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盆洗手

    一个又一个炸雷打在祠堂外，吓破了这些强梁的胆！这惊天的雷声足足响了有三个时辰，在劈倒祠堂外的一棵枣树后，终于慢慢收声。

    太乙带着众人走出祠堂，看见被劈倒的树感叹道：“枣树何辜？”太乙回身看向众人，“今天枣树替你们受过，天帝为你们网开一面，再不悔改，天地不容！”

    王虎的娘看着枣树，瘫倒在地上，王虎上前搀扶，王虎娘道：“金盆洗手！”

    王虎为难道：“娘，你也容我准备准备，这天都要黑了，我到哪儿去找那金盆啊？”

    只见一个妇人弯腰和孩子说了几句什么，孩子飞快地跑开了，不一会儿拎回来一个金盆，妇人拿着向前道：“寨主，前些日子分到的。”

    王虎一见，金盆都有了，于是召集寨里的抢匪金盆洗手。有那嘴快的匪徒就嚷嚷道：“咱们不抢了，靠什么生活？你让我再从地里刨食吃，我可不行！”

    王虎听了道：“有谁和他一样？”

    此话问完，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人，迟疑着站了出来。

    王虎道：“收拾东西走人，哪里挣钱哪里去！”

    听了这话，有一人回头看了看村里的亲人，收回了迈出去的腿，重新站了回来。

    另外几个则伸手拉出了自己的妻儿，“走，回家收东西去！”女人们看看自己的男人，拉着孩子回家收拾了。

    这几个人则站到树下等着。王虎看了看他们，回身看着族众问道：“还有谁要跟着去吃香喝辣？！”

    有一个老人道：“不能干了，老天爷给了活路，不能再作死了！”

    王虎道：“果真不抢了，就过来金盆洗手吧？大家列个队，一个一个来！”

    就在大家一个接一个陆续洗手的时候，突然平地一声雷，树下的几个人全部被击中。众人被吓得四散。王虎被骇得大叫：“都回祠堂！”

    寨里的人都跑回祠堂，太乙看着这几个人自寻死路，无可奈何地摇头。玉凰上前探了探鼻息，回头看了看师父，摇了摇头。

    王虎回到祠堂对族众说道：“看到没有？天雷打死了！谁还想做抢匪？”

    祠堂众人如今都斩钉截铁地说：“再不盗抢了！”

    一会儿外边传来撕心裂肺地嚎哭声：“他爹啊，你这是怎么了呀？！”

    王虎出去看见几个妇人孩子围在死去的人身边啼哭。王虎道：“大壮，黑蛋，二傻媳妇，你们男人刚才被雷打死了。是老天教训他们呢！老天给了我们悔改的机会，他们没有珍惜，老天收了他们，是我这寨主没能劝住他们。”

    “你们男人死了，出去也没有活路，不如还留在寨子里做些洗洗涮涮的活，养大孩子还是可以的。”

    几个妇人刚刚还看见丈夫身强力壮地站在一边，一会儿的功夫就没有了气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也不管寨主说了啥，只管趴在丈夫身上拼着命的嚎哭，仿佛哭声能抵达天宫地府，唤回丈夫的魂魄。

    王虎一见不是这哭法，于是让一些妇女把她们拉到一边解劝。然后让一些已经金盆洗手的男人去处理死去人的后事，这边继续进行金盆洗手的仪式。

    如果说在天雷劈人前，金盆洗手只是一场漫不经心地仪式，那么在众人亲眼目睹天雷劈人后，金盆洗手更像是一种消灾避祸的符水，人们争前恐后地去洗手明志。

    晚上，王虎让女人们去准备吃食，自己和寨子里的壮劳力一起商议农作之事。

    太乙上前道：“寨子里怨气太重，若不做法事平息，寨子里不得太平！”

    王虎抱头道：“哎呀，麻烦事那么多！”

    可是自从知道太乙法力通天后，王虎对太乙的话是言听计从，听说要做法事，立马配合。太乙在寨子里做了三天法事后，对寨主说道：“寨主，寨里事情已毕，我们要离开了！”

    “你们走了，我娘怎么办？”

    “你娘心愿已了，可以安心上路了。你若想你娘能顺利转世投胎，自己就要好自为之了。”

    “我娘她……？”

    “有生有死，有始有终。老太太能见你重返正途，实在是有福之人。天帝仁慈，为族众网开一面，还望寨主能带着族众一心向善。”

    说完太乙便和玉凰消失在虚空中。

    王虎磕头便拜，玉凰在云头，将这方天地里的污浊晦气装入乾坤袋中离开。

    玉凰问师父，“我没有想到人间竟然如此败坏，会一个寨子都以抢劫为生。”

    太乙道：“人间为祸至此，方才需要凤族以身守护，需要凤族携带肮脏污浊之气投身火海，用火去焚烧净化，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人间！他们贪婪、自私、软弱，可是他们也可以清廉、无私、坚强！正因为他们拥有这些可贵的品质，所以屡次受到天谴，都能从灾祸中重新站立起来！”

