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有缘无分，便是如此
痕想了想，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要告诉你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音笑了笑，尽管心中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吧，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一定不是什么小事，不然不会连师父都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准备好了，快说吧……” 痕深吸了口气。 囚室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痕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阿音的眼睛。 沉默良久，痕淡淡地说道：“其实这件事，你可能早就听说过……” 阿音愣了愣，回忆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听说什么近期关于痕的大事。 阿音有些急躁：“你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快说啊！” 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口气说出来道：“……我答应了那门婚事……” 这句话路落在阿音的耳中，让她的大脑暂时短路了一下。 她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痕说的是什么意思。 良久，她才想起来，原来这句话是说，痕将要娶掌门真君的女儿，温玉君。 再一转念，阿音想起这件事掌门真君早就跟痕提过，只是当初痕是拒绝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复活之后，到跟着晴一起离去，去凤阳宫住了三个月，再到天狱之后，这件事情好像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阿音愣了愣。 从她离开灵隐派之后，好像只是短短的三个月，但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晴要称霸九州，甚至杀死了赤羽派的弟子；洛妍离开了灵隐派，接任凤阳之身成为天狱新的守护者；痕要接班掌门真君，当然也要娶他的女儿温玉君；而自己的乌雀之身似乎变不回去，只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再也无法从天狱中离开了…… 阿音眼神放空，脑海中空白得发呆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慢慢地醒过神来，对着痕，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哦……我知道了。” 痕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囚室之中一时间无话。只有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痕犹豫了一会儿，打破了这片宁静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阿音认真的想了想。 一时间，确实有很多感慨。可是想来，痕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自己一个在天狱之中，再也离不开的囚徒，又能说什么呢？ 阿音道：“如果是恭喜你的话，算不算？” 痕目光中闪过一丝呆滞。 阿音很认真的说道：“我真的要恭喜你。这么好的前途，灵隐派之中谁不想拥有呢？毕竟掌门真君愿意把女儿嫁给你，那就意味着他真的想要你接他的班。” 阿音说这些的时候很诚恳，所以在痕听来，更有另外一种滋味。 痕脸色严峻，虽然听着阿音恭喜的话，可是一点喜色都没有。 良久之后，痕悠悠地说了一句：“不过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喜的。” 阿音微楞，不由得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痕想了想，道：“对我来说，那是一种禁锢。” 阿音立刻听出了痕话中的意思。 一瞬间，一阵沉默。 这一种感情你知我知，两个人都心如明镜，根本不用说出口。 痕沉默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得不选择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他们生来，就肩负这样那样的使命。” 阿音忽然想起来，当初在凤阳国地宫里的时候，痕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他有一些东西必须要完成。 阿音知道，他所指的那些东西，就是痕作为一个青龙国的亡国皇子，必须要承受的一切。 痕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做到他一直想要的目标。 阿音忽然在这时候理解了痕，并且原谅了痕。 痕望向阿音，淡淡地说道：“如果我只是一个平民，我会选择的是我想拥有的，而不是必须拥有的……” 阿音明白了痕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暖。 痕慢慢的凑过来，一把搂住了阿音。 阿音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任何迎接的意思。她只是像一块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阿音只是心中明白得很。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今天，从此以后，她和痕就是永远的朋友了，再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阿音不知道应该觉得悲哀，还是高兴。 作为一个朋友，她应该替痕的选择而感到高兴，因为他将会有更大的把握，去实现他自己的报复，重新夺回原本属于他的皇位。 但其实，她的心中难过更甚于伤心，甚至还有一丝的遗憾。 有缘无分，便是如此。 “时间差不多了。”本来看到这两个对话，躲去一边的洛妍，不得不重新露脸提醒痕，“再不回灵隐派去，估计掌门真君就会知道你来了这里。” 阿音这才知道，原来痕是偷偷过来的。 痕依然不舍得地忘了阿音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向阿音挥了挥手。 这是告别的意思。可是阿音不舍得告别。 她艰难地抬起手来，也挥了挥，并且尽力向痕笑了笑。 痕点了点头。 阿音知道，那是保重的意思。也许，痕之后不会再来，所以他在临走之前，才会用这样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自己，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才会有这样多余的动作。 因为怎么看，这似乎都像是最后诀别才有的感情。 阿音挥了挥手，然后看着痕决绝地回头，直直走出囚室。 阿音却一直目送他离开，离开囚室，直到从一个窗口上看到，痕走到天狱的底层，从门口出来，祭出御剑，飞向了天空的深处。 阿音发现，这一串动作，痕一直做的很拒绝，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任何一个回头。 也许在最后一面的时候，早已知道了这就是最后一面，所以就已经把这影响深深地刻入记忆里，不需要再回头来看更多，留下更多的印象。 阿音忽然发现，从某些方面看来，痕也是一个超高定力的人。 这或许也是掌门真君欣赏他的原因之一。 直到痕的白点在天空中消失不见，阿音这才转回头来。 不知不觉中，洛妍也早就走开了。天狱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