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红颜
城镇小摊，行人规避。苦境的居民似乎习惯了大街上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场景，见秦晓川动剑，虽然远远避开，但兴奋地聚集在远处指指点点的也不少。 不过对面的三个人可就没有那样悠闲了。说实话，这个时候秦晓川在这一方江湖中的名声不咋地。先不说他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关说这家伙的剑法基本上都是脱胎实战，看起来轻描淡写其实效果很有点凶残。 三名武者本来看这铺子里的漂亮姑娘对一个年轻小伙儿另眼看待，有点儿不甘心想过来找茬。先听诗号，里面有人已经浑身一抖。再有剑旁冷风吹过，发热的脑袋终于清醒了点。最年轻的那位猛地扯住身边同伴的衣袖：“是那柄剑……” 剑铃妖剑，风过飙血。传闻中，卖棺材的渡白川正是使用手中妖剑掀起杀风，一举消灭了百名正道人士。听说那些人都是莫名其妙就爆体而亡，现在妖剑在前，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 很犹豫。 伴随敲打桌面的笃笃声，大胡子的武者额头不免落下冷汗。最先迈步的人最先打了退堂鼓，慢慢后退一步：“抱歉，打搅了。” 有一个人退就有第二个，很快三人重新退回原来的位置，站立不安连酒都喝不下去了，匆匆丢下银子转身就跑，好像跑慢点就会被死亡之风追上似的。 所以秦晓川才懒得动手。他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那三个人一定是外地人，并且一开始就没认出自己。小姑娘磨磨蹭蹭送上一叠切好的rou，刻意绕过了地上的剑，却还是满脸娇羞。这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细腻又嫩白，正好是秦晓川比较欣赏的那种。他认真思考，自己给葬蓝山带回去一名弟媳妇会怎样。这里的女孩子一定不会把他挤下床，秦晓川真的有点心动了。 就在这时候，秦晓川忽然伸手，猛地将上菜的小姑娘拽到自己身后！ 地上插着的剑嗡地一声，应景激射出一道光芒。一道剑光由前方而来，宛如白虹贯日般的气势，却又带着一丝极为微妙的灵动。 小姑娘“啊”了一声，向后跌倒。秦晓川一掌拍向桌面，两只筷子一左一右拦向剑光，而铁剑微颤所发出的剑风则先发而后至，由半空旋落，攻来人之后背！ 持剑从天而降的人，竟然也是一名女子。粉红的罗衫，高高的发髻，黑发如云别着金簪，一看就不像是个普通百姓。 “你便是渡白川？”女子声音如冰冷冽，长剑回旋，与铁剑剑风交击叮当一声响，来势虽然被筷子所阻挡，但左手一挥红袖，赫然一道掌风继续向前，掌风微微透着碧色，像是有毒。 “我不认识你。” 秦晓川原本浮动的心思立刻转为清明。他的体质不畏毒，但也不能就这样傻乎乎硬挨这一掌。他一脚蹬翻木桌，借力后退，同时身体一旋抱起瘫在地上的小姑娘，袖中银光一闪，短剑卸去八成掌劲。碧绿的磷光飞散开，落在木桌上，立刻将桌面腐蚀出星星点点的坑。 蓝衣一闪，秦晓川已抱着小姑娘避到了柜台旁边，将脸色煞白的小姑娘往地上一放。 又是一道剑光从背后刺来！ 红衣女子满脸不依不饶，眼神冰冷，剑法刁钻而狠辣。秦晓川背对着剑光，右手手指猛一扣腰间铜铃，叮地一声，声音向外扩散。 这个铃铛可不只是装逼用具。虽然选择铃铛作为信物，秦晓川其实是想到了未来会出现在武林中的羽人非獍。 叮铃。 音波扩散，常人无法察觉，也无法利用。但早已被秦晓川摸透材质的铁剑却因为这轻微的音波而共振起来，原本储存在剑中的一道气劲受感应而流窜。