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此疯乃彼狂
站在窗前，云南飞看着外界阴暗的天气和星星点点的亮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十分钟后，文仓颉带着叶龙急匆匆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边走边叫道：“云南飞、贺健！你们俩把这台电脑送给易良！” 说完就扔出电脑，云南飞转过身来，接住了电脑，出声问道：“他现在很危险吗？” “非常危险，十有八九会直接死亡。”文仓颉急促的说道。 云南飞平静的举起电脑，说道：“那这个东西能为他提高多少生还率？” 叶龙没有说话，眼睛瞟向别处。 文仓颉犹豫片刻，说道：“大概百分之十，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才百分之十？“云南飞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冷声说道。 文仓颉也沉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也很愤怒，但是，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 “你以为我现在心里很好受吗？但我尽到了我的努力，你也必须这么做！”文仓颉快步冲到云南飞面前，双目圆睁，几乎要对她吼起来。 “我知道了，贺健，走。”云南飞直视着文仓颉的双眼，如此说道。 贺健沉默的站了起来，没说什么，向着门外走去。 云南飞抱紧怀中的笔记本电脑，也向外走去。 “先打我一顿吧。”门外，贺健略有无奈的说道。 云南飞点点头。 无数灵魂伴随着破碎的图形向方舟的方向飞去，两人借此确定方位。 而那汇聚中心，易良此刻的闪躲速度已经渐渐变慢，不时有攻击落在他身上，力道很轻，易良最后索性不再移动，全身心的投入到对算法的破解中。 “小黑，生命树阵图完成了多少？” “十个圆出现了一个半，线条已经有三条，你这么做真的不要紧吗？”小黑有些担心的说道，它可以观察到易良的意识，此时易良的意识好像一杯纯净水，不断有外界的各色染料滴入，渐渐污染着易良。 易良一笑，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实在不行，我直接抹杀掉那些灵魂，那就简单多了。” “唉，好吧。”小黑无奈，如果换做直接抹杀灵魂，事情确实会简单很多，但是易良做不到。 异界生物慢慢镇定下来，在仔细的观察和计算过后，它发现，易良的速度远远慢于生命树阵图出现的速度，但是易良每消除一个灵魂心底的影子，造出的神的力量就会弱一分，想到这点，异界生物略有不安，若是生命树阵图完成时，融合而出的神灵的力量刚好差一点达到那个值，打不开空间障壁，不能把它引渡到这颗星球上。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点，它控制着方舟首部被湮灭意识的祝融和古光，配合余下的二王一神冲着虚空中伫立不动的易良一阵猛攻。 易良察觉到这点，略微放慢了破解速度，抽出一点心思移到这边，既然要打，那就速战速决，他还没有傻到硬接这么多五级能力者的攻击，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 手中核火隐现，下一秒易良消失在原地，对着正在为几人覆盖银膜的地王冲去，他现在的速度比尸王还要快一分，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巨大的空气波纹向着四处散发，后方远处天际上猛然出现一个窟窿，浓重的乌云伴随着闪电被极度压缩的空气撞开，道道阳光洒落黑暗的海洋，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前方的空气来不及闪躲，因为速度太快易良的精神力护盾就像撞上了一座大山，阻力无比巨大，这也是速度越快越难加速的原因，空气此时变得比钻石还要硬三分，但如此之硬的空气，还是被易良生生以蛮力撞开，手中核火越来越大，虽然仍旧微小，但那股危险之感，却是前所未有的强。 直接通过撞击原子核消耗的能量太大，以现在拥有无极吸星功的易良也负担不起那个量，所以九阳核爆拳所制造出的核火，真的只有拳头大小，这么小的核火，它的好处在于，可以几近完美控制。 异界生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地王的身体就被极度压缩的空气狠狠的撞了一下，声音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核火拳就打在了地王身上，一拳接着一拳，零点几秒间至少有上万拳打在了地王的脑袋上，核反应带来的超高温和超高压成为了主要破坏力，刚刚奔到这边的空气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一连串的巨大爆炸轰向四面八方，从方舟飞来的祝融和古光两人甚至还没有接近，便已经被秒速数千米巨大风暴吹飞。 一秒后，地王体内能量耗尽，瞬间被打到灰飞烟灭。 两秒后，站的稍远的共工和海王被冲击波击中，因为强相互装甲的消失，瞬间便被打成rou泥，化为水后被蒸发，被强劲的上升气流带往高空，一去不回。 三秒后，方圆五千米之内的所有乌云全部退散，露出了下午的和煦日光，远处赶来的祝融和古光被冲击波吹飞，几秒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温暖的阳光斜射在在黑暗的方舟上，斜射在已经有了根部的生命树阵图，显的生命树愈发神圣，易良看了一眼远处的祝融和古光，不再理会，这两人对自己没有丝毫威胁。 解决完毕，易良再度把心力投入破解工作，异界生物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地王就这么被杀了？那易良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真是谨慎啊，没想到，在这种落后的地方，也能碰到这种人物，或者说我的种族早已经被腐化了吗？”