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个疯子
海晴动作非常慢，继续延续着她曾经的手法，一笔一划都勾勒刻画的很深情，她仿若真的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故事中，然后将自己变成一个无关紧要却又不可或缺的角色。 身旁的人来来去去，成为一段时光的过客，而我看着她这幅认真的态度也就放下心来了，杨佳情和可哚一直死死盯着面前不远处的画稿，而我却不愿再将目光过多的汇聚在那张画稿上，因为我曾真实的经历过这个故事，所以我不认为海晴还原出来的会比那个场景还真实。 站在窗口，尽管我很想抽根烟，可考虑到此刻咖啡店中那些还在放松着的客人，我又只能忍住。 江风温柔的吹拂着我的面庞，我沐浴着这缕春天格外的造化，心里却想起了远方的人。 此时的江面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更清晰，我看到了对面码头的船只，看到了码头上大批的游客上上下下，那些循规蹈矩的生活好似贯透了他们的一生。 今天咖啡店中的客人确实比以往要更多，甚至还有些以往的熟客过来亲切的和我打着招呼，而我因为有心事，只能挂着并不太真诚的笑容回应着他们。 而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也不是与我叙旧，从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观赏着海晴的画来看，他们此行的目的显然就是这位清秀的姑娘，或者说在她笔下正慢慢成型的画。 我没有去嫉妒，或是不快，因为这是合情合理的，也是我所要达到的目的。 见他们都欣赏海晴的画去了后，我又一个人将头转向了窗外，江对面的那只客船又在江上游荡了一圈归来。 我眯着眼，想要看清楚那些游客脸上的表情，却因为这双目太过平凡而无法如愿。 正在我这么无厘头的盯着远处时，我的身旁突然想起了杨佳情的声音:“想什么呢？” 我因为对她心怀愧疚而有些微震，随机轻微的笑着:“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江面比以往要清晰的多。” “是吗？” 杨佳情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由衷的说道:“是比以往要清楚，但还不够清楚，因为我还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我有些惊讶的盯着还没有收回目光的杨佳情的侧脸，为她这一刻睿智且灵性的感知而讶异！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她却又接着抛出了一句让我心惊的话:“这个故事应该跟你有关吧？” 心惊后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于是只能选择沉默，可我的这种沉默在她的眼里显然成了默认。 “你不要有压力，我就随便问问，也不是真的想要挖掘出你的过去。”杨佳情假装洒脱的一笑。 我仍旧拿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着她，因为这一刻，我是满身罪孽的，我的心背叛了她，我又想起了那个最不该被我想起的女人，尽管是因为这个虚幻久远的故事。 见我依旧不说话，杨佳情也选择了沉默，于是这一段极长的沉默代替了这个难得的春日。 直到一阵有些诧异的喧闹声，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咖啡店中所有的客人都围在了海晴的身旁，而她也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见着周围的人指着画稿小声说着话，我禁不住走了过去，竟迫切的想要看一看这个故事会被海晴还原成什么样子。 我几步走到画稿面前，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只是我看了一眼以后就再也移不开了:在我的面前是一副没有上色的黑白画，画稿中的东西不多，有一个抱着猫的女人，在女人的身旁还有一个很帅气的男人，他们靠在江边的护栏上，护栏下是一湾清澈的江水，这对男女的身边还有着两棵枫树，男女脸上的神情被完美的刻画了出来，他们都在笑着，不同的是，女人的笑很温柔，而男人的笑却很洒脱，女人手中的猫咪伸着小脑袋凝望着男人，好像有些好奇，又好像想要亲近男人…… 这幅画面定格在这里，而我却出神的凝望着，我脑海中关于那晚的记忆好像被这幅画替换掉了，我开始忘记了那是个夜晚，忘记了我和她只是初见，更忘记了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不规则的痛彻心扉的画面。 我好像又重新认识了她。 “店长，怎么样，还不错吧？我可是按照情姐来还原这个姑娘的。”海晴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此刻她正兴奋的问着我。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了却没有回复她的情绪。 海晴叫我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显得有点生气，她咬着牙准备骂我，杨佳情却拉住了她，很轻柔的洋溢着笑容:“画的很漂亮，我替黎洋谢谢你了。” “不客气，其实我挺开心能在这里画画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和愉快。” 周围的人对着海晴竖着大拇指。 我整个人陷入了一个深层的欲望边缘，往前一步就可以过上新生活，而往后退一步，我又可以回到过去，然后在每天的上下班里都可以见到那个美丽的姑娘。 …… 我盯着画中那个姑娘的双眼，目不转睛，却忽然感觉这幅画画的是如此的虚假，因为真实的她，并没有这么爱笑，而她的笑也只是一种伪装。 我忽然一脚踹在了画板上，吼道:“这他妈是骗人的，她怎么可能会笑？” 画板在我的摧残下，应声折断，周围人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海晴更是愤怒的推了我一把，骂道:“你这个神经病！” 骂完又立刻去扶着地上的画板，还有那幅如此真实的黑白素描画。 杨佳情赶紧上前来控制我的情绪，并跟客人们道着歉，客人们识趣的结完账离开了，而可哚则安慰着正蹲在地上的海晴。 这一瞬间我忽然又清醒了过来，我看着蹲在一旁默默拼凑着画板的海晴，突然深刻的后悔，我缓缓松开杨佳情扶着我的手，向海晴走去。 走到她的面前，我也蹲了下去，可哚叫了我一声:“店长大哥，你……” 话还没说完，杨佳情却已经拉着可哚出去了，把这片安静的空间留给了我和海晴。 我终于清晰的听到了她的抽泣声，我伸出手扶着海晴的肩膀，充满歉意:“对不起，我……我刚刚一时头脑发热……” 海晴一把打开我的手，眼神厌恶的盯着我，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疯子，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你赔我的画，赔我的画板！” 我痛苦的道着歉:“对不起，我一定会赔偿你的。” “你拿什么赔偿我，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海晴被气昏了头，拿起残缺的画板对着我扔来，我陷入了自责中，忘记了躲避……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我的额头处传来，接着我便感觉到有着液体从额头处顺着我的脸颊留了下来，我却像是丢掉了魂魄一样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