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宁信其有，无形压力
茶楼里，汐陌被孟凌恒一直带到了楼上的雅间，才松开了她。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汐陌在矮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地抿了一口，缓缓才道：“王爷要我解释什么？” “你应该清楚。” 汐陌抬头，定定地看着孟凌恒认真的表情，忽然笑了：“眼下哥哥在山庄，我帮他照应一下阡陌楼难道不是应该的么？多谢王爷关心了。” 孟凌恒的神色冷然，汐陌给他递了一杯茶过去，笑道：“王爷喝茶。” 面对她的巧笑模样，即使有再大的气也能在无知无觉中化为空气。孟凌恒拂袍而坐，看也不看那杯茶：“你为何要散播最后角逐会以投票方式选出的谣言？” “真的是谣言吗？”汐陌不置可否地笑笑：“难道这次英雄会的结果，不是皇帝与众大臣内定的吗？” 孟凌恒一愣，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你可知你那样说会带来什么后果？” 汐陌的目光从窗口投出去，外面日光如花，热浪习习：“我要的便是一个‘乱’字。”她不确定孟辰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更不知要如何应对。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这场英雄大会无法以最平稳的方式进行下去。 她所说的话，虽无法得到证实，但那些觊觎武林盟主之位的人定会宁可信其有。到时私底下定然免不了拉帮结派，甚至还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一旦乱起来，孟辰曜筹谋的计划才会有可能被打乱脚步，她才有机会弄清楚他的目的。 孟凌恒道：“那些人乱了，于你有何好处？还是说你想让汐阡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汐陌将视线转向孟凌恒，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眸光清冷，给人一种山石铿锵之势，任风雨吹打，依然岿然不动：“九曲山庄立足江湖多年，一统江湖是父亲的毕生所愿。如今时机到来，我自然会尽力协助哥哥。” “你真的觉得皇帝会将号令江湖的机会给汐阡？” “你知道些什么？”汐陌突然提起警觉，淡然的目光中带着急切。难道孟凌恒真的知道一些内幕？毕竟孟凌恒是孟辰曜的弟弟，或许，可能，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皇帝的心思莫测难明，你还是莫要随意揣测。” “你是在警告我？”汐陌似笑非笑，浅然的眸光一如水光：“王爷，你可愿帮我？” “如何帮你？”孟凌恒定定地看着她，深远的凤目点点藏锋，似探询似审量，却又蕴着极淡的关切。 汐陌收敛了笑意，郑重地看着他，却仍是避开了他的目光：“别插手我的任何计划。” 孟凌恒仿佛听到了一颗心碎裂的声音，又似乎感觉到了另一颗心的封锁之门愈发紧闭，这样的两颗心，隔着无数道心墙，又如何跨越过去？ 本以为她会提出什么要求，那样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想法子去帮她。可她要他做的，竟是别干涉她！他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会对他有几分情意，至少是感激之情吧，原来一直是他一厢情愿。 孟凌恒忽地勾唇一笑，笑容中隐着nongnong的自嘲，起身道：“很好，可若是你的计划威胁到了西岳，本王便不会坐视不理。” 汐陌没再多说，只是低头一笑，然后看着孟凌恒气愤转身，离开了茶楼。 “小姐，您没事吧？”杜若急跑上来，见她汐陌安然才放心：“方才奴婢看离王的脸色很难看，担心小姐被他欺负。” “怎会，我只是与他谈一些事情罢了。” “哦。”杜若暗暗撇嘴。似乎小姐每次都能将离王气得脸色发青，恐怕也只有小姐，才能将冷酷无情的离王，变成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寻常人…… 热闹繁华的京城，因着更多江湖人的涌入，仿佛变成了一个喧闹无度的大集市，也在无形中给京城的秩序增加了压力。 议政殿中，孟辰曜听着一些在京官员的奏报，眉头紧锁。 京兆府尹李庆正眉竖目，一脸的愤慨：“陛下，如今在京的江湖人实在太多，连治安都成了官兵最大的难题。草莽之气实在太重，再如此下去，恐怕难以管辖。” “李大人所言极是，还望陛下重新定夺英雄大会一事。”楚正崇道。 “楚大人的意思是想让陛下收回成命？”黎玖岩转头看着楚正崇，道：“若是出尔反尔，楚大人将陛下的颜面置于何地？又让那些江湖人如何看待我西岳朝廷？” 随着黎玖岩的话，孟辰曜的脸色由为难转变为冷然，这让楚正崇与一些不赞同此做法的官员无法开口。 黎玖岩看向孟辰曜，道：“陛下，据老臣所知，九曲山庄那边一切已准备就绪，那些江湖人也会陆陆续续出城上山。” 孟辰曜点头：“好，给曲武侯送信，让他尽快将人安排到九曲山。” “老臣遵旨。” 朝臣散去，孟辰曜一脸疲惫，柒染端上来一杯茶：“陛下保重龙体。” “后宫近日又不安稳，前朝的几个大臣又各怀心思，一堆事情。”孟辰曜叹息一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重重放下。 柒染察言观色，道：“蔺贵妃年轻心傲，自然有些性子，皇后娘娘会教导并且让着点的。” 自从蔺真真入了宫，后宫只安定了几天。许是蔺真真在家被惯坏了，根本不知收敛自己的任性脾气，争风吃醋的事情更不知做了多少。陛下念在蔺启南的颜面，对她也多有纵容。可这样，也难免引得宫中其他嫔妃不满。 “离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柒染回道：“离王去了趟阡陌楼，与汐陌见了面，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她到底想要什么？”孟辰曜的声音转低，似是在自言自语。孟凌恒对汐陌的不一般，已是人尽皆知，甚至连离王妃的位置，也为她摆在那里，她为何仍是不满于此？ 与她的几次接触，他便知道此女不简单，只是未料如此难以看透。一个女子辗转于男人之间，无疑是为了名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