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可怕的恶作剧
考完最后一门课程,校园里学生渐少,316寝室只剩下林香一人。一本助她打发了孤独的时光,迎来了夏天“听取蛙声一片”的夜晚。随意的躺在床上,淡淡的回想这些发生的事情,在混沌中来回穿梭,终于抵不过困意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清晨,林香下床,拉开寝室的窗帘,外面天色很早,只露出了朦胧的乳白色,楼下带着露水的花草在清晨的风中微微颤动。这样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早上,她开始默默收拾行李,用编织袋一件件打包。她的衣物不多,主要是书多,坐公交车来回三趟,才将全部的东西运到出租房。 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洗澡洗头,然后一人站在焕然一新的房子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她又有家了。家是什么,家,是一间房、一盏灯、一张柔软的床。有了房,不再担心风吹和雨打,有了灯,不再害怕夜晚没有星星和月亮,有了床,累了、困了、可以睡上甜甜的觉、做个美美的梦。 她租住的房子在底层,房东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奶奶,住在她隔壁的一栋楼内,也是底层。两栋楼之间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她经常可以听到房东太太在里面念诵佛经。白天听到还没什么感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能看见隔壁房子内幽暗昏黄的灯火,配上神神叨叨的经文,顿时令她毛骨悚然。 住进去第二天晚上,出租房突然停电了,好在外面就有路灯,商店离得很近,林香去买了几根蜡烛。等她回到出租房,掏出钥匙开门时,无意中瞟了一眼隔壁,只见靠窗的房间内亮着蜡烛,隐约看到蜡烛上方摆着一尊大佛,房东太太正跪在地上,对着大佛像着魔了似的念经。 林香只觉身上冒起冷汗,拿钥匙的手在颤抖,钥匙应声落地。房东奶奶仍旧跪在地上念经,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除了恐高之外,她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怕鬼。如果一个人睡觉,她是肯定不会关灯的,这种情况一直从小时候延续到长大后。 杰西·贝林觉得,把生理和心理分开的身心二元论似乎是一种本能,是大脑默认的认知系统,相反,认识到人死后不再有心理功能才是后天习得的。也就是说,人在本能上是相信有鬼的。林香对此深信不疑,当她听到奇怪的声音就会陷进无穷的联想。 第三日,林香在离出租屋最近的一个广场找了一份兼职,在KFC餐厅做服务生。暑假KFC里生意火爆,大多是家长带着小孩,她忙得脚不沾地,待到下班时已是精疲力尽。回家之后只想睡觉的她,却被一份快递惊得睡意全无。 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内,赫然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林香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她快步跑出门,刚才的快递人员早已骑着电动车扬长而去。她仔细检查快递单,收件人地址、姓名和电话都是自己,确定不是一份送错的快递。 她想到最近父亲林启平的事情,以为是医院患者的恶作剧,担惊受怕了几日,然后就抛诸脑后了。哪知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再次被莫名送来的快递吓得半死,同样是血淋淋的,类似动物的内脏。快递单上寄件人是空白,标注的地址几年前就拆迁了,电话号码是一串打不通的空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恶作剧了,林香疑心这个房子闹鬼。隔壁念经的房东太太,莫名其妙的快递包裹,每次都只见背影的快递员,将这些融合到一起,说不出的诡异。她开始频频失眠,夜夜噩梦,头发大把的掉,原本就尖的下巴愈发变尖。 当林香第三次收到快递时,她毫不犹豫报了警。半个小时后,钟越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警察赶到。他们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拆包裹,一层、两层、三层,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等拆到第五层后,一张纸加一朵玫瑰花眼入眼帘。打开那张折叠的纸,情意绵绵的话赫然在目,玫瑰花上露水未干。 钟越将那张纸举到林香面前,好整以暇地说:“林小姐,你一个电话把我们请来,就是为了展示你收到的情书和玫瑰花吗?” 林香百口莫辩,前两次她分别收到死老鼠和动物内脏,为什么第三次就成情书加玫瑰花了?难道说其实自己没有收到过死老鼠和动物内脏,一切只不过是她个人精神恍惚之下的臆想罢了。 林香说:“钟队,我很抱歉,大概是我最近没休息好。” “你看起来的确精神不济,需要注意身体多休息。”钟越语气平淡。 