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知乘月几人归
三十五、不知乘月几人归 随着气温的逐渐降低,我独自迎来了2024年的秋天。 厦门的秋有点不像秋的样子,除了大街上几棵萧萧落木以及几分较为凉爽舒适的天气,并无什么特别。云南一年四季如春,与厦门不同,那里的秋天,见不到铺满街道的枫叶,也见不到穿着球衫的路人,他们大多还沉浸在夏日的酷暑中,不理会这没有丝毫凉意的秋。 我在这个没有南珞的秋天里,一不小心崴到了脚。 那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我从楼道上摔下来,疼得脸色发白,站也站不起来,只好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开车来接我去治疗。 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 奚言和席源早早地便去上课了,崴到脚的那一刻,内心五味杂陈。我想打电话给他,可又害怕他担心。我安慰我自己,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天,我打电话向老林请假,电话已接通,我还没说一个字,他便在那一头对我破口大骂:“柳璎!你去哪了?班也不打算上了吗?前几天让你给青年创新大赛写的稿子被退回来了,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明天给我把新的稿子拿过来,不然就给我滚蛋!” 我正要张口辩解,却只听见“嘟”、“嘟”的占线声。心中好委屈啊,悲痛又无奈,随着心跳一下一下重重的敲在我心房。南珞,多希望你在我身边啊。 一个人打完消炎针,杵着拐杖往回走,看着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闲人走走停停。见到一对热恋中的大学生正在骑双人自行车,在空旷的梧桐道上亲昵嬉戏,脸上是不言而喻的幸福。 他们与我擦肩而过。 迎面走来一对夫妻,妻子挺着几个月大的孕肚,丈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生怕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他们从我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我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绿荫荫的树枝,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注意这些事情。我想,不在身边又怎样,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把缺失的这五年用一辈子补偿我。 托公司的Amy帮我请了假,我坐在集中,空落落的,总觉得缺少了什么。我把摇椅搬到阳台上,静静地对着窗外寂寥的阳光摇晃。整个阳台种满了rou嘟嘟的植物,是南珞从花店里一棵一棵仔细挑选的,亲手为我种下。他说,你脾气那么差,种些花花草草养养性吧,别忘了给它们浇水。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这些厚厚的花瓣,仿佛我触碰到的每一寸都是他的肌肤。 “我想你了。”我对着天空怅然,“南珞,我想你了。”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傍晚奚言回来才弄了些东西给我吃。 她在厨间忙活,边煮面边责备我:“柳璎,你也太不小心了,弄这么大一个伤,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至少得杵一个月的拐杖了。回到家什么东西也不吃,也不打电话给我,自己一个人,不要逞强啊。” 我躺在沙发上,把头扭到一边,眼泪一声不响的流了出来,沾湿了枕头。 Clancy被她从储物间里放了出来,活蹦乱跳地跑到我面前,我撑起身子坐着,微笑摸摸它的白绒毛:“Clancy,你一整天关在那里面一定闷坏了吧,对不起。” 奚言看着我把面条吃完,说:“它已经好久没有洗澡了,明天早上我不去学校了,我帮它洗吧。” “为什么不去学校?”我抬头看她。 “我得在家照顾你啊。没事,我让席源帮我请假。”她倒了杯牛奶递给我,坐到我身边。 “你和席源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回想起什么?” 她将被束缚的发披散下来:“没有,我觉得我恢复不了什么了。不过,这样也没关系啊,忘了就忘了吧,有现在的这些也挺好的,他在我身边就挺好的。” “嗯,那就好。”我朝她笑着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能遇到一个对的人,就要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她起身要去洗碗,嘱咐我早点睡觉。我喝完牛奶,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 唉。我闭上眼睛,忍着从脚踝传上来的痛感,盖上被子,脑袋里一阵乱麻。明天又会是劳累的一天,唉,就这样吧。 周而复始的轮回,年复一年的日子,时光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变得缓慢,在这样一个残酷又寒冷的季节中,我迎来了2025年的元旦。 前不久《似水流年》的收视率一直不高,我因此被老林叫去劈头盖脸不问前因后果地骂了好几遍。脚踝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偶尔还会有钻心的痛楚。 周恒也因为收视率低的原因,没能如愿红遍大江南北,甚至被一些不明所以只知道跟风的群众抨击,说他没有演技。我在微博上为他辩解了几句,又被恶言网友说我与他私通。 南珞走了以后,我一直忍着痛,想着不管遇到什么委屈都没事,总会过去的。可是我与周恒的这件事,几乎扯断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
我忘了,舆论是无从辩解的,我不应该参与其中。 周恒迫不得已,为了躲避绯闻的追击,只好闭门不出。我每天上班都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中度过,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却经常有记者踩着点来对我进行恶意采访。哪一个星期,我几欲崩溃。 打电话给远在法国的他,他又因事业繁忙无暇顾及我,我一想到这一年多来自己受到委屈,便跟他在电话里吵了起来,这场战争,以我气的摔掉手机告终。 这是2025年的元旦,我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前看着满天闪烁的五彩烟花,一不小心将泪水涌出。 窗外的数木渐渐恢复生机,长出嫩绿的幼牙,转眼便到了2016年的夏季。他已离我远去,两年。 这两年,是我事业的低谷期,他的高峰期。我们每次通话都不超过两分钟,从以前的“天冷要加衣服”、“记得想我”渐渐变成了“我累了,不想跟你吵了”,我知道有些东西正悄然发生着改变,我阻止不了,我也没有那份力气再去阻止挽回。 三月份的时候,我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赶回云南时她已经葬入尘土。那是我最爱的人啊,就这样安详的躺在土中,再也没有了年轻时的生气。 五月,南珞的父亲因突发脑溢血而住院,我到杭州帮忙照顾,待了一个多星期,直至他从昏迷中醒过来。这一个星期我给南母打下手,总是累的直不起腰来。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个人还要再继续所谓的誓言、坚持吗?我在等下去,真的能等到从前的他吗? 我累了,真的好累,不想再撑下去了。 2026年的6月,我独自坐在茶的西餐厅中,看着眼前店里送的蛋糕,不禁在心中冷笑:到最后,能够记住我生日的,就只是一个旧交、一间西餐厅而已。 我犹豫良久,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这两年,我一直在想,我们终归是太遥远了,不光是距离。每天我都在害怕,害怕每一个早安、晚安和那些不必要的寒暄,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敢看、也不敢去确认你的生活里全部都是我了,而我的未来里好像已经没有你了。我想要的是一个能陪伴我与我并肩的人,而不是一直走在我前面让我觉得遥不可及的你。南珞,我们分手吧。” 沉默良久,他在那头轻轻的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