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回 闭门知世事
书迷正在阅读:青城道长、EXO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巅峰农六代、御龙少年异闻录、天下沸腾、有凤归来:腹黑大小姐、北极玄武真君、殇天路、卿点山河、都市完美狂龙
第二百七十五回 昭檀的这个举动让厢房里的众人都有些吃惊。 轻松的气氛忽然变得僵硬了。 秦英刚要搀扶起昭檀,就看自己身边连续拜下了好几个艺妓,都求秦英想法子将自己的贱籍转为良籍。 平康坊已经取缔了私妓营生,有几分头脑的艺妓便感觉,接下来的镰刀可能会割向自己。她们若不趁早离开平康坊,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窄。 可是户籍的迁移是与户部有关。秦英在礼部祠部任职,按道理是没有能力去为艺妓转贱籍为良籍的。她又不是手腕通天的侯君集,能让过去的户部尚书戴胄走个方便。 如今的户部尚书是高士廉,戴胄平调到了别处。秦英手里虽然有着高士廉的一个把柄,但是因此事和他做“交易”,无疑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非但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他还会把自己当成需要提防的人。 于是面对昭檀的请求,秦英只好表示无能为力了。 她和平康坊钟露阁的诸位艺妓官妓,确实有着很深的交情,然而秦英不会压上最近本来就不顺的官途,周旋于危险的边缘。 一瞬间秦英脑海里念头纷杂。她双手扶住首先跪下的昭檀,整肃了颜容才道: “五品官员在你们眼里可能已经是一方巨擘,然而在朝堂上依然是无足轻重的,何况我非户部之人,在户籍上实在相帮不上。但若以后能遇合适机会,我必然会向户部之人建议清少乐籍复还良籍。让你们早日获得自由。” 秦英的这番婉拒已经是入情入理,昭檀纵然泪眼朦胧,却也说不出央求之言,只能直起身子道:“……谢谢大人。” 其他人都是跟着昭檀才想起求助于秦英的。见昭檀已经被劝住也就缓缓收起了大礼。 陌香拿着刚洗好的桃子进厢房,并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秦英长叹了口气。过去她为了梅三娘入狱的事情对陌香俯首而拜,陌香念着旧情没有二话,带着几个艺妓去了兴道里,求前朝萧皇后出面帮忙。如今昭檀等人都在对她俯首而拜,但秦英却没法像陌香一样,求高士廉出面帮忙。 人的境界还是各有差别。但归根结底,就是秦英无法用目前拥有的一切做赌。 秦英用竹签插着吃了两三块西瓜,就听厢房门一声轻响,抬眼只见阿碧和苏芩结伴进来了。 阿碧挽着苏芩的手臂,脸色有些惨白,汗随着下颚的弧线滑落,脚步已是走不稳了,离着桌案还有几步远,就气力不支地跪坐了下来。 秦英神色一紧,心想阿碧莫不是中了暑气。她快步走近了阿碧,伸手去切手腕内侧的脉,便回眸唤人去拿缝补衣服用的绣针,并和苏芩一起动手,让阿碧横卧在了桐木木板上。 “她小时候可能受过湿寒,身体底子不好,并不适合在伏天过度劳累。”秦英说话时已经想到阿碧受鸨母驱使过多,才会这样中暑。看来……向户部尚书提议这件事要尽快安排了。否则她不知道钟露阁的这群艺妓的未来会如何艰难。 秦英接过了小巧的绣花银针,拿素白手巾擦了擦,将阿碧的袖子挽了起来,在她的中冲和内关两个xue位上施针,又对后面已是目瞪口呆的诸人道,“阁中种金银花了吗,取些给她熬一碗汤出来。” “你果真是会医的。”陌香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看着秦英一丝不苟地处理中暑症状,缓缓道。 “深藏不露是为道。”秦英目光盯着针尖处流出来的血丝,用帕子拭掉之后回答。 “太子的足疾是被你治好的。”陌香用着肯定的语气道。 “他是否好了连我都不清楚。”秦英回过头和陌香对视一眼,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就像是在问陌香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表面是升官加禄,实际是被赶出来了。”陌香将手中的竹签子插进了高脚盏中的西瓜,恍然没见到秦英眼神里的惊异,继续道。 “有时候我怀疑你能知普天之下所有事。”秦英眨了眨眼,想到一年前的陌香将自己带进了钟露阁无人的园子里,一语道破秦英乃是女身。冰山美人陌香在寡言的背后,藏着一颗极度敏感的心,能从春秋笔法中见微知著。
“相思为何不去相见?”陌香语气平淡地问着,好像自己并没有捅破秦英的心事。 “我从未……”想念。然而说到一半秦英就不敢再自欺欺人了。 她们俩当着诸位艺妓的面打着哑谜,旁若无人的态度让别人都无法插嘴了。直到苏芩道了一声阿碧醒了,秦英才将两个绣针拔下来,从刚过了热水的手巾再擦一遍,收进堇色给自己的绣匣里。 看着阿碧就着苏芩的手,皱着眉将一碗金银花汤喝下,秦英终于安定心神。掐算了一把过来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在钟露阁耽搁太久了。起身准备离去,秦英指了指小几上放的高脚盏道:“伏天虽然酷热难耐,但还是要少吃大寒的水果,比如西瓜。” 然后秦英看到堇色的嘴角抽了抽。因为堇色刚才吃的西瓜最多。 “大人慢走。”堇色在秦英迈出厢房的时候勉强挤出笑来。 无视着鸨母出了钟露阁,秦英坐进车厢里道:“今天再去一趟皇宫吧。”得到了陌香的点拨,她有些想要直面自己内心的想法了,只是不知李承乾有无空闲见她。 思及此处,秦英的唇边扯出了一丝笑。太子殿下和世家贵女们接触频繁,这虽然是长孙皇后的功劳,但他对阿娘的用心并没有表现出明显反对,那么……大概是忘了过去对自己做过的荒唐之事。 忘了的话她就要让她记起来,若是没忘那她再继续吊着他。 这就好比是猫捉到老鼠,想要将它吃进肚子里,又忍不得看它轻易死了,便放了又捉,捉了又放,看它精疲力尽后才施施然地对它下黑手。 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距离他成亲还有四年时间,她其实也分不清是谁在吊谁的胃口,只是想将主动权握在自己这里。这源于她无与伦比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