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处春江无月明
四、何处春江无月明 小时候,我常在想,云南算是个美丽的地方吗,那里虽然有小桥流水的丽江古城,有冰心玉洁的玉龙雪山,有神秘莫测的泸沽湖、美丽无比的滇池……但是,中央政府为什么不重视那里呢?我曾坐在滇池边上,边背着历史,边为云南抱怨。然而如今,当我再度回到那里时,才发现这里的高楼大厦已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立起,脱离了我记忆中那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 可是,比起我去过的很多发达的城市,云南依旧没变的,就是在凌晨时抬头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还可以清晰的看到雪白的云彩。所以,这个承载着我所有梦想的地方,到了时隔多年的今天,依旧是记忆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也许是厌倦了城市的浮华生活,我突然想回到云南去,因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回遗失在乡间的梦、才能见到传说中的人间天堂。 老林准假了,于是我匆匆买了张火车票,压抑着对家乡的思念,开始了对现实生活的逃亡。 到昆明时,正是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站在火车站门前,看着眼前闪耀的霓虹灯,会心一笑。我随便找了一家店,吃了一些简单的晚饭,就在宾馆睡下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子皓现在就在昆明,但是,我不想去找他。我并不想再回忆起高中时期的事情,但睡在酒店陌生的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眠,莫然地想起了王子皓——这个影响我一生的人。 十六岁的我,懵懵懂懂地跨进了高中的门槛。那时候,我就像一朵普普通通的花,并不是特别鲜艳,但王子皓,他是森林中最挺拔高大的那一棵树,身边总是围绕满了唧唧咋咋的鸟儿。他鹤立鸡群,而我却隐没人海。所以,我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会在这一生中与他有不解之缘;所以,当他那天对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才会无比惊讶。 但是,对于那时我们的关系,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暧昧”。因为我们从高二到现在都没有在一起过,一秒钟都没有。有一天,他跟我说,他想去厦门读书,我为了能和他在一个学校,拼命地学习,每次累得不行趴在课桌时,就会想起王子皓,接着就有了奋斗的动力。然而终于到了公布成绩的那一天,他为了实现父亲对他的期望,报了另一所重庆的学校。还记得那时的我为这件事哭了好几天,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无法释怀,他当初的背叛。 辗转反侧,银色的月光映在灰黑色的窗帘上,格外苍凉。 回到家的时候,是次日早晨。 当我提着行李迈进家门的时候,爸妈正坐在摇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见我进来,满脸惊讶。我对他们莞尔一笑:“爸,妈,我回来了。” “柳璎?你怎么回来了?!”mama站起来,朝我道。我的mama,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她穿着一件紫色的T恤,一条白色的长裙子,普普通通的衣着,却隐不住他伟大的事迹。父亲也随母亲站起身,他穿着那件永不退色的蓝色衬衫,庞大的身躯把衣服绷得起了皱纹,就像他自己一样。 “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啊?”mama握住我的双手,紧张地问。“不是。”我摇摇头,头上长长的马尾辫甩疼了我的脸庞,“妈,你就不能往好处想一想吗?我是想你和老爸了,所以回家来看看你们。”“看啥看,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好得很呢,你工作没事就好。”爸爸接过我手里的行李,对我笑笑,说:“柳璎,依我看啊,你是想吃我做的韭菜花炒rou才回来的吧?”听他这么一说,我傻傻地笑:“那你是不是要炒给我吃啊?” 久违了的韭菜花炒rou、久违了的床、久违了的电脑、久违了的家。 电脑还是那样地卡,而母亲父亲却已长了白发,埋在了黑发之间——确切的说,应该是黑发埋在了白发之间。我的母亲,一位小学教师,五年前退休,开始过上养老生活。而我的父亲,是一位做白酒生意的农商人,从十八岁到现在,从未改变。吃晚饭的时候,我看到了奶奶。奶奶一见到我,就激动地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庞,说:“囡囡,来和奶奶睡一晚吧。” 我的爷爷奶奶,没有夫妻间的爱情。小时候听mama说,七八十年代,爷爷家很穷,奶奶是地主的女儿,没有人愿意娶她,于是两人迫不得已才结了婚。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俩一见面就吵个不停。 如今爷爷已去世两年,家中尴尬的气氛也终于有所缓和。 站在阳台上,风呼呼地吹着,我不禁闭上了双眼。吹大一点,请再吹大一点,把所有儿时的幻想都吹到我身边吧,我一定会紧紧握住,不再放开。 枕头旁的初中毕业照上,我们都穿着凉爽的夏装,像一朵朵美丽无瑕的花儿,绽放在夏日的阳光下。阿溪穿着牛仔背带裤站在第三排中间,手正抬着抚被风吹乱的刘海;苏背着手,站在我身旁,对着镜头淑女地微笑;而葛惆这个小矮子,因为身高问题,只能和女生一起蹲在第一排。我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站在第四排中间,对着镜头大笑。不知怎的,看着看着眼睛就湿了,好想把时间倒回去,回到那时天真无邪的我们。
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往窗口一看,太阳早已高高挂起,一切都沉淀在昨晚的睡梦中,埋葬在记忆的最深处。 “柳璎,你也都快26岁了,怎么还不结婚啊?我正等着抱曾孙子呢!”奶奶一脸坏笑,轻轻在我耳边道。 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异常淡定的晃了晃手上带着的戒指:“奶奶,看到了没有?不要再追了。”她果然如我所愿满意的一笑,不再问什么,乖乖吃饭。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玩意儿果然管用啊,晃一晃就骗过去了…… 不过,我竟在这时想起了普利尔,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说起来,我有好几天没跟他通电话了。 “Hello,Peral.”我对着那边说。“Ying,whatareyoudoingAreyoumissingmenow”他在那边激动地问。“Yes,youarecelver.”我无力答道。“Ying,what`sworingwithyou”他听出了我语气的不好。“Oh,honey,youknow,mygrandmomwantmetomakeaboyfriend,butIdon`twanttodoitnow,canyouhelpme”我向他求助。“Emm……”过了一会,他答道,“Icanhelpyou,butzhewayisn`tverygood.Doyoulistentome”“Yes.”“Ok,IthinkIcanbeyourboyfriend.”我承认我呆住了,他竟然……“哦,璎,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帮助你。”他解释道。“额……好吧,我想想……”然后我挂了电话。 五天之后,我又回到了厦门,又开始了这让人厌恶的生活。然而仿佛变了一些东西,因为在我跨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就听到韩璇刺耳的娃娃音: “南珞,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是不是很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