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老人的信念
秦莫收好了小树苗，和小红一起绕回了木屋前。 未名老人依旧默默凝视着远方，神情专注无比，掉在地上的拐杖还保持着秦莫拿着石锄离开时的样子。 “老人家！老人家！老人家！” 秦莫轻轻的呼唤了几声，但未名老人没有应声，似乎不曾听见。 “咕噜，有木有搞错？我们是来道别的！”小红飘在秦莫身后，不满的嘟囔着，不过由于刚挖了未名老人的一棵最大的树，小红也没有跑前面去大声喊。 隔了很久，老人才起身准备离开小木凳，秦莫连忙拿起掉在地上的拐杖递给了未名老人。 “哦，小伙子，树选好了？” 老人看到眼前的秦莫，接过拐杖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些小树该浇水啦。” 秦莫还未回答，未名老人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朝水缸走去。 “老人家，你说需要各自浇多少瓢水，我来吧。”见状，秦莫迅速放下手中的石锄，走到水缸前。 “小伙子，先浇小的那棵，二十瓢。” 未名老人咳嗽着，又坐回了小木凳上。 “一瓢，两瓢……”小红飘在旁边，帮秦莫数着瓢数，是不是夹着句“秦莫加油！” 秦莫很快按照老人的吩咐，依次给三株小树浇完了水。 “咳，咳，小伙子，你选了那棵树啊？”未名老人望着屋后小树林，问道。 “咕噜，当然是最大的那棵！”小红抢先回答着，似乎很兴奋般，嚷嚷道：“我会很细心的照顾那棵小树，冷了让它晒太阳，渴了给它浇水……” “小伙子，一定要记得老朽的要求，”未名老人似乎听不到小红乱嚷的声音，而是吩咐秦莫：“它渴了，要记得给它浇水；它冷了，要记得让他晒晒太阳……” 秦莫顿时满头汗水。 老人絮絮叨叨中，秦莫逮着一个机会，借口说要将石锄放回屋内，未名老人这才停止了叮嘱。 待秦莫出来，老人已然又开始默默地望着前方那片荒芜的沙漠出神。 “老人家！老人家！老人家！” 秦莫不得不再次开始呼唤，心头满是闷然，同时也带着丝伤感，如果没有发生那场灾难，也许再过几年，自己的父亲也会听力开始下降吧？ “哦，小伙子，还有什么事？” 老人这次很快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秦莫。 “老人家，我知道一条离开这儿的道路，能够离开宁阙山脉，抵达大秦帝国……” 秦莫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希望老人能够一起和自己离开这片地方。毕竟一个孤寡老人，独自留在这荒山野地，周围又危机四伏。极不安全。 “我已经老了，外面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老人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天空，继续道：“其实离不离开这，都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秦莫打断了老人的感慨，想说些什么。 “小伙子，你那那边沙漠多荒芜啊，”遥指沙漠，未名老人的声音变的沉稳，皱纹密布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光辉，透露着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说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绿树栽满对面的沙漠，也算是老朽这剩余时间的唯一愿望吧！” 秦莫默然，有种人为一个信念而执着，甚至疯狂；如果在信念和生命两者中做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为信念而死亡，正如秦莫为了查明前世的那场灾难，不惜冒着的追杀，也要潜入大秦帝国…… 对这些信念的执着者，最高的敬仰便是顺从他们的意志：名将马革裹尸，义者赴汤蹈火！ 秦莫不再打算劝告未名老人，因为那是对他最大的不敬！ “老人家……”秦莫弯腰深深鞠了一躬，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伙子，这片荒芜的沙漠，需要绿树，需要生命。”未名老人伸出拐杖，指着前方荒芜的沙漠道：“老朽领悟这一点已经太迟，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秦莫没有插话，任由老人说着，但心中的疑惑却开始增加。 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平常老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宁阙山脉中，执着地要将绿树载满对面整片荒芜的沙漠，到底为的是什么？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吗？ “小伙子，陪我过去走走吧！”老人打断了秦莫的沉思。 秦莫闻声，搀扶着老人站了起来，却看见小红正在不停地围着房前的三棵小树苗转悠。 “小红，走。”秦莫招呼小红跟了过来。 “咕噜，秦莫，要去岁月之路了么？”小红听见秦莫的喊声后，飞快的飘了够来。 秦莫摇了摇头，道：“先送老人家去沙漠。” “有木有搞错？咕噜！”小红闷闷不乐，转了个圈，道：“那个破沙漠有什么好看的！” 秦莫伸手一巴掌将小红拍在了地上。 近乎十丈之高的无头石像默默的屹立在荒芜的沙漠中，面朝东方而立，一只巨大的石手斜指苍穹，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浑身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看着眼前的石像，秦莫忍不住身子再次开始颤抖起来，它到底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和出现在黄河石像之间可有联系？！ 未名老人说过，无论身前多么尊荣显赫，终抵不过这悠悠万载岁月，到头来只是黄土一堆，石像一座；但反过来岂不是说，这无头石像也许曾是一位尊荣显赫的人物？ 但是石像上那两条自双臂之处交叉划下，直达腹部，几乎要将整个石像分裂成数块的的裂痕是怎么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微裂痕又是怎么来的 不只是这无头石像，就连这片荒芜的沙漠，秦莫一样看不透，未名老人刚出来时的神秘举动，以及那个要将绿树栽满这片沙漠的信念，都透露着古怪和玄机。 “待我修为有成，必会再次回来，一探究竟。”秦莫心中暗自下决心，默默地说道：“前世的血色黄河、今生的无头石像……我秦莫一定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