钟越让小警察开着警车先回了单位,他打了一辆的士直奔香浓国际。走到聂晟扬办公室门前时,刚好碰见正与聂晟扬微笑道别的谢依琳。他是不认识这个女人的,只单纯觉得她长得知性又美丽,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方朝他礼貌点头,脚下的步子并未停留。 谢依琳身穿一袭希腊式的淡蓝色雪纺长裙,颈部一串珍珠项链。齐肩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没有过多修饰。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人家都下楼了,要不要我找个借口再叫她回来?” 面对聂晟扬的揶揄,钟越泰然自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聂董这是吃醋了?刚刚也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新女朋友。” 聂晟扬挑眉,“你哪知眼睛看出她是我的新女朋友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们俩相视而笑的样子,那叫一个和谐。” 钟越说这话真算冤枉了他们,谢依琳来找聂晟扬,完全是为公事。当然,不否认其中一方有假公济私的嫌疑。香浓国际在资金上遇到困难,与卡莱特的合作迟迟走不上正轨,这不,谢依琳亲自上门来与他深入交谈。 聂晟扬也不藏着掖着,主动说明了遇到的难题。谢依琳表示会与父亲商量,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先垫出一部分资金,尽快研发出文艺香水的配方,以及策划好香水名称与推广方案。其实,聂晟扬不认为谢父会同意,但面上他还是千恩万谢,礼貌周全,待谢依琳十分客气。 “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而已,进办公室说,别外面嚷嚷。” 钟越随他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坐定,“我才从林香那回来。”
聂晟扬倒水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被眼精的钟硕敏感捕捉到。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从他那回来?” “想与不想你都会说,不是吗?特意跑过来一趟,你会不说吗?” “当然不会不说,嘿嘿。林香报警了,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再问下去,我就去开会了。”聂晟扬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从座位上起身。 “哎,我说,我说还不行嘛!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从单位回来的我,正在浴室洗澡唱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声很好听” 聂晟扬黑着脸打断他的话,“请直接说重点,谢谢。” “前面是铺垫,后面重点就来了。电话是林香打来的,她告诉我最近收到两次快递,第一个快递包裹里面装的是死老鼠,第二个快递包裹里面是动物内脏。今天下午,她收到了第三次快递,认为里面肯定是很恐怖的东西,于是报警了。” “继续说。”聂晟扬看着文件,连眼皮都没抬。 “在她报警后,我马上和同事在半小时内赶到她住的地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拆开包裹,结果里面是一封情书,一朵玫瑰花。情书内容是这样的,我念给你听。说完他清了清嗓子,用抑扬顿挫的音调念起来。 “亲爱的林香,冒号。你好,逗号。我是一个爱慕你很久的人,句号。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写下这封情书,逗号。希望你别讨厌这样老土的告白方式,逗号。这仅仅是一封感人的情书,逗号,还是一个男孩孤注一掷的尝试,逗号。请你一定要耐心读完,句号。我很喜欢你,逗号。林香,逗号。你知道吗,问号……” “停,我不是语文老师,没有在检查课文,你不用一字一句背给我听。” “又吃醋了?”钟越从桌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这事你好好调查一下,恐怕不是简单的恶作剧。” “心疼坏了吧!放心,小姑娘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黑眼圈重了点,下巴尖了点。租住的地方我看过,房东太太就住隔壁,附近住的大多是学生,附近治安还好。”一支烟很快被他抽完,他摁灭烟头,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局里有没有比较闲的女警察?安排过去陪她住几天。” 钟越调笑道:“扬子,你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我和她没任何关系,晚上我有个应酬,不留你吃晚饭了。” “哟,没利用价值就赶人了,你可真腹黑。” 聂晟扬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腹部的皮肤很白,和我的牙齿一样白,一点也不黑。钟大队长,好走不送。”