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徐家事
这日徐澍下朝回府，刚换下公服，就有人来报，“老爷门口来了个老汉，说是故人所遣，见老爷有事。”说着便将拜帖递上。 “嗯。”徐澍淡淡应道，并未有何反应，直到接过拜帖一看，顿时愣住。“他人呢？” “回老爷，在门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徐澍面色有些发沉，漫步至花厅。 到了花厅，果然见有一老汉在那静候，见到徐澍便上前躬身道：“徐老爷。” 徐澍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面生，“你是？” 福伯恭声道：“在下是是许府管家。” 徐澍点点头道：“这拜帖上写着你家老爷的名讳，我记得......” “拜候的是我们家老爷的亲族，日前见老爷生前遗物，有疑才用了老爷的名讳来安阳见徐老爷的。”福伯说道。昨日月初想起舅舅提起徐澍似有些古怪，遂留了心眼并未用陆明远的名义拜访。 “亲族？”徐澍蹙眉，“留了何物？要遣你不远而来？” 福伯没有说话而是从袖中抽出一份书信递上。徐澍疑惑的接过书信一看，正是那纸婚书。徐澍看后呆愣了许久。 福伯见他的神情，不由想起月初所说的拒不认婚约之事。心里正是忐忑之时，徐澍才缓缓开口道：“确有此事。” 见他应下，福伯的心里稍稍放下。突然徐澍两手一扯将书信撕成两瓣，而后又迅速揉碎。 “徐老爷？！”福伯震惊大呼，奈何那纸婚书已然成了碎片。 徐澍却淡定应道：“许管家稍安勿躁。”说着又叫来家仆吩咐几声，转声对福伯道：“那纸婚书确实是我与许贤弟定下的，不过那时我与他对饮大醉，胡乱应承下的。时隔多年没想到会被翻出来。” 福伯见他那样说，已是惶然无措。徐澍抚了抚他的肩继续道：“我所言非虚，否则那纸婚约为何没有署上我家三代名讳及犬子的八字。” 福伯一时语窒。 “再者犬子不日前已和首辅之孙有议亲，所以，这婚约恐怕是不能作数的。”他解释道。这时也有家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木匣递给徐澍。 徐澍点了点头，接过木匣又继续道“不过这事终究是我的过错，许贤弟已故，我也未能及时澄清。这里有一千两银子烦劳你带回去，告诉族亲这些钱权当我予许家赔罪的。” 说着便将木匣打开，只见白花花的银两已在其内。 福伯看着木匣眉头紧皱，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家麻烦你了。”见福伯没开口，徐澍将木匣放入他手。 福伯呆立了许久，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收下木匣：“如此我也只能回去告实了……” 待福伯走后，徐澍低头看着手中揉得粉碎的纸屑，眉头微皱。 “大少爷呢？”他抬头问一旁的家仆。 “回老爷，少爷还未回来。” “嗯。回来后叫他来书房见我……还有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最后交代道。 那边，福伯待着银两一路心事重重的来到杭府。 彼时，月初等人已在杭府等候多时。见福伯回来，急忙上前。 “福伯，怎么样了？”月初焦急的开口道。 “小……小姐……”福伯皱眉，不知该如何说起。 “爹，怎么了？”小筱见他吞吐不出也是焦心。 “这是什么？”一看他手中还捧着个木匣便拿了过来， 没想到一打开竟是白花花的银子。众人惊愕。 “这是怎么回事？！”月初蹙眉问道。 “是……是徐老爷给的。”福伯一脸委顿，回答得断断续续的。 月初忽而想起什么，袖中的手已然紧握成拳，又急急问道“福伯，那婚约呢？” “撕……撕了……”塌着脸福伯嗫嚅道。 顿时众人一时惊怒交加，心中已是知道了七八分。而后再听福伯一点点的将细节补充完整，惊怒又渐渐转为怔忡。 “月儿……”应若兰看着一脸静默的月初，心里忧极，但不知道如何慰她。 杭仲宣也是怔怔无言，尽管已让她心中有所准备，但真的发生时，他们能如何劝说？毕竟千方百计从承州而来，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杭叔，兰姨……我不碍事的。”月初垂眸低语，但眼眶却泛起红潮。 用手轻拍脸颊，努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唔，我真的没事……我，我出去走走……”说着便步态蹒跚地朝门外去，一副失魂落魄。 “月——”应若兰要再呼，没想到竟被小筱揪着袖子。 “杭夫人，让小姐出去走走吧……”小筱说到，眼睛也是红红的。见小筱那般说，应若兰也猜到，大概是月初的意思。于是便召来小厮让他悄悄跟在月初身后，以护她安全。 月初痴痴悠悠的走了许久，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到了徐府门外。 抬眼看着“徐府”两个大字，眼睛忽而酸涩不堪，恰听有马蹄声哒哒而来，望去有一锦袍男子策马而来，气宇轩昂。 月初突然慌乱起来，急忙背过身，躲在槐树后面。 待男子下马，徐府里也出来几个家仆，帮忙牵马，又有管家模样的人道：“少爷，你回来啦。老爷在书房等你。” 月初听到一顿，探出半个头。 看不见样貌，只得见一身墨色直裾，背影挺拔。他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入府。 月初看着看着，眼底热泪翻涌，滴落在地。她轻咬唇，抬袖胡乱蹭了两下，没想到越蹭，泪水越是外溢，最后呜咽起来，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拼命耸着肩压制着。 “云湘在看什么呢？”徐府斜对面的茶楼上，一个的男子正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 “牧言，对面树下有个女孩子，站在那哭了许久了呢。”女子倚在窗前没有回头。 男子闻言探身望去，果见徐府门外的树下站着一青衣女子，“大概又是哪个思慕徐士衡的女子吧。”他眉头微蹙道。 云湘点点头，“哭得真可怜。”让她也跟着有点儿揪心。 “好了，别看了。”牧言回身努嘴道，“快把点心吃了，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嗳，好。” 六月初夏，槐花已开。 花开荼靡，花下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