噌地一声，铁剑骤然拔地而起，如闪电般回到秦晓川的右手。 铁剑一架一搅，秦晓川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右手剑锋如电直接破开身后剑招之缝隙。红衣女子险险被铁剑划伤手臂，立刻向左侧避开。但就在这时，铁剑嗡地一声，无形气芒向四周扩散。红衣女子突然感觉体内气血沸腾，一时失去控制，长剑脱手飞出，夺地钉在翻倒的木桌上，而铁剑已指在了咽喉。 以剑御灵，人，也是万物之灵！ 秦晓川头也不回，抬手想安慰吓坏了的小姑娘，挤出温和的表情：“没事吧？” 小姑娘咬一咬唇，不抬眼，默默避开了秦晓川的手。 好吧，早有预料，这是三年里秦晓川第七次被江湖风波搅散了桃花。这一定是他女朋友的诅咒！心里一时不太开心，秦晓川右手铁剑就有点重，后方红衣女子闷哼一声，脖子上已流下血迹。 那女子长得也挺美，就是眉如细剑，脸较瘦，目光如刮骨刀一般锋利，不是秦晓川所喜欢的那种类型。 他喜欢如练峨眉那样有气质的女子，也喜欢略丰盈的脸蛋和身材。 如果对象满足不了气质，满足脸蛋和身材他也不挑剔，而且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让人在练剑只余谈个恋爱，秦晓川一点也不想做那种会孤老终生的剑客啊。他真不是修无情剑道的料。 秦晓川收回了手，沉默地转过身。还以为这一次遇到了一个不怕武斗的小姑娘，结果依旧是一场梦。 “你是谁？要做甚？”秦晓川心情不好，脸色就挺冰冷。 他一剑指着红衣女子的咽喉，居高临下，气势凌人像是一个纯正的反派角色。 “我为青松剑楼八名无辜妇孺而来！”红衣女子挺起肩膀，面寒如冰，看起来比秦晓川还要盛气凌人：“既然有如此剑法，可惜行径为人不齿！” 这是要闹哪样？那个地名秦晓川早就想不起来。他低头看向铁剑上染着的血，左手扫出一阵风将地上的布条吸过来，抽手，包剑，俯身，一连串动作让僵立后方的红衣女看得一愣一愣。 然后秦晓川抬手拿衣袖，啪地按在了红衣女子脖子上的破口上……只是单纯止血。 “我问心无愧。”秦晓川道。 “你与人比武，为何要备下棺材？你可知你离开之后，青松楼主饮剑而亡，楼中剑客为争夺权力，反害了无辜妇孺性命！”红衣女子语气很冲，恨不得一爪子将脖子上的手抽开。 秦晓川在这个时候就显示出身高优势了。他就这么往前一俯身，手指一用力，硬是居高临下让红衣女子一手扶着桌子不敢动。 “如果你想看我愧疚的脸，那是不可能的。” 秦晓川条理清晰道：“我为自己的性命负责，也为身边人的性命负责，最多也只能替别人收尸。”这是大实话。他需要与人比武来增强实战经验，在这个过程中难免有死伤，而秦晓川的能力，只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不是素还真，做不到肩负整个苦境的命运，却希望有朝一日，能负担起天疆降临苦境所发生的事。牧神在秦晓川的记忆里不是一个很靠谱的领导，而显然他的命运已与天疆联系在一起。那么整个天疆，要全靠凛若梅一人支撑吗？秦晓川自觉丢不起那个人！ “如果我死了，我身后也有妇孺。”秦晓川盯着红衣女子，将脸凑过去，两人目光相对能望进彼此眼底。 红衣女子动了动唇。 秦晓川目光凝聚，“你说的地方在哪？告诉我，我去送点钱？” 不打算背负别人的性命只是不想做束手就擒的傻事，秦晓川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但还是挺愿意做做好事。 良久之后，红衣女子道：“不必了。”她终于平复体内血气，猛一发力推开秦晓川，道：“我名薄红颜，如果你当真有心，便随我去绝仙谷！” 秦晓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