异界生物如此想道，敬佩归敬佩，敌人就要用对待敌人的手段去招待。 此时云南飞和贺健正奔跑在海面上，急速摆动的双腿使他们可以在海面上自由移动 ，只是从某人身上的青肿看来，他这一趟似乎并不是很愉快。 “你刚才就不能打的轻一点吗？我都感觉到痛了。”贺健出声问道。 “心情不好。”云南飞冷声说道。 沉默片刻，贺健问道：“易良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很强。” “一个沉默又固执的人。”云南飞思考片刻，如此说道。 “是吗？好吧，看来你很关心他啊，这么说来，我跟了一个不错的房主？”贺健见气氛实在太过沉重，开玩笑般的说道，他也不指望云南飞会回答。 没想到云南飞却说道：“是的，我认了一个好师傅。” 贺健惊讶的说道：“你和他是师徒关系？他都给你教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非要说有，那就是平等吧，我有时候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路边的一棵草，和一个人类在他眼中，价值是相等的，但是，有时候又不是，或者说，价值相等，但意义并不相等，我也很难理解。”云南飞罕见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语速也很慢。 “这只能说明，你们的世界观不同，就我看来，他很有原则。”贺健应道。 云南飞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阳光照耀之处。 “四亿零五百人，这是我现在的完成量，有一亿多人已经进入了生命树阵图，小黑，帮我计算我还能支撑到多少人。”易良有些结巴的问道。 小黑则焦躁的说道：“最多还能支撑三亿人，你现在的记忆掺入了太多的杂质了，即使你的大脑正在过滤和遗忘，也会留下痕迹，再多一些，恐怕会被扭曲认知，那么多人各色各样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人生观，正在悄然改变着你自己的三观，恐怕你这三亿人弄完，你就变成一个疯子了。” “记忆我自然会处理，认知如果被扭曲是不是说明，我的意志仍然不够坚定？”易良反问道。 小黑迟疑，它有些不敢说，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它认识到，这人的固执程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意志这东西真的不好说，没有一个量化单位，很难比较，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从五亿人开始抹杀吧，你必须记住，你现在并不是一个个体，你的份里还有我。“小黑有些急迫的说道，它就怕易良固执下去，毁掉自己，到时候一切就完了，它自己估计也要被永远困在这个疯子的脑中。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它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易良是它的希望，最后的希望。 易良沉默，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仍旧不甘心啊。 意识空间，良久，易良突然说道：“意识中掺入其他杂质，我的意志力如果比那杂质的主人要强，是不是可以避免被污染？” “我可以用别人的意志，来作为度量单位，不对吗？” 小黑大惊，他的意思是？！ “如果我能击败压倒这几十亿人的意志，是不是代表着，我的认知并不会改变，至于记忆，你可以帮我备份，不对吗？” “这样不就解决了吗？”易良平静的说道，一个反问句的语气，被他说成了陈述句。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认知被改变后，你自己并不会意识到被改变，反而会认为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接着恶性循环，你现在这个属于你的人格，就永远的消失了，认知改变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么做很可能引火烧身！”小黑劝说道。 易良没有正面回答小黑，而是说道：“意志这种东西，是唯心的吧？” 小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是的。” “那我如果自信到相信我的意志凌驾于其他所有意志之上呢？也就是说，我不去抵御外来杂质的入侵，反而吸收，同化他们，让他们共同尊我为王。” “这样就不会改变了。” 小黑沉思，忽然一抹灵光闪过，这样做，似乎确实可行，只是，易良他真有如此自信吗？不，到了这个份上，这应该叫自大狂？不不，这个似乎应该叫自大神，能够百分百确信，我是正确的，你们都是错误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这不该叫自大神吗？ “你确定你能做到吗？” “我做到，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别忘了，我可是心理医生啊，在我眼中，其他人不是傻子疯子，就是即将变成傻子疯子。”易良反问道。 小黑察觉到什么，久违的大笑一声，说道：“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其实你才是那个疯子！”它已经意识到，能说出这种话的易良，做出这种决断的易良，必定不是临时起意，也就是说，易良和自己扯了半天，原因只有一个，说服自己，至于易良自己，本质上从没怀疑过自己。 “我不疯，我只是狂到没边。”易良笑着说道，征得小黑的同意，是他走到这一步最后阻碍的消失，他怎会不知，小黑和自己是命运共同体呢？ 他要对自己和小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