜测到姜家重习“天机算”，便也组织族人修炼，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发现，“天机算”参透天机，固然厉害无比，但却需要一种极为罕见的天算之体，而这种体质，只有姜子牙的嫡系后裔才会拥有，最后不得不放弃。

    后来始皇帝横扫天下，田家一蹶不振，姜家重回六大世家之列，他们与刘家交好，极有可能帮其测算天机。众人听到焚炎山的逆天重宝正是天机子披露，不知不觉中已信了大半。

    刘苍又道：“我们两家得到此宝线索之后，立即组织人手，徐徐破禁，然而一连十多年，只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进展。”

    “后来我们西征魔教，家族中，有一位不成器的长老被魔教俘虏，说来惭愧，我刘家家门不幸，竟出了这种叛徒。他为求活命，竟将刘家的秘幸底蕴，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供给了魔教，自然包括焚炎山中的绝密之事。魔教当时虽然得知此事，但他们元气大伤，不敢贸然再入中原。”

    “再到黄巾之祸，天下大乱，董卓称霸西凉，他从招募来的散修口中，得知我刘家乃是修炼家族，凡俗界的帝王，只不过是用来控制族地的代理，当即遣使，和魔教勾结。魔教正愁找不到中原的代理，见到董卓自动投效，大喜之下，随即派出教中弟子，襄助董卓。”

    “洛阳一战，我族固然有进退失据之嫌，但魔教突然发难，我族猝不及防，他们早从叛徒口中得知了洛阳防御的弱点，此刻对症下药，让我们连护族大阵都来不及启动，便大势已去，这才是我族兵败帝都的最大缘由。”

    说到这里，刘苍长叹一声，道：“唉，常言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族从天机子处得到焚炎山重宝的消息，反倒引火烧身，大伤元气。退出洛阳后，我们当即召集人手，欲趁魔教立足未稳之机，突入洛阳，启动长安、洛阳的防御大阵。并州刺史丁原是我族外戚，他麾下有一名天武境界的强者，若有这支奇兵，夺回洛阳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众人听到刘家竟有一名天武境的强者相助，顿时神色大变。

    修炼武道者，逆天而行，淬炼的正是rou体百骸。初时，四大体系中，武者最弱，但到了地武境界，已能与其他三系持平，但倘若到了天武境界，却又另当别论。

    天武境界下，武道强者不但攻击力超群，rou拳可碎法宝，防御力更加惊人，除去威力极强的灵宝或者仙剑，均难伤他，同境界下几近于无敌。好在武道强者寿元短暂，终其一生，能够晋级天武境界的修武者已经是千年一遇，还能更上一层楼，立足绝巅者，却是闻所未闻了。只是刘家有天武境界的强者相助，又为何还是一败涂地呢？

    刘苍神色黯然，住口不言，过了一会，看到大厅内寂静无声，静待下文，方才道：“明章之后，我们一族专注于修炼仙道，只要凡俗界的皇帝每年交纳足够的天材地宝，便放任不管，以至于礼乐崩坏，凡俗界的有些族人，将祖训和家法悉数抛到了九霄云外。到最后，分家也好、外戚也罢，全成一群自私自利的利己小人。”说到利己小人这四字时，刘苍怒容满面，想来愤恨难当。

    “那狗贼幼年流落街头，是我家丁原收留了他，抚养成人，还收他为义子，潜心培养，才有了他今日的成就。没想到丁原挥师西进，他竟然受董卓利诱，弑父夺军，不但将丁家满门残害，还搜出了与丁家有过书信往来的忠直朝臣，献于董卓。董卓大喜过望，下令将这些忠于我刘家的朝臣、修炼者一网打尽。我刘家在长安、洛阳的根基，就这样被董贼一锅端了。”

    众人听了，心里一震，即是喜又是愁，喜的是刘家的天武强者叛出家族，四派六家的微妙平衡依然维系，愁的是此人心狠手辣，投向董卓阵营之后，又是一大强敌。陆凌云回想起皇甫郦在龙盘山会盟之时的所言所语，知道那名天武境的强者姓吕名布，如今拜了董卓为义父，权焰滔天。

    只听刘苍又道：“董卓掌控两京以后，便在那位叛门长老的唆使下，图谋那件宝物。他强征天下的能工巧匠，在焚炎山的外围建起一座宫殿，取名郿坞，又按五行逆阳之法，修建了数个小城，只待时机一至，便会启动大阵，入山夺宝，甚至想将整个焚炎洞天拉到俗世来。”

    众人一听，方知董卓所图甚大，焚炎山若被拉入凡俗界，自身的灵气就会不断流失，当年焚炎宗留下的禁制也会与日俱消，到了最后，别说是区区一件法宝，就连整座焚炎仙山，也成了董卓的囊中之物。

    而董卓并非寻常诸侯，他和通天神教相勾结，界时成为魔教在中原的代理，日后力压四派六家，中土独尊，也绝非虚妄之言。

    清远眉头大皱，目光扫过陆凌云和宗浩、宗慧，忖道：“本想趁此机会，带他们出来励练一番，没想到形势已经如此严峻。宗浩和宗慧已达先天境界，遇到危险，还有余力对付，但陆凌云只有煅骨二层，却不得不另做处置了。”

    却见刘苍站起身来，向众人深深一鞠躬，恳求道：“众位仙友，焚炎山关系重大，不仅关乎我们刘氏一族的存亡兴废，还关系到整个中土修炼界的气运，刘某在此，还望大家共举义帜，助我刘家夺回焚炎山。”他鞠躬时，在场的刘家族人也将腰半躬，向众人行礼。

    众人悄声商议，清远耳目聪灵，只听四派六家议来议去，赞同者越来越少，到最后竟已不足三成。他暗叹一声，将杂念从胸中驱散出去。

    厅内情况，刘苍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无奈。四派六家为了灵脉矿藏，平时就纷争不断，结成的抗魔联盟，也是危机一去，联盟随即解散。

    十年前四派六家攻打昆仑，损失惨重，刘家更是祸不单行，实力每况愈下。很多人都打起了刘家资源的主意，想要取而代之。

    如今通天神教深入中原，华岳门已无法置身事外，必将出面对付魔教。清远等人的到来，给他们吃了一记定心丸。因而这些宗门也好，家族也罢，磁想保存实力，不愿和魔教硬拼。华岳门即已出山，自由他们挡在前头。帮助刘家夺回焚炎山，对四派六家来说，只是涨敌实力，反损己身的蠢事罢了。

    商议一阵，吕辰剔了剔牙齿，环顾四周，只见天渊城、洪荒山、流云宗的长老均是面含浅笑，看向自己，不由得暗骂道：“这群老狐狸，自己不愿出手，也不想明说得罪人，看来这个出头鸟，又得老子来做了。”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众人早就盼他说话，听到声音，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