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搭救

    方见南脚程加快，不到两天功夫便赶到了永安城外，在客栈落脚时吩咐家丁小周给她买了套小号的暗纹月白织锦长褂，她想到自己区区一女子要辗转三教九流之中多方打听方外异术，打扮成男子模样会少惹许多麻烦。方见南初到张家时风尘仆仆的，还未褪去脸上蜡黄气息，此刻经过卯月近一年来的悉心照料，现在出落的肤色水润透亮，气质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优雅精致。只是方见南一开口，不出十句话，便肆意显露出她那副不拘不俗的男儿性子。

    第二天一大早，换上新的男装，方见南出门时那副通身贵气的羸弱公子形象，惹得对面酒楼里老板娘注目许久。

    方见南女装时清秀明丽不甚出众，男装却是别有一番风姿，这世上有些女子，生来便是鹤立鸡群，气质偏颇。只是这样的美，需要别样的人别样的眼光来细细品味。方见南便是这样的女子。一身月白本就干净出挑，女子的五官也比寻常男子细致，洒脱的举止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越发临近永安城，路上行路的人便越多，方见南受到的注目便也越多，而方见南看到算卦的和尚道士或者模样出奇的人物便上去打听询问，更是引人瞩目了，身后四个家丁横竖拉着也拉不回来，只能无奈的跟在方见南后头。他们想到和张暨白出门时的情景，细细比较起来，若是单论招蜂引蝶的本领，张暨白远远不及他这位新夫人。

    到那永安城门外，已经快到午饭时辰，方见南一行五人正觉有些饿，前方进城的人自觉排成两行，甬长的进城队伍缓慢的往前走着等待守城士兵盘查。驻足等候时，地檀精见人多不方便与她闲聊，跑到旁边贪玩儿去了，半个时辰过后地檀精的声音又悄悄在耳边响起：“仙子，你身后那男子打量你好久了。”方见南也觉得后面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以为张暨白派人跟了上来。回头望去并没看到张府中人的熟悉面孔，只见一个玄衣少年分外显眼，他年纪看着像是二十出头，站着的样子僵僵的有些别扭，身后也跟着四位随从，看那些随从的样子便知来历非同小可。

    他转动眸子见方见南望着自己，便大方的与她对视许久，方见南着了男装便以自己是男儿身一般行事，也大胆起来，笑着冲那少年一抱拳。这一抱拳把那玄衣少年逗乐，不过他脸上那一笑闪瞬即逝，好像流星滑落般，方见南看他眉目神情正在由上到下将自己细细打量，一面冲她微微点头，就算是还之以礼了。

    方见南心道：出身大户便如此心高气傲，就算他比自己年长，自己方才行礼，竟然点头示之，难道这皇城脚下真的是遍地官宦诸侯不成？刚想到这里，家丁示意她转身跟紧队伍，方见南便径直跟着人流往前走，不再节外生枝。

    眼看还有五六人便轮到方见南一行人过关了，方见南心道大事不妙，此时身着男装，永安城门前男子是要搜身的，这可怎么办才好。女子名节事大，永安城今日不入也罢，回头叫上四个家丁便往回走，正走到那玄衣少年面前时，身后守城的禁军竟然追了上来，伸出佩刀将方见南拦下：“你们五人何许人也？”

    “我们自长宁城而来。”方见南不卑不亢坦然答道。想起竟然忘了带晋王的请帖，顿觉自己太过大意。

    “来了又为何不进城？”

    “突然想起忘带了东西，正要回去取。”

    “忘带了还是多带了？给我搜！”

    “官爷慢着！”此时家丁小周上来将方见南拉住，向领头的说道：“官爷，我们家公子不是坏人，来永安城晋王府探亲真的是忘带了东西，正要回去取来着，您看这大夏天的几位官爷当差也不容易，何必伤了和气。改日，我们还是要回来的，再来时请诸位官爷喝茶，官爷您看如何？”

    “油腔滑调，搬出晋王殿下来压人，又想贿赂本官不成？形迹如此可疑，你们愣着干嘛，都给我搜！”

    这说话的是禁军副统领乔山，他向来执法苛刻不留情面。

    后面跟着的禁卫军得令后上来七手八脚的拉开了四个家丁，方见南一时乱了章法，突然想起晋王的令牌落在张府里未带，混乱中乔山一把抓住她胳膊，见她指甲染色怒道：“你一介女流，怎会衣着男装？带她去府尹衙门治罪！”

    方见南心里难言之隐无法三言两语说清，正在万般焦急时，玄衣男子大声说道：“慢着！”

    乔山之前并未见过这位玄衣男子，依旧不留情面道：“禁卫军抓人，哪里轮到你说话！”

    “禁卫军职责所在，乃是保卫永安城防，此地在永安城外，大人权柄外伸的厉害啊！”玄衣男子不依不饶道。

    “衣着男装乃是大破体统，我身为禁卫军副统领，当然有职责抓她归案。”

    “身着异装于律法的确不合，不过府尹衙门并未立案，何谈归案之说？”见乔山一时语噎，玄衣男子又道：“就算要追究她身着异装也是永安府衙的差事，况且你还未搜身便要抓她入城，也破了你禁卫军三进三出的条例。”

    “那我搜她便罢！”

    “好胆量！不知她来历出身，便敢动她，没听到家丁说她寻晋王探亲么？”

    家丁此时反应很快“我家新夫人是晋王殿下义妹……”

    还未等家丁说完，玄衣少年便打断“既已经嫁为人妇，大人也要继续毁人名节么？”

    副统领乔山悻悻的，“哼！”扭头就走了。

    “见到当今……”

    玄衣少年身后一人欲喝止乔山的脚步，玄衣少年微微扭头，那人立时止住了声音。

    “多谢兄台搭救！”方见南又一抱拳，想到他已经知道自己女子身份，脸上微微泛红，立即收住手上动作。

    “已经嫁做人妇，还是恪守妇道的好！”玄衣男子说的时候正义凛然，眼神里又有方见南轻视之意。他早先注视到她的时候，便看出她是女子，方才听说她是新夫人，又说是晋王义妹，当她鱼目混珠。

    “我的确有婚约在身，不过一路上为了便于行事，这副装扮也是不得已的。”

    “哦？可惜我不爱多管闲事。”玄衣男子说罢就往城中去。此番与乔山纠缠全为亲自会一会这个新晋的禁卫军副统领，方才周旋，他心中了然乔山为人，达到目的，便对方见南不屑一顾。

    方见南心中对他还是有感激之情，不然不知道要惹多大的麻烦出来，此地不宜久留，方见南带着一行人寻了城郊外树林处，家丁们早早清出了一片树荫遮蔽的地界，方见南飞速换回了女装。

    再进永安城时，果真见到热闹繁华的景象，只是地檀精不知何时又不见了。如方见南之所见，许多奇门隐士都齐聚永安，被请来的，不请自来的，云云总总。方见南心道：正是来对了地方。父亲的死和罗星门脱不开干系，盼望解开谜团的同时方见南也提心吊胆着，杀害父亲的凶手此刻就在永安城也说不定，此刻她还未知那帮罗星门人的面目，现今更是敌暗我明，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