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当我想着那些让我痛苦不堪的明天时，巫诗诗已经将熬好的清粥端了进来，然而放在厅中的桌子上。 一双漂亮的脸蛋被冻的通红，但她却笑着向我示意了一下:“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桌上正热气腾腾的粥，面带微笑的轻轻喝了一口。 “怎么样？还行吗？” 巫诗诗凑了过来，一脸紧张的问着我，我看着她的模样，她那因为寒冷而红红的鼻梁刺激了我的心，我忍住心中的感动，很无语的回了一句。 “太烫了，我没尝出来。” “得了吧你！”巫诗诗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肯定是被我的手艺折服了，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就一碗清粥，能看出什么手艺？” 我不甘示弱，盯着手中碗里正散发着一阵清香的粥，小声的嘟囔着。 “拜托，这清汤小粥也是能分出好坏的好不好，跟你这种天天电饭煲煮饭的男人简直说不清。” 巫诗诗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碗，丝毫不介意的就往她的嘴里送，吃了几口后，她冲着我就是一顿骂:“这粥明明这么好喝，果然跟你这种生活白痴讲不了道理。” “你说谁是生活白痴？” “你觉得呢？” “那你上次还吃我做的面条吃的津津有味！” “我看你也就下的面条能吃了。” “……” 和巫诗诗的对话总能让我褪去那些烦恼，也许她天生就是一个生活里的高手，毕竟她的出生是如此的平凡，所以对待生活里的材米油盐，总会比别人更用心。 我注视着她那张完全可以迷倒千千万万同龄男人的脸，还有她那头漂亮的头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她应该会找到一个很适合她的男朋友，或许，现在就要结婚了也不一定，毕竟农村的孩子都流行早婚。 陷入自责中的我，越看她会越觉得难受，况且她刚刚才又为了我做了一件原本无需动手的事。 被病痛和心事折磨的我，就这样越想越难受，可却又不能忘掉，毕竟它曾发生的如此刻骨铭心。 我和巫诗诗在互相调侃中，将一大锅粥喝的干干净净，并且我的心情也因此有些好转。 巫诗诗陪着我将那些东西搬了进来，我赶紧把门关了起来，尚还没有熄灭的炉火依然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温暖，我和巫诗诗坐在煤炉旁取暖，却感觉这个小房子在此刻就是这个纷争世界中最温暖的一个地方。 此时此刻，如果巫诗诗就是我的爱人，我会告诉她，为了她，我可以让这个老久的屋子温暖一整个冬天。 但这个如果是如此的虚假，这个逻辑也根本不成立。 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陪着她笑，但笑容下的悲哀却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也许，她也知道，但她永远也不会选择揭穿我，因为此时，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中的伤心人。 时间过的很快，伴随着夜的深邃，我不忍巫诗诗再继续留在这照顾我，于是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轻声说道:“诗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现在很晚了，你得回去休息了。” 巫诗诗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她缓缓站起了身:“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她说着要脱下身上的外套，我阻止了她的动作，用很轻柔的声音对她说道:“外面冷，这大晚上的，你还是穿着吧。” 她点点头，算是接受，我拉开门栓，打开大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而我那虚弱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寒风侵袭有些脚底发软，巫诗诗扶着我，替我撑着门:“还是让我来吧，你身体还没好。” 我缓过劲后，连忙拉着大门，巫诗诗趁着这个机会走了出去。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小心点。” “嗯，外面风大，你留步吧。”巫诗诗向我点点头，随后打算离去，但才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跟着转过头来，而我却已经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 “洋子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问了，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巫诗诗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即使分开，我也会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听着她说的话，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我用含着泪水的双眼盯着她那在黑夜里显得如此消瘦的身影，轻轻的说道:“你快点回去吧。” 我看不到她的喜怒哀乐，我只知道她走了，走的很慢，还给我带上了院门。 她离开后，整个院子又陷入了安静，我依稀还能回想到她的脚步声，有些轻，但却坚定。 望着禁闭的院门，我哭出了声，为自己曾经的一厢情愿而悲伤，更为巫诗诗的执着而内疚。 是的，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我爱沈浔莎这样的爱着她，而同样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巫诗诗一样的爱着我。 我感叹生活的荒诞，它让一幕又一幕的悲剧和惋惜上演着，可却永远不会让我们圆满。 我靠着门，慢慢的蹲了下来，却哭的更加难受了，毕竟没有人的心是铁石心肠的。 但我知道自己的自私给了巫诗诗和自己机会，给了她继续为我付出的机会，同时也给了我继续伤害她的机会，尽管我的内心不想这么做，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生活就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有时候我以为那个可以让我获得短暂幸福的地方就是终点，可却不知道，这份幸福后却是一个人的真心。 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别人，可却并没有让自己得到应有的快乐，并且怎么都到达不了路的终点。 我蹲在地上想着这些，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想要看一看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有想到竟是我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老妈。 我颤抖着手，可却不敢去接通，因为害怕她可能给我的责备，但却又更怕是她对我的关心。 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我发起了呆，而这种短暂的脑子短路却让我不小心接通了电话。 “喂，洋洋。”电话里传来老妈那熟悉且温馨的声音，我一瞬间又哭了出来，但却憋着声音不让她知道。 “喂，老妈。” “洋洋啊，你在成都还好吗？好久没给家里来电话了。” “好着呢，您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跟爸要保重身体。”我佯装开心，却又忍不住问她，“您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原本想说什么的老妈却忽然沉默了下来，我禁不住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妈，你还在吗？” “你外婆去世了。” 透过电话，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我整个人忽然懵了，愣愣的问道:“什么？” “你抽空回来一趟吧，见见外婆最后一眼。” 电话那头的老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失去了理智。我拼命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的，去年过年我去她家的时候还好好的。” “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患了重病了。”老妈一边流着泪，一边跟我说着，“我原本以为，她老人家还能多陪我们一阵子，可……可不知道怎么得就走了。” 我这才想起，距离上次我见到外婆的时候，已经快过去一年了，而我也快一年没有回过家了，我懊恼，后悔，可是已经晚了。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真的需要长大了，所以我忍不住没有哭，今天好像是我这些年里哭过最多的一次，而从今以后，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 我低着声，给了老妈一个回答，“您放心，我明天就回去。” 挂掉电话后，我有些崩溃，但却倔强的坚持着，因为我知道这可能会是我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一天，而我必须得挺过去。 这个时候，与外婆去世这件事比起来，什么爱情，什么背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我注定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忽然间，我想到了一句很古老的话，却觉得在这一刻，这句话是如此的动听。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