    玉凰和太乙说着话远离。

    王虎听完太乙说的话后，急切地去看望娘，发现照顾地人做在客厅打盹。“我娘呢？”

    “大娘刚刚喝了碗参汤睡下了。”

    王虎走进去，发现娘面带微笑地躺着。王虎上前摸了摸娘放在被子外的手，发现异样后一探鼻息才知道娘已经仙逝。

    因为听了太乙的话，知道娘是寿终正寝，王虎没有太过伤心，只是让人来准备后事。

    伺候大娘的人惴惴不安，王虎见了道：“我娘这是回家了，不怪你，你下去吧。”下人感激不尽，不敢就走，跑前跑后忙着大娘的后事。

    安葬了娘，王虎就开始带着寨里的人整地，多年不劳作，好多地都荒了，人也歇懒了，干不了一会儿活就喊累。

    王虎自己也累，他站起身抹汗道：“是啊，干活累啊！你去当强盗，让天雷劈死你，彻底痛快了！”

    喊累的人不说话了，王虎接着说：“累了就歇歇，你少种地就少收庄稼，要是你能扎紧嘴巴不吃饭，你就不用干活了！”大家轰然笑了起来。

    有人抽着旱烟袋说：“虽说干活累，可是心里敞亮！以前当强盗，虽说喝酒吃rou，夜里睡觉都不踏实。现在地里忙一天，回家往床上一躺，别说有多美！”

    大家说说笑笑就把地里的活给干了……

    太乙和玉凰腾上云头，四下里一张望，选那氤氲不清的地方去。

    这次乘夜下降，看着是座集镇，夜深了，外面行人稀少。

    太乙和玉凰想找个客栈歇脚，没想到拍了几家客栈的门，没有一家开门接待的。太乙和玉凰无法，只好去街口的一个亭子间闲坐。

    天渐渐亮了的时候，有些卖菜的人陆续挑着菜出街了。零星地各家店铺也次第开门。

    早点铺也早早地开了门，玉凰对太乙说：“师父，我们去用些早点吧？”太乙起身和玉凰一起向早点铺走去。

    师徒二人随便点了些早点，还没开始吃，就有人请求拼桌，太乙点头同意。坐下后，这人就开始聊天，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之类的话题。

    太乙抬眼看了看玉凰，玉凰笑着接口攀谈。

    聊了一会儿，也没见这人点吃的，站起身拍着玉凰手边的包裹道：“镇上有点乱，你们要看好你们的包裹！”玉凰把包裹拿下来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多谢提醒！”

    这人走后，玉凰问太乙：“师父，刚才这人心术不正！一双眼睛不停地转悠。”太乙道：“这个集镇不简单，小心行事吧。”

    玉凰笑着说：“就是因为它不简单，我们才来这儿啊？！”

    太乙道：“吃完，我们先去找个客栈安顿一下，然后四处看看。”

    出门没多久，就有人搭讪：“二位外地来的吧？可要住店？”玉凰神仙当久了，不知道人间险恶，便爽快地说：“是啊，我们要住店！”

    来人热情地说：“跟我走吧？家中小店，干净、舒适、价钱公道！”

    “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来人伸手接过玉凰的包裹说：“二位请跟我来！”玉凰、太乙跟在后面漫不经心地走着，忽然前面的人手捂着肚子说：“哎呀，吃坏肚子了，二位客官稍等我会儿，我如厕去！”

    玉凰太乙相互看了一眼，只好站在街角看他去上街边的厕所。结果等了半天没见人，玉凰问师父，“他怎么还不出来？”太乙闭目一探，“他已经走了……”

    玉凰不可置信地说：“他就这样带着我们的包裹走了？！”

    这时一个小孩跑过来捡球，听见玉凰的说话，很不屑一顾地说了句：“难道还要请你吃顿饭？”

    玉凰听了小孩的话，反问道：“小孩你乱搭什么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被二猴子骗走了包裹吗？你们幸亏碰到的是他，要是碰到三哥，包裹丢了不说，人还少不了一顿打！”

    “你知道是谁骗走了我们包裹？来，你陪我们去报官！”

    “报官？你们想蹲大牢啊？不知道官府就是他们养着的吗？”

    “官府不管？那你们这儿的百姓怎么过活啊？”

    小孩乐了：“咱们这儿就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

    玉凰看着小孩道：“小孩儿，你可不能学他们，你得学好！”

    “学好能挣钱吗？学啥都不如学来钱的本事！你看我的！”

    说着小孩站在街口张望，见有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糖葫芦过来了，只见小孩走过去一把夺过来，大声叫道：“快跑，狗追来了！”

    这边打了个响指，街边一只黄狗就跑了过来，小女孩一见真有只狗，吓得尖叫一声就跑也顾不上被夺走的糖葫芦。

    看小女孩跑走了，小孩叫回了黄狗，只见小孩咬了一口糖葫芦，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走了，回家给